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學說及其對中國審美精神的塑造

　　摘要：道家學說是諸子百家之先，老子、莊子等人的道本原論、辨證法、貴柔學說和體道功夫影響了儒、法諸家，以及后世的文人思想，塑造了道法自然、有無之辨、見素抱樸和辯證思維等中國審美精神。
　　關鍵詞：道家；審美精神
　　
　　春秋戰國時期是中國古代社會由奴隸制向封建制度轉變的時期，經濟的發展、政治力量的分化與組合、戰爭的頻繁，給當時文化知識界以極大影響。思想的不平衡發展和多元、自由化形成了中國歷史上唯一一次“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局面，即洋洋大觀的諸子文化，所謂三教九流之九流也。三教者，后成之儒道釋；九流則此時之道、儒、墨、法、陰陽、名、農、兵、雜家也。除去先前尚未成型的子產、鄧子諸說，道家現在已被公認是諸派之先。
　　道家的主要人物，從其鼎盛期看，有老子、莊子、列子、文子以及百家爭鳴最盛之地——稷下學派中的道家一派。道家的“道”的概念，可以說是包含儒法諸家在內的一個共有的核心概念，是中國哲學思想的一個基本概念，對它的理解，可因文而異。最早在《周易古經》里有“何天之衢”，即已有“承天大道”之意，可看成是道家“道”的概念的原始出處。
　　老子所著《道經》和《德經》合稱《道德經》，約五千字，又是西方眼中中國三大經書老、孫、易之首，其哲學思想大體有道本原論、辨證法和貴柔學說。
　　“道”本原論。《老子》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第一次把“道”作為世界的來源，世界萬物從“道”產生，最后又復歸于“道”，而“道”自身則是永恒存在的。其對“道”的解釋，大抵有三：“道”為無形無象的“無”；道是普遍法則；道是混成之物。《老子》開篇即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俞樾說常通尚，上也）表達了語辭和語意之間的關系，進一步說明其“道”非常道之道，而是形而上的至上概念。
　　辨證法：“道”在空間上體現出至大無極。“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25章），這一句則近乎現代宇宙學中的膨脹學說，而“遠曰反”甚至還有脹極收縮的意義，帶有辨證法的思想。其“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合，前后相隨”充分地表明了矛盾雙方的相反相成。“反者道之動”則說明了事物發展的動力所在和循環往復。其“物極必反”一說更是對華夏文明產生了深刻影響。中庸、和諧諸論皆出于此。而最常為人道的大概應是“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充分的說明了矛盾雙方的一體性、對偶性、滲透性和轉化性。
　　貴柔學說：老子說，“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其無以易之。”他主張柔、退、內含，正因為他能夠正確的看待柔。
　　其倫理規則強調“清凈無為”、樸素自然、無知無欲、與世無爭。要“絕圣棄智，絕仁棄義，絕巧棄利”，“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其社會歷史觀則是哲學觀點和倫理觀的集中表現。老子說，“治大國，若烹小鮮”，即管理大國如同烹煮小魚，應是不治之治。其社會理想是“小國寡民”，“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
　　老子學說在當時就影響較廣，史傳儒祖孔子曾問道于老。法家韓非更是將道改造成萬事萬物之總法則。及至戰國，道家開始發生分化，產生莊子、黃老諸學。
　　莊子繼承了老子的“虛無”思想，對現實十分悲觀消極厭世，故其一方面稱“人生天地間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一方面在《逍遙游》、《齊物記》諸篇中表達了他超然物外的哲學思想。“鼓盆而歌”成為中國哲學出世超脫一面的最典型代表，追求水乳相融、與物同化、物我兩忘。“夢蝶”的故事流傳至今，富含浪漫與思辯意義，以至于當代作家賈平凹在其小說《廢都》里為男主角起名就為“莊之蝶”。
　　莊子之說對中國文人士大夫的影響不在老子之下。《莊子》一書行文多韻，如風行水上，自然成文，汪洋恣肆，機趣橫生，成為先秦散文的光輝代表。而我們更看重其美學思想，莊子在老子的靜觀、玄覽的直覺體悟法之上，更強調“冥通”、“冥合”等“體道”，通過“心齋”、“坐忘”等體道功夫，即只可意會不可言語，冥冥之中與大造化相契合。“庖丁解牛”一文充分表達了莊子的形象直覺思維方法，即要“明道”，忘掉全牛又要全面把握，透過表面看其內在。影響及后，《列子》中伯樂高足九方皋求千里馬，忽略馬之顏色、性別，即忽略瑣細而直達本真，是莊子方法的進一步發展。
　　至魏晉時期，玄學盛行，《易》、《老子》、《莊子》合稱“三玄”，何晏作《道德論》、王弼撰《老子法》。“玄”就是老子所說“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玄學就是在老莊思想基礎之上又糅合儒家經義而成的新學說，其實際內涵是以“本未有無”為核心探求宇宙存在的根據。其倡導“人性自然”和“得意忘象”、“得意忘言”，皆可看作出自老莊及周易的“大象無形”、“大音希聲”，對中國文字藝術產生了深刻影響。其結果是直接導出六朝文學和文學理論這一中國文藝史上的瑰寶。
　　至此，道家思想和理論已經構成了中國文化的一個重要根基，其不惟表現于上至治國安邦之略，下至日常生活和行事法則，更是對中國審美精神的塑造產生深遠的影響，逐漸形成了一整套深入到藝術活動和精神評判的審美標準，其中又以以下幾個顯得格外悠遠：
　　一、道法自然——幾乎歷代的藝術家和美學家都談到“自然”這個審美理念，它成了藝術審美的一個核心詞語，如王維說繪畫是“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世間最大之“道”乃為“自然”，所以藝術也被這一自然法則所籠罩。藝術要達到“自然”的境界，就要深刻體察宇宙造化之精神，如天地以“氣”造物，無心而成，自然而然，這樣才能生機無限，以致妙不可言之境。
　　二、有無之辨——這一點深刻地影響了對審美的表達。道家的形神觀，即追求虛靈的神韻，藝術的最高境界不是形似，不是有，而是神似，是無，是難以言傳之美。所以才有了“但見性情，不睹文字。”“不著一字，盡得風流。”等等千古絕贊。
　　三、辯證思維——《老子11》有曰：“三十輻共一轂（gǔ 車輪中間的圓孔），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shān zhí，將粘土放進模子里制作陶器)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yǒu，窗戶）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便利），無之以為用（發揮作用）。”這種思想影響到審美思維，對繪畫中空白論的塑造產生了深刻而直接的影響，產生了中國繪畫理論的一個重要論點，即“知白守黑”、“計白當黑”，成為東方審美精神的一個獨特觀點藝術處理手法。
　　四、“見素抱樸”——這種思想在中國美學史上亦影響很大。素來如六朝的駢文、詩中的對句、園中的對聯，講究詞藻的華麗和雕飾，這固然也是一種美，但從來不被大儒大雅認為是藝術的最高境界。中國審美精神所認為的最高境界的美，應該是本色的美。莊子說“靜而圣，動而王，無為也而尊，樸素而天下莫能與之爭美”；陶淵明則說，“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也就是這個意思。
　　綜上，道家學說經后人不斷發揚光大，不惟于思辨明理，更為中國古代藝術思維乃至整個東方審美樹立了理論的基石，衍及現代，已經成為不朽的精神財富，值得我們不斷地深思和精研。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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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單位：南京工業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