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弗羅斯特詩歌中的懸念與留白

　　摘要： 弗羅斯特是美國最受歡迎的詩人之一，被稱為“田園”詩人，其抒情詩聞名遐邇，敘事詩也同樣膾炙人口。其詩作的顯著特點是語言樸實，含義雋永，包含有深刻的人生哲學。
　　關鍵詞：懸念；留白；建構主義
　　
　　一
　　弗羅斯特是一位哲學家，他在作品中描繪了一個變幻莫測和矛盾的世界。弗羅斯特更是位循循善誘的師者，他曾在多所大學擔任教職、成名后孜孜不倦地到各地發表演講。他用詩的語言讓讀者看到二十世紀初新英格蘭優美的自然景觀、農場生活、家庭生活的艱辛和歡樂，也引導讀者看到這些主題下隱含的人生哲理和社會變遷。
　　弗羅斯特的抒情詩聞名遐邇，他的敘事詩也同樣膾炙人口。弗羅斯特的幾首代表作都是以一個懸念開始，在作品當中和結尾處不給出確定答案，留下一個意義空檔，這與中國古典詩歌所強調的“留白”有異曲同工之妙。弗羅斯特巧妙地借助這種“欲言又止”的技巧，結合他所推崇的“意義之音”以及暗喻的方法，完美地詮釋了作者本人的“矛盾世界觀”，使其詩歌形成自成一體的風格，同時，也帶來了對于其詩歌和詩人本人的眾多爭議。2007年，弗羅斯特生前手稿得以整理出版，使評論家和讀者對其詩歌創作方法和人生觀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詩歌的“留白”藝術古已有之。朱光潛也曾在《詩說》中提到，“隱”是詩歌的一種境界。從心理學角度出發，弗羅斯特對懸念和空檔的運用符合讀者認知過程的規律，即在詩歌的開始就激發好奇心，而結尾有意留下的空擋給讀者以足夠的空間去回味詩中寓意，讓讀者做積極的讀者和學習者。當然，這也完全符合讀者反應論提出的觀點： “藝術作品包含兩個方面——作品本身和讀者對作品的闡釋，二者合一才是一部完整的作品?！备チ_斯特的很多作品通過提問，設置懸念，循循善誘地引導讀者的思路，使讀者對其詩歌的核心，即隱喻，有更深刻的理解。
　　懸念和留白的運用使弗羅斯特超越了“田園”，賦予了其作品以“世界性”和“普遍性”，這也恰好解釋了為什么在他離世半個世紀后，他的詩歌仍然在世界各地出版發行，讀者對他的熱情也沒有減退。
　　二
　　弗羅斯特膾炙人口的抒情詩代表作《沒有走過的路》即是以一個小小的懸念開始，對于眾多讀者來說，在林中佇立，茫然不知如何選擇的場景是再熟悉不過的經歷。
　　在隨后的描寫中，主人公心存疑慮，但是終于做出了抉擇。多年后回想起來，他“一聲嘆息”，覺得無奈。因為選擇了一條“人跡罕至”的路，必定帶來了人生的不同境遇。那么當初的抉擇是對是錯？現在的境況又如何？這些問題的答案只能由讀者意會了。
　　懸念和留白帶來了對該詩的多種闡釋。評論界對該詩歌的闡釋主要有兩種：一說這是弗羅斯特本人詩歌創作生涯的寫照，詩人在新詩歌盛行的時代獨樹一幟地選擇傳統形式的詩歌，顯然是“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聯想到弗羅斯特成名的經過，他青年時代曾幾次從名校輟學，從沒有得到過學位。他勤于筆耕，但是無人賞識，直到年近四十歲，舉家搬遷到英國之后，才得到了英國出版商的青睞，其作品終于得以出版，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所以這“嘆息”也是理所當然的。另一說法是詩人通過此詩悼念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陣亡的詩人朋友。
　　弗羅斯特本人不贊成大家對詩歌過度闡釋，他曾經在給一位小女孩的回信中開玩笑地解釋說“嘆息”是為了讓詩歌更有趣，要挑起大家的困惑。
　　其實，弗羅斯特寫這首詩的初衷已經不重要，讀者可以認為這首詩是關于愛情、關于人生，或是經濟學中“機會成本”的富有詩意的定義，抑或是勇敢者的告白……能夠激發讀者的想象和思考是詩歌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弗羅斯特已經毫不費力地做到這了這點。
　　在《雪夜》中，弗羅斯特給出了更多的懸念，該詩的大意是：在一個漆黑的夜晚，詩人孤身一人騎馬路過一個樹林，被樹林的幽靜和美麗所吸引，但是因為有事在身，還是轉身離去了。這首短詩本身已經包含了很多疑問。如：詩人的目的地是哪里？為什么在雪夜獨自一人趕路？究竟要遵守什么諾言呢？
　　而對該詩歌的解釋主要有兩種。第一種解釋可名之為“理想與現實生活的沖突”——林中美麗的雪景使主人公入迷，渾然忘我，停步不前，但馬兒提醒他還有一些諾言要遵守，不能在此流連忘返，還是要回到現實中履行自己的責任和義務。第二種解釋為“死亡誘惑論”。這種觀點認為，“樹林”與社會、城鎮、房屋、安全、溫暖相反，是危險和死亡等不祥事物的象征。而弗羅斯特本人是非常反對后一說法的，由此可看出他的人生觀基本上是積極的。在該作品中，弗羅斯特對于人生之旅的又一個片段做了清晰的描述——又是一個關于選擇的問題，無論雪夜中靜謐的樹林象征著什么，無論是理想的人生境界還是死亡，旅途中的小插曲只是小插曲而已，還是要恪守諾言，回到現實生活中來。
　　弗羅斯特最著名的敘事詩當屬《補墻》，該詩的開頭就提到有什么原因使圍墻總是不能長久，“Something there is that doesn't love a wall”?？墒堑降资鞘裁茨兀孔x者被這個問題吸引著讀下去，看到主人公與鄰居理論了半天，還是沒有說服一心相信“籬笆牢，鄰居好”的固執鄰居。相同的句子在詩歌的結尾處重復，相同的問題又被提出，而讀者經過一番思考，已經知道了“墻”不應存在的理由。墻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象征，但是在弗羅斯特的詩中，因為留白的運用，這個明顯的象征卻可以有眾多的闡釋。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在前蘇聯和美國冷戰正酣之時，在《補墻》出版多年之后，弗羅斯特應邀去前蘇聯做“親善大使”，期間做講座時他朗誦了這首詩歌，其用意不言自明，這也要感謝該詩中懸念和留白的運用使其遠遠超越了新英格蘭農場生活的主題。
　　弗羅斯特另一敘事詩代表作《雇工之死》中的主人公本身就是一個“懸念”。Silas其實一直沒有出場，只是農場主夫妻二人背著他在爭論是否應該接受他回來。在他們爭論的中可以看出Silas人物形象的基本輪廓。可是當初他為什么離開？又為什么回來？為什么他不去投奔自己的哥哥？而是要回到自己的前雇主這里？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弗羅斯特留下了伏筆。從女性主義角度出發，可以發現妻子Mary代表了女性的善良和富有同情心，丈夫Warren代表了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