網絡敘事:電子媒介時代的文化記憶

摘要:傳統媒介和電子媒介的碰撞是近年來研究大眾媒介傳播的熱點。很多專家或者受眾都從專業的理論或細化的角度去分析兩大媒體的走勢和生存。本文主要從傳統媒介和電子媒介的文化角度切入，重點分析互聯網的產生帶來的與傳統媒介相“抗衡”的新局面，并側重敘述電子媒介衍生出來的新媒體。它們對文化將作何改變，又將如何開啟人們在新興媒體時代到來的接受熱潮。

關鍵詞:文化比較;電子雜志;博客;網絡敘事

一、媒介的文化記憶

(一) 傳統媒介里的文化沿襲

翻開一本雜志，文字清晰地印在銅版紙上。攤開一打報紙，可以聞到鉛印的味道，可以順著報紙的頁碼排序一頁一頁地翻過，然后停留在最新最關注的新聞事件上。千百年來，文化的傳承都是由文字和紙張來承載的。如今，打開電視，遙控器是主宰電視臺命運的最終工具。文化的腳印伴隨著媒介時代的到來，很快以新興的形式呈現在人類的眼前。而文化是一個大的范疇，它包括了一個國家和民族的歷史沿襲、道德傳承，也包括了各種領域的話語敘事等。“文化是一種社會現象，是人們長期創造形成的產物。同時又是一種歷史現象，是社會歷史的積淀物。確切地說，文化是指一個國家或民族的歷史、地理、風土人情、傳統習俗、生活方式、文學藝術、行為規范、思維方式、價值觀念等。”[1]

這里說的是傳播領域的文化。電子革命的產生，世界的范圍逐步縮小，一條新聞的采、編、播，一段評論員的文章，一個事件的幕后分析，一篇在熒幕上的報道都是由文字快速組成并編排的。與精雕細琢的文章不同，這些成為信息傳遞符號的文字所形成的文化形式早已顛覆了媒介時代之前的文化技藝。

(二)媒介時代的文化轉向

媒介時代的文化是一種信息和信息的溝通、交流、回饋，是人在社會環境下所需要具備的社會意識。威廉斯早已認識到“個體的經驗并不是純粹個人的意識，生活與社會群體中的個人必然要接受一些既定的意義和價值，才可能進行觀察和交流，通過媒體等社會機制進入個體的意識，形成個體經驗的基礎”[2]。因此，在人越來越依賴擬態的媒介環境時，文化的敘事開始發生了顛覆性的變化。比如，一開始“敘事學”就是研究人類說故事的話語及其方式，文字成為話語表達的載體。這種極具個人布道行為的方式，在“敘事”逐漸采用了圖像和聲音傳播的形式后，文化敘事就被納入了大眾媒介的背景下，成為了媒介傳遞信息的新式載體。西方人文科學家稱之為“文化轉向”。[3]敘事結構的轉變，隨之帶來了語言表達的變化。在人們越來越習慣接受媒介語言的時候，新興詞匯和關鍵詞逐漸形成了新的詞匯被用于生活語言表達和文字表達。我們看電視、電影，聽廣播，看各類雜志、報紙，汲取快速信息和語言的時候，我們放下了書本。我們很大程度上是通過電視來看世界，于是，我們的思維慣式便是由傳播者給予的?？墒请娨暫芏鄷r候像一個“雜貨超市”，將各種東西在短時間內融進我們的思維里。我們來不及篩選就全部接受，然后由自身的喜好和偏向來選擇記憶。然而，在這種“雜貨超市”里人們不僅汲取不到更多的文化營養，有時候甚至“破壞身體”。

在大眾媒介環境下，文化敘事不僅僅改變了其結構，更多改變了其方式。為了還原事件的真實有效性，新聞的編寫通常采用的是簡潔精準的文字表達;為了便于分析一則新聞背后的來龍去脈和比較鏈接，敘事風格往往是理性的平鋪直敘。大多數的人坐在電視機前，翻弄報紙雜志、隨意地換臺選擇節目，媒體不得不將自己的產品做得精美或者有趣，以此滿足勞累的受眾。同時，受眾選擇媒介的目的在于有益于自己放松壓力、娛樂消遣。無論是報紙雜志，還是廣播電視都逐漸出現通俗性的大眾文化。在這個時候，文化的敘事方式就已經從嚴謹深刻中分離出來，大眾化的文化開始呈現出多樣化的敘事方式，比如，隨著媒介發展的活躍，電視節目中的脫口秀也成了新興的敘事方式。而文字敘事的樣式則不再僅僅是理論著作、詩歌小說、散文等傳統模式，“語言過濾了無意識和感覺的豐富性”[4]。這是對于傳統文字敘事的第一次遺忘。通過縝密的思維書寫下來，文字作為嚴肅的載體，這是口語交流無法企及的文化高度。文字敘事所達到的深邃性，在口語行云流水的侃侃而談間完全泯滅了。這是對于文化記憶里一次帶有悖論的遺忘。因為，一旦大眾的文化涵養在媒介的提升下，達到一定高度的時候，口語恣意的交流不僅體現了思維的敏銳，也起到了文字所不及的傳播效果。這一例子，恰好說明了傳統文化在大眾媒介文化的顛覆中，出現了敘事方式的創新意識。

二、新媒體之后的文化技藝

以上敘述了傳統文化的敘事和傳統媒介的相互關聯。網絡媒介的產生，是整個新媒體時代到來的開始，是徹底不同于傳統媒介的新興傳播方式。這種高科技技藝下誕生的互聯網，才真正應驗了麥克盧漢的“地球村”理論。虛擬世界的無限性和濃縮性，表明了信息的無限性、傳播方式的多樣性、地域的無差別性，同時也表明了時空的虛無感?；ヂ摼W帶來了時間和空間的消亡，這種方式徹底改變了傳統媒介的傳播樣式，更是徹底改變了文化的敘事和記憶。

(一)網絡的感知

“當你長久地窺視著深淵時，深淵也在窺視著你?！盵5]網絡虛擬空間的入口就是屏幕，屏幕成為了人與人、人與世界相互溝通的介質。網絡好似一個深淵，深不可測又無奇不有。當我們凝視著屏幕想要窺探世界和他人的時候，世界和他們也正在通過屏幕窺視著我們。這就是網絡不同于其他媒介最特殊的地方。與傳統的廣播電視、報紙雜志不同，人在通過鍵盤和屏幕面對世界和他人的時候是主動選擇信息的，而非被動的接受或者很狹隘地去選擇有限的信息?；ヂ摼W由于技術的特殊，容量的不可見，以及速度的超越，單看其信息量就是無限的，并且更新極快保存也很完整。就是因為有著先進的技術，越來越多的人將屏幕當作感知世界的第三只眼睛。對坐在電腦前的現代人類，屏幕既是一個鏡頭也是一雙眼睛，“在看與被看的無限反饋中，居于權利中心的言說主題日益分解，消散于縹緲無際的賽博空間。這對于當代文學活動來說，意味著一種新型話語關系的產生”[6]。

(二)技術里的文化技藝

當人們習慣了網絡瀏覽，而逐漸脫離傳統媒介時，大眾傳播就開始顛覆文化的話語敘事?，F如今，文化這一廣義或狹義的范疇在網絡技術的虛擬中又該以怎樣的方式來呈現和沿襲呢?

剪報逐漸代替了手抄，以此來保存一些對于我們來說極其重要的信息資料;隨后，錄像記錄的方式代替了手寫新聞記錄和粘貼照片;互聯網和電腦技術的延伸，磁盤、閃存、終端機、大容量移動硬盤的誕生，讓我們在網絡沖浪里可以進行無數次的復制和粘貼，讓這些從前易逝的信息被持續長久地保持下來。我們可以不在場，可以在延遲的時間里讓記憶庫里的東西再現。這里從來都不包括人類大腦真正意義上的記憶和遺忘。

在紙和筆成為我們身體一部分的時候，屏幕和鍵盤逐漸成為我們的眼睛和雙手。在介質完全不同的狀況里，在我們不存在完全意義上的記憶和遺忘時，文化的意識正在網絡傳播的炙熱中悄然顛覆。蘇格拉底曾經因為文字導致口語的失落而表示擔憂，可是時代的發展讓書寫和傳播文化的媒介有了口語傳播不可企及的高度(上述有闡釋)。那么現代人對于屏幕和鍵盤的擔憂，憂慮書寫文字的失落是不是正好對上了前人憂慮文字之于口語的失落呢?指責電子記憶歪曲了文字豈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電腦技術打開了傳統文化、傳統媒介打不開的新秩序。對于文化層次的參差不齊，電腦技術抱有最為寬懷的態度，在多維、多元的知識框架下填充各種領域的“實料”;在不同民族、不同國度的人類結構中摻入更多的知識和歷史;在信仰多元的社會下，電腦技術讓人類保留了最大的理解。每一個人在打開屏幕后，人格獨立、個性心靈的視角就更加深層和清晰。

網絡文化的話語敘事，終究是個復雜的體系。它不同于傳統媒介的形式在于，它隱藏了作者和技術者。他們能將新聞事實和知識的布道全部拋進這個無時空的虛擬之中，讓人們可以隨意滑動鼠標做出最為獨立和自由的選擇。這種技藝的結果又回到了討論口語傳播之于文字書寫傳播，文字書寫傳播之于鍵盤敲擊下的電子傳播的意義上來。話語敘事的方式似乎獨立存在于口語與文字書寫之中，它當然不再是淺顯的口語化，卻也不是正式正規傳播媒介體制下的文體。這是一種受到傳統媒介傳播規范，卻又有些不那么嚴謹，將符號組織而成的語言，它們形成的環境更像是“無政府主義者”的集散地。而每一個集散地都擁有一扇大門——“門戶網站”，各種信息由符號組成并快速通過互聯網發布于全世界。人們在一對一的屏幕和鍵盤里流入“集散地”這個跳蚤市場，復制、粘貼或者發表輿論讓某一信息很快播散開去，并且聲勢浩大。

文化在廣義上“指人類在社會歷史實踐中所創造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總和，Hammerly則把文化分為信息文化、行為文化和成就文化”[7]。如此，文化在網絡的話語環境下就更傾向于后者的“信息文化、行為文化和成就文化”。

正因如此，互聯網才被廣大的人群接受并迅猛發展，愈演愈烈，以至于在當下沖擊著傳播媒介的霸主——電視。

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考慮，新房的客廳是按傳統的習慣擺放一臺電視，還是應該放一臺超大屏幕的電腦。這一自然而然的舉動，不僅僅是對傳統生活習慣的一次顛覆，也意味和體現著網絡媒介時代的文化變更，它的作用可以影響甚至改變人們的慣性思維。這似乎是文化記憶的一次遺忘、洗禮或是重生。

(三)網絡文化的多樣性

“你可以讀手機，讀電子書，讀筆記本，讀IPAD，讀微博，讀簽名檔……”

其實，筆者認為，網絡并不產生真正意義上的文化，網絡不過是一個與報紙雜志、廣播電視在角色上一致的一種傳播介質。它作為文化信息的載體傳播外界的其他文化，比如隨著互聯網的技術更新，逐漸出現了在線電影、在線電子書籍、在線電子雜志等多樣性的文化產物。其實電影、書籍、雜志等傳統文化藝術的產物并不依賴網絡而存在，網絡只是借助了其科技優勢，將這些傳統文化的產物放在其載體上，呈現出新興的傳播途徑和傳播形式，同時改變了受眾的接受方式、閱讀方式和保存方式。這一舉動的出現則逐漸改變了人們的思維慣式。網絡不再僅僅只有新聞，傳統文化形式變更帶來的新興文化正在填充網絡這個無垠的大世界。

與此同時，網絡文化的多樣性也造就了網絡敘事的新式文化。

三、七彩網絡的網絡敘事

(一)雜志、電子雜志

雜志不同于報刊的特點是:印刷精美、易于保存。雖然不及報紙的時效性，但是雜志比報紙更適合作深度分析。還有一點，雜志較報紙更具有強烈的專業性和傾向性。很多人沒有收集報紙的習慣，卻有收集雜志的習慣。

一直以來，人們都在擔憂新媒體是否會代替舊媒體。網絡媒體是否會代替傳統媒體也一直是一個熱門的研究話題。很多人強調就雜志而言，紙張式的雜志更具有手感，閱讀審美性更強烈和真實?？墒请娮与s志悄然火了，下載量著實驚人。而傳統雜志雖然沒有受到明顯的沖擊，可是事實證明，生活節奏加快，人們泡在“硝煙彌漫”的網絡世界里的時間更多，而越來越少的人愿意一個人潛心凝神地去閱讀一本漂亮的雜志。

從語言文化方面來討論，電子雜志的語言符號是精簡的，它從傳統的文字敘事變換成了圖片敘事，網絡利用其電子科技因素讓視覺優先這一特點更加明顯。電子雜志的語言符號成為了圖片的附庸，深度無疑有一些流失，可是圖片代替文字來敘事也不完全是淺薄的。一本精美的電子雜志，它不會受到紙張多少、好壞的影響，也不會受到發行量來決定其質量的影響。從這一點上看，它比傳統雜志更具有張力。很多電子雜志是免費下載的，這種無利潤的創造，很多時候是源于興趣。它更像一個圈子的作品，擁有一個圈子的全部精華，創作動力雖然不那么明確?？墒?，源于興趣和自然創作沖動的作品，往往比基于利益的東西更具備真實的價值。即使，深度性會大打折扣，人們接受起來卻更加容易。

然而在屏幕里看奢華的經過“PS”的圖片，用鼠標代替手指翻閱一本無正規編輯的電子雜志，音樂貫穿始終地在雜志里播放。這一切，無疑使得閱讀更加的輕松，話語敘事有些玩世不恭。即使不能說這些由電子媒介帶來的新型文化大餐是淺薄的，但毋庸置疑的是它顛覆了傳統文化的內涵和思維模式。網絡媒介沒有更多理論和歷史的厚度，轉而陷入了擬態媒介環境下的浮躁氣氛中?？v觀中國的電子雜志網，電子雜志以娛樂、美容、服飾、旅游和小資生活為主，這似乎很合適當下話語環境。而網絡的敘事，則是文化記憶遺忘的一個開始。新媒體的狂歡，使得“文化轉向”不得不陷入尷尬。它真實反應了當下人們的興趣偏向，生活質量的精細化，人們更愿意輕松地接受網絡所產生的“真實需求”。

話語的精簡和流行語的變異、文化敘事風格的輕盈……文化的那些沉淀似乎在網絡這個介質中顯得微乎其微。商業和娛樂并行不悖，文化雖然在新媒體夾縫中求生，表面看似文化的潮流波濤洶涌，可是就如蜻蜓點水。受眾“吃”的是文化大餐，而不再像傳統媒體時代，人們還沉浸在油印清香中的文化營養餐。

電子傳媒把世界變成了一個大舞臺，所有的人既是編輯也是讀者，既是導演也是演員。他們在華麗的作品前自我欣賞，一邊窺視他人的杰作，一邊是虛榮與蔑視，一邊又可以是不滿足與羨慕。在精美的電子雜志中，我們的視覺和聽覺在鼠標的滑動中享受著美麗盛宴。而停頓的思維，在虛擬的網絡中，很難呈現出嚴肅的思考狀態。伴隨著文化的記憶，我們遺忘得越來越多。

(二)博客，顛覆傳統文化的新陸地

1.博客的誕生

“網絡媒體能夠承載傳統媒體的所有信息形態，即融合了文字、圖片、音頻、視頻等信息形態的多媒體?！盵8]這是網絡作為新媒體較之舊媒體的極大優勢，如電子雜志就融合了網絡媒體的優勢，融合了大量信息形態。但上述也提到其弊端，則是其深邃的消融。并且它只能作為媒介的一種新形勢出現，勢力和影響力遠遠不及博客。

2003年是中國的博客元年。博客現象始于1998年，當時全球只有三十多個博客網站，而現在全球博客的數量已達到近七百萬個。博客的迅猛發展，開博的人日益劇增，不得不說博客作為網絡媒體中的一種新形式正在以勢不可擋的勢頭沖擊著傳統文化。其中包括了傳統的書寫、傳統的信息渠道、傳統的輿論影響力等。它似乎也沖擊著網絡媒體里曾經作為主導輿論力量的BBS，或者用于無限交流的ICQ、MSN等。

Blog是Web和Log兩個英文單詞的合并，字面上的意思就是網絡日志，中文詞匯“博客”是由方興東和王俊秀兩個人將Blog翻譯成的漢語名稱。博客里的文章都是按照年份和日期排列，所以稱為“網絡日志”。Weblogger是指那些習慣使用Weblog工具的人，將日常生活記錄并發表在互聯網上?！半娮用浇闀r代將人們在網絡上利用博客工具，創建博客網站，寫網絡日志的現象通稱為博客現象。”[9]

博客憑借其個人性、開放性、交互性和時效性等傳播特質從誕生以來，便顯現出巨大的傳播力量。博客是繼Email、BBS、ICQ、MSN等之后出現的第五種網絡交流方式。博客憑借其特性，以開放自主的“流水記錄”方式，很快占據了網絡其他的交流模式，其影響力和擴散性是不可小視的。

2.全民博客

平民化姿態適應了社會平等的需要。比爾蓋茨曾笑言:“當你坐在電腦前，沒人知道你是一條狗。”如此，只要有話要說、有情要托的人，都會在利用互聯網的資源在博客領域生根發芽。

“‘記者博客’融合了博客與傳統媒體的優點，是典型的傳媒雜交的產物。一方面，‘記者博客’克服了一般博客由于非專業化帶來的可信度較低的缺點。由于成為博客的門檻極低，加之傳統‘把關人’的缺失，使得博客隊伍魚龍混雜。甚至有一些素質較差的博客，出于名利目的，嘩眾取寵，為求吸引一時眼球，將博客淪為個人名利追逐場和個人情緒宣泄地?！盵10]

草根博客，在長期“看”的姿態里，博客給他們的“被看”帶來了心靈的愉悅和滿足。草根們可以在博客這個自由的國度里盡情創作。博客則成為了滿足草根情緒的“名利場”。

精英博客，這里面分為作家、知名人士、明星、專家學者等人的博客。隨著大眾逐步遺忘傳統的接受形式，轉向朝互聯網的新世界里流連，這些社會精英也不甘落伍，轉而在互聯網里開博立戶，以這種方式來和平民親密接觸，重新創造知名度。

3.博客的敘事

科幻作家威廉·吉普森曾經預言:“人人都能書寫的網絡表達，真正的生命在于最大多數的草根，職業的網絡書寫者將在草根中萌芽?！爆F如今，以新浪博客為代表的博客空間，毋庸置疑的是一項源自草根的行為，每個人都有傾訴自身的機會。博客的出現，大眾從受眾和讀者的身份開始轉向為作者的身份。盡管，這種作者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作者。這種“平民”作者在自己創建的博客里用鍵盤為自己敘事?！熬W絡文本經過重重轉帖，援引和拼合，往往成為一種多作者的無主文本，傳統的作者話語便在多重聲音的干涉中依稀難辨了。作者和讀者之間的區分日益模糊，產生了一種基于電腦網絡交流的‘寫讀者’由作者和讀者拼合而成?！盵11]

正是如此的新興敘事方式，才使得大眾向博客里涌入，在博客的“家里”不僅可以為所欲為地發表自己的觀點和興趣傾向，更可以接受如同“會飲”一般的辯論和相互交流。由此改變了傳統文化流傳而來的話語形態，形成了新的“話語結構和文學主體的關系”。

博客以文字的呈現為主，添加了圖片、播客和留言紙條等交流工具，并且強調個性互動，作為自身文化的表現形式與新媒體的傳播模式而搭建的公共平臺而存在。不同層次、不同年齡、不同文化修養、不同職業的人…… 都會在博客里以不同的話語方式來敘事，并在一定的時間里形成特有的網絡人際關系網——“圈子”。人們在自身作為作者得到了書寫和被閱讀的快感后，同時也是讀者的身份去發現其他人的故事。這種前所未有的交流方式，自然是贏得推崇的。

博客的話語敘事隱藏了客觀技術和“把關人”的存在，那么其“發表”的自主性自然與層次的高低無關。在網絡的虛擬中，自己的文章和思想可以肆意地呈現在大眾的屏幕前，無“把關人”的自由性使得博客的敘事方式“自由散漫”“隨心所欲”。在無目的性的看與被看過程中，傳統敘事被顛覆了。

首先，利用鍵盤寫作。工具本身的開發運用就存在著庸常的社會偏好，比如，現在很多人都使用“搜狗輸入法”和“紫光拼寫輸入法”。這種以時代流行語隨時更新的輸入法雖然很便捷，但是卻出現了“電子無意識”的弊端。比如，在我們自主書寫時，想要輸入“消解”可是出現的卻是“小姐”，需要選擇才能正確輸入。[12]傳統文化中思維的“詩性意識”在新媒體的工具中受到抗拒和挫折，文化淺薄化也使得傳統文化的縝密與深邃正日益遭到遺忘。

其次，很多平庸的草根作者，其自身修養不夠，但都隨波逐流開博寫作。有的做自己的廣告，有的為了點擊率上傳或者拼貼一些低俗的文字圖片，還有的宣揚自己極端的文化思想。在無傳統媒體“把關人”的基礎下，博文泛濫，其高度和價值參差不齊。這些博文因為輕松便于閱讀，所以被人們點擊觀看?？墒钦嬲形幕瘍群奈淖终谶吘壔?，那些沉重的書籍蒙上塵灰被棄在一旁。當更多的人，和屏幕、鍵盤越來越一體化的時候，真正的文學和文化就正在塵灰里日漸被遺忘，取而代之的則是網絡新媒體的恣意。這些全無篩選又缺乏精華的海量信息，最終也將失去博客“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本質意義。博客缺乏權威性和真實有效性，只是一個“無序信息的堆放所”、“文學垃圾的代名詞”，只是用來滿足人們偷窺和發泄欲望的平臺，在短期內是不可能成為主流。

話語權的隨性和話語結構的混亂，最終導致博客不可能顛覆傳統媒介的權威。

4.博客的影響力

上述提及的博客的特殊性，在隱藏作者和讀者雙重身份的狀態下，博客逐步形成了“圈子”效應。博客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具有真正的大眾傳播效應的。自編自導自演的一出戲，出于各種緣由總會贏來讀者和輿論。

特別是最近幾年來，博客的傳播力量日益凸現，聲勢逐漸增大。甚至傳統媒體還沒有反應過來，博客的輿論就已經開始聲勢浩大，占據全世界人的眼睛?！?998年德拉吉在其個人網站上率先發布‘克林頓緋聞案’，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報道克林頓和萊溫斯基緋聞的人，在整整半年時間內引領了美國‘輿論導向’，差點導致總統克林頓下臺，‘德拉吉事件’第一次讓世人見識博客的力量。2001年‘9·11’事件爆發，對其報道最真實、最生動的描述不是《紐約時報》，而是那些幸存者的博客日志，‘9·11’事件使得博客成為重要的新聞來源，從而步入主流。接踵而至的2002年的阿富汗戰爭中，對戰場最真實的描述，不是《華盛頓郵報》而是一名參戰士兵的網絡日志，他傳達出人對戰爭真實的態度，這是草根新聞的又一次勝利。2003年，圍繞新聞報道的傳統媒體和互聯網上的伊拉克戰爭也同時打響，美國傳統媒體的公信力遭到空前質疑，博客又一次大獲全勝。在2004年年底的印度洋海嘯報道中，世界各地的博客發出了大量的傳統媒體所無法比擬的即時親歷報道，并為尋求幫助的讀者鏈接救援組織，又一次提升了博客的影響力?！盵13]

這種源于草根的博客記事，毫無掩飾和修飾的真實感受的披露，是反應大眾心聲的。去年年底，在某博客發表了《周久耕，最牛房產局長》后就導致了“天價煙”局長的下課。被網民稱作“最牛房產局長”的周久耕對媒體發表不當言論以及消費高檔香煙、佩戴名表等行為被網友曝光后，引起了南京市委、市政府、區紀委的高度重視。紀檢檢察機關迅速組織精干力量開展了初查工作。寧江區政府迫于網友的輿論壓力和上級機關的檢查壓力給予周久耕開除黨籍、開除公職處分。有關涉嫌犯罪問題及線索移送司法機關依法處理。網民在此事件中起到了強大的輿論和曝光作用，督促政府對腐敗行為給予了高度重視。由此不難看出博客作為新興的大眾的網絡新勢力，其作用不可小視。

博客的力量在當下不僅只在于娛樂和自我空間的交流，且逐漸成為了輿論迅速崛起的發源地。例如，北京外國語大學的學生王婷婷，在博客發表文章，稱自己因為批評學校教育問題被學校強制退學。北京外國語大學由此受到網民和大眾的聲討，不得不澄清事實。而王婷婷的這一舉動也開始遭到網友的質疑，很多人認為她是憑借博客的力量來炒作自己。

如此的輿論影響力是巨大的。博客盡管因為其缺乏權威性和真實有效性，還有導向的雜亂無章，使得其不能完全顛覆傳統的媒介，或者不能代替官方新聞網站的主導性。但是博客在特殊的情況下，卻成為了平民大眾吶喊、發表輿論的聚集地。其影響力絕對不可小視。

(三)Twitter 、“叨客”、“微博”襲來

寫此論文時，正是博客的浪潮在洶涌翻滾的時候，人們似乎終于找到了一個比博客更好玩也更快捷的觀點表達平臺——Twitter，用中國人的話來說叫做“叨客”。Twitter規定信息字數都限制在140字以內，為的是傳遞更多信息。它比博客篇幅短、比聊天內容長，并且在最短的時間可以讓全世界的人看到。

《華盛頓郵報》認為，不是每人一天到晚都有趣聞軼事要放在博客上。在信息最不稀缺的年代，制造信息是需要花費巨大腦力體力的累活。[14]在博客勢不可擋地準備要顛覆傳統寫作和信息傳播的時候，有很多人開始厭煩了每天去按時更新長篇大論的寫作。而Twitter似乎更符合現代人的快節奏生活，與此同時，它也更加符合當下人們“審美”簡單的心態。

2009年7月29日，美國洛杉磯地震發生后的兩分鐘，一名叫卡洛琳的女子用手機在Twitter上向全世界發出兩個字“地震”。很快，地震的細節也被“叨客們”傳到網上，這一切比CNN網站發布第一條地震新聞足足快了一個小時。第二天，博客和各大新聞網站紛紛表示，Twitter將引領一個新的傳播時代。[15]

叨客的盛行是網絡發達和窺視欲望快捷、急速、泛濫的結果。人們不再有耐心聽廣播、看電視、閱讀雜志、翻報紙;甚至嚴重到不愿意慢慢地經營博客、閱讀博客。Twitter的走紅趨勢說明，這是一個顛覆傳統文化敘事方式的最大宣言。在不斷縮小閱讀時間和思考時間后，人們的思維形成了簡潔的惰性。尋求快捷和信息最大化，人們喪失了獨立思考的空間。在很多人開始考慮如何將Twitter發展壯大，如何收取費用壯大IT業的收益時，文學的詩性逐步殆盡。深度評論來不及論道，新事件便蜂擁而至。符號所包含的語義越來越不需要去辨析，“火星文”(如:b/c取代了because)以它超強的概括力成為時下人們使用最多的新式文字和語言。文字和語言的改變，敘事的模式也隨之而變，更何談傳統文化的深沉記憶呢?文學并非是守舊不前的，只是它需要思維的沉淀。簡言之，快餐終究不及細致的烹飪來得健康。

四、電子媒介時代的文化沿襲

“文化記憶”是一個如此龐大的話題?！拔幕蛭拿鳎瑥钠鋸V泛的民族意志上而言，它是一個錯綜復雜的總體，包括知識、信仰、藝術、道德、法律、習俗和作為社會成員所獲得的任何其他能力和習慣?！盵16]

雜志對于報紙，是一次傳統媒介的顛覆，電視對于廣播也是一次對傳統媒介的顛覆。無疑，網絡新媒體對于報紙、雜志、廣播、電視也是一次更為徹底的對傳統媒介的顛覆。文化放在大眾媒介尤其是網絡新媒體的浪潮下，該如何繼續做到厚積薄發呢?每一次變革，文化就會轉向。當然，更多的是在沿襲的基礎上轉向。轉向不僅僅是話語敘事的變革，符號話語權利的重新建構，還包括在文化范疇內的歷史、心理、民族、自然等傳統知識的一些改變。

電子媒介時代，互聯網的包羅萬象，其自由度，因為缺失明確的“把關人”，一級制度確立的缺乏，各種新形勢都涌入網絡的洪流中。一直沿襲的敘事方式和語言習慣，在互聯網迅速發展的幾年里就被顛覆了。每年都會出現使用頻率較高的關鍵詞，同時也會出現很多新型詞匯成為“年度流行語”。甚至，在電子雜志、博客、Twitter風靡互聯網的當下，很多敘事風格也趨于相似。很多輿論的方向、時尚的前沿趨勢、乃至一代人一個時期的審美傾向的一致性都離不開“互聯網革命”。

網絡如同一場來勢洶洶的洪流，將人們卷入了社會的狂潮中，它比傳統媒介更加具備社會性和庸常性。同時，不可避免，文化也將遭到前所未有的沖擊。網絡比“社會無意識”要功利得多。它盡管沒有明確的“把關人”和操縱者，可是網絡卻掌握在掌管電子科學技術者的手中，它的主導力量是社會的精英階層，或者有一部分是掌握在平民的輿論之中。傳統文化的沿襲在此不再是完整的，它受到篩選和排擠，并且在網絡的后現代敘事風格中逐步被異化。也可以說，電子科技革命時代的傳統文化，其記憶注定要被抹去而后重構，而關于文化的技藝則是在不加冕的洗禮中越來越強大。

注釋:

[1] 楊鑄:《文學概論》，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37頁。

[2][4] 吳予敏:《傳播與文化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73頁、第87頁。

[3][12] 參見蔣曉麗、石磊《傳媒與文化》，華夏出版社2008年版，第48頁、第90頁。

[5][德]尼采:《善惡之彼岸》，漓江出版社2007年版，第112頁。

[6] 蔣曉麗、石磊:《傳媒與文化》，華夏出版社2008年版，第90頁。

[7] 參見文化，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3537.htm)。

[8] 劉學:《網絡，多媒體傳播研究》，《新聞與傳播研究》2002年第1期。

[9] 匡文波:《網絡傳播學概論》，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第99頁。

[10][13] 胡栓:《博客和傳統媒體顛覆還是共棲》，中國網絡傳播研究網(http://www.donews.com/Content/200507/b3e43227-810c-4900-b3b3-e4cecc4cbadd.shtm)，2005年7月12日。

[11] 波特爾:《書寫空間》，《三聯生活周刊》2010年第4期。

[14][15] 參見胡饒燕《叨客上，博客下》，《新周刊》2010年5期。

[16] [英]愛德華·泰勒:《文化起源》，《三聯生活周刊》2010年第4期。

(作者單位:貴州民族學院廣播電視新聞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