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 生 楊維嘉
直面嚴峻形勢 共謀“水態”保護
■哲 生 楊維嘉
2010年7月28—29日,浙江省十一屆人大常委會第十九次會議集中聽取和審議了副省長陳加元所作的水污染防治“一法一條例”的貫徹執行情況和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程渭山所作的省人大常委會執法檢查情況兩個相關報告。在小組審議發言的基礎上,會議舉行了聯組會議。周玉根、趙玲、毛雪非、汪志芳4位委員就水污染的防治工作發表了真知灼見。各位發言人指出,全省認真貫徹執行水污染防治“一法一條例”,思想重視、措施得力、成效顯著,水環境狀況總體趨勢向好。在肯定成績的同時,常委會組成人員認為,就總體而言,水污染防治情況與人民群眾對水環境質量改善的要求相比仍有較大差距,持續向好的基礎尚不穩固,壓力仍然很大,形勢依然嚴峻。結合執法檢查所見所聞,常委會組成人員對存在的問題提出了坦率的批評和中肯的建議。

水是生命之源,生存之根。對于“七山一水二分田”的浙江而言,水資源的保護直接關系著5000萬浙江人的生存安全。
近年來,浙江省政府高度重視飲用水安全保障工作,完善制度,加大投入,加強監管,加快建設,不斷強化飲用水水源保護工作,全省飲用水水源水質得到明顯改善,飲用水安全得到切實加強。在看到成績的同時,省人大常委會組成人員對目前我省飲用水源的安全問題心存憂慮。
“部分水庫安全隱患多,水質呈不同程度的富營養化,保護任務艱巨。”在聯組會議上,周玉根委員舉例說,溫州的珊溪水庫內有大量“三無”船舶從事非法捕魚、運輸和采沙作業,且工人的生活垃圾及污水直排入庫,庫區內有53公里臨水路段缺乏鋼制護欄,部分路段備用沉淀池被堵塞,上游部分畜禽養殖場污水處理不規范,入庫污水氨氮、總磷含量較高。2006年小范圍發生藍藻異常增殖以來,這些年更有點增多、面擴大之勢,對水質構成了嚴重的威脅。
近年來,水庫附近蓬勃興起的農家樂,在給當地農民帶來經濟收益的同時,也給飲用水源的保護帶來了隱患。據悉,永康的楊溪水庫由于管理不夠嚴格、規范,2009年4月曾發生商業活動污染水源的事件。
“上游畜禽養殖和農家樂、小餐飲、沖床加工作坊等導致水體營養化程度加劇,對群眾的飲水安全構成了威脅。”周玉根說。
城市用水一般都有嚴格的管理措施,而農村山塘水庫等就地取水的水源地一定程度上存在“管理真空”,水質不同程度地受到污染,水質狀況不容樂觀,個別地方出現了水質性缺水。周玉根在會上直言,部分農村居民直接從江河、溪流、淺井和地下取水,未經檢測和凈化處理或只簡單處理就直接飲用,水質缺乏保障。
究其原因,周玉根認為:“上述問題與環保意識、產業結構、法律規定和具體工作等方面的不足密切相關,飲用水源保護‘問題在水中,根源在岸上’。”
“這一根源與部分領導干部和企業、群眾環保意識不強密切相關。一些地方的領導干部、企業主以及群眾在環境保護方面存在意識上的偏差。”周玉根進一步指出,除了觀念之外,就是產業結構的不合理,使水污染難以根治,飲用水源水質也難以得到有效的保障。同時,產業布局的不夠合理致使部分高污染企業設在飲用水源上游,給飲用水源帶來了安全隱患。
對此,周玉根建議,要優化產業布局,采取措施,鼓勵搬遷飲用水源上游地區的高污染企業;做好工業、能源、交通等專項規劃與水污染防治規劃的銜接,嚴格實行規劃環評,禁止、限制在飲用水源上游地區新建高污染企業,從根源上杜絕工業污染的產生。
“要探索建立飲用水源保護生態補償機制,加大對飲用水源上游地區的資金和政策扶持力度,積極培育新的經濟增長點,發展資源消耗小、環境污染少、科技含量高的新興產業;加快傳統產業的改造提升,改進生產工藝,推進清潔生產,把污染減少到最低程度。”周玉根說。
對于水庫型水源的監管和保護工作,周玉根指出,要進一步加強對飲用水源保護區周邊和上游地區的監管,嚴查違法排污行為。實施環庫截污工程,防止水庫型水源被污染。建設人工濕地,實行生態涵養,提高河道型水源的水質。

河流水體,是人們生產生活不可或缺的寶貴資源。目前,我省各流域水污染問題日益突出,形勢日趨嚴峻。如何科學、有效地治理跨區河流污染,省人大常委會組成人員找問題、獻對策。
“目前,我省的流域水環境質量改善的基礎還不穩定。”趙玲委員在發言中提到,鰲江的斷面水質達到Ⅰ-Ⅲ類標準的只有25%,運河全段污染,達到Ⅰ-Ⅲ類標準只有9.1%。資料顯示,從設區市交接斷面考核情況看,紹興市11個交接斷面達標率為27.3%,嘉興市26個交接斷面達標率只有7.7%。
“數據說明了我們流域水質總體還不是很理想,距離保護目標和公眾期望尚有較大的差距。”趙玲直言。
治理流域污染問題,顯然不能單打獨斗,而是需要上下游政府的共同努力。趙玲指出,流域是以一個水系為中心的完整的生態系統,保護工作以流域為單元統籌規劃和治理較為科學。而我國各地目前的水污染防治主要是以地方行政區域管理為中心的分割管理,容易形成各行政區污染責任不清,互相推諉,有的甚至以鄰為壑,轉嫁“水害”,導致程度不同的越界水污染問題。同時流域水污染防治涉及多個部門,在規劃制定、水質監測、水量調配、污染物總量控制、跨界污染管理監督、水污染糾紛調處等問題上,各個部門之間還未形成良好的銜接協調機制。各地和各部門各自為戰,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水污染防治工作的行政效能。
“目前,有的地方領導存在‘搭便車’心理,對流域污染治理寄希望于上級政府和下游政府,未切實履行起地方政府對當地水環境質量負責的法定要求。”趙玲說。
此外,趙玲還指出,流域治理的地區協調與合作機制還不健全,至今未形成一套切實可行的制度框架,流域信息共享平臺也尚未真正建立。
對此,趙玲建議,要強化地方政府在流域污染治理中的責任,將流域水污染治理作為生態建設的重要內容,納入地方政府領導任期績效考核和干部任用考察,完善跨行政區域河流交接斷面水質保護管理考核機制,研究制訂科學的評價指標體系,加大對重大污染事故的問責力度。要逐步建立流域管理與區域管理相結合的管理體制,在重要跨界流域,建立省級或市級權威性的決策、監督和協調機構,統籌流域水資源保護和水污染防治工作,理清各部門、流域內各行政區在水污染防治方面的職責,全面增強流域綜合治理能力,協調解決跨界生態破壞、環境污染等問題。
上下游地區,不能陷入“你污染我,我也污染你”的惡性循環,而要“建立流域環境合作新機制”。趙玲提出,要將環境合作納入區域經濟合作框架,統籌考慮經濟布局、產業布局和環保基礎設施建設。建立健全流域的聯合執法制度,加強行政區域間和部門間的執法協作,推進綜合執法。建立流域統一的信息監測和發布機制,加大信息溝通和資源共建共享,擴大信息披露和公眾參與。
趙玲表示,要完善財政轉移支出結構,逐步建立生態補償與財力和城鄉居民收入水平掛鉤制度。同時探索建立下游對上游水資源、水環境保護的補償,上游對下游超標排污或環境責任事故賠償的雙向責任機制,發揮市場機制作用,形成多元化的補償途徑。
加快城鎮污水處理基礎設施建設,是2004年省政府“811”環境保護行動計劃中確定的治理環境污染的一項重大舉措。經過兩個“新三年行動計劃”,總的來看,城鎮污水處理廠建設目標基本如期完成,運行監管力度不斷加大,污水處理能力和COD減排效果逐步提高。
“但水環境的惡化并沒有得到根本的改變,從排污和治污情況來看,城鎮污水處理基礎設施建設和運行管理中還存在著不少問題。”在聯組會議上,毛雪非委員指出,目前,我省城鎮污水處理基礎設施建設不平衡。數據顯示,全省有285個建制鎮建成了污水處理設施,只占747個建制鎮的38.2%。溫州市全市僅有13座污水處理廠,除去溫州經濟技術開發區外,每縣(市、區)只有1個污水處理廠。

“究其原因,主要是欠發達地區縣、鎮一級財政困難,雖然省級財政資金對鎮級污水處理設施建設有一定補助,但比重偏小。”毛雪非表示,各地普遍反映污水處理廠運行經費嚴重不足,運行經費(包括污泥處置費用)都尚未納入地方財政的年度預算,難以保證污水處理廠的正常運行,特別是鎮級污水處理廠運行資金短缺的矛盾更加突出。
對此,毛雪非指出,相關部門要努力解決基礎設施建設資金短缺的困難,完善資金籌措辦法,引導社會資金投入,健全污水處理一體化的運行管理模式。同時,還要逐步探索長效管理機制,研究出臺污水處理費征收使用管理辦法,適時將征收范圍擴大到建制鎮。
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和市場經濟的深化,城鎮規模迅速擴大,工業經濟迅速擴張,城鎮居民的生活污水和工業廢水排放量劇增,城鎮污水設施管網建設滯后的矛盾日益突出,造成不少污水處理廠的運行負荷率低,污水管網建設已成為現有污水處理廠運轉的制約因素之一。
“管網建設不配套,部分污水處理廠的運行效率不高。”毛雪非直言,2008年以來新建的鎮級污水處理設施投入正常運行的不多。她分析認為:一方面是因為污水配套管網建設相對滯后,污水收集區域范圍偏小,雨污管道不分的現象普遍存在;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項目論證機制不健全,對污水、垃圾處理項目的規模,污水收集和處理的系統布局,工藝和技術的選擇以及管網配套等方面缺乏科學性的論證,造成設施運行負荷率偏低、處理能力閑置,個別地方甚至出現污水處理規模超過供水規模的現象。
因此,毛雪非提出,必須加大對城鎮污水處理設施建設的投入力度,加快管網建設的步伐,提高污水處理設施負荷率,滿足未來城市污水收集的需求。
此外,毛雪非還建議,有關政府部門要合理布局,提高污水的防控能力。要針對我省污水處理設施布局不合理的現狀,建立項目論證機制,加快鎮級污水處理設施建設,進一步提高城鄉水污染防控能力。要全面推進污泥無害化處理工作,確保全部設區的市及已經下達計劃的縣級城市按要求建成污泥無害化處理設施。
“既要金山銀山,又要綠水青山!”這個口號已經喊了很多年,生態保護也做了很多年,面貌的確有所改觀。但有改觀卻并不令人樂觀,特別是農業和農村的污染防治更見滯后,不少地方的水態環境依然堪憂。
“現在農村是滿目青山綠油油,只見水體臟渾臭。”汪志芳委員一語道出了農村水污染的現狀。
農藥對于植物猶如人類需要處方藥一樣正常。然而,我們的新農村在對付農作物病蟲害時,相信并大量使用的是“西藥”即化學農藥,而對“中藥”即生物農藥興趣不大。統計數據表明,目前使用生物農藥的不到農藥總量的2%。
“這就是說,農業生產中‘殺蟲控害’基本依賴化學農藥,結果在‘控害’的同時,又發生‘新害’,對土地、水源和食用農產品造成毒害的殘留。”汪志芳對目前農村大量使用化學農藥而造成的后遺癥表示擔憂。
汪志芳表示,如今年輕人大多外出打工了,留在農村的以老弱居多,因而很難保證做到科學合理施用農藥,殘留超標現象普遍。此外,由于農民面廣且分散,也沒有無害化處理設施,政府又不給回收費用補貼,因此大量的廢棄農藥及農藥廢棄包裝物被丟棄在田頭、水溝、河道,無人過問,污染環境。
農村地廣人多,生活污水和垃圾過去一直沒人管,也管不了,更管不好。這幾年農村環境整治,政府下決心要解決這個關系民生的老難題。“而現實中,由于農村地域遼闊,農民居住分散,截污納水管網因建設成本高和建設周期長而無法同步跟上,導致已建成的污水處理廠有將近一半處于污水‘吃不飽’或‘吃不到’的狀態。”汪志芳指出,農村的生活垃圾收集和處理,雖然比過去要好,但收集不干凈、不到位的問題普遍存在,臟亂差的現象也隨處可見。處理方式多數仍采用簡單粗放的“焚燒”和“填埋”。
對農村水資源造成污染的另一只“黑手”可能讓人有些意想不到。現在城里經常可見到農民上門收購廢舊家用電器,事實上他們從事的是電器垃圾的拆解買賣。汪志芳表示,有的地方甚至在沒有任何環保措施的狀況下,把這種無序的、低級的、粗野的資源再生產業,看作是農民致富和區域經濟的重要支柱,給以默許、鼓勵和支持。
“他們在拆出‘金山銀山’的同時,帶來了當地重金屬和多氯聯苯等有機污染物的重度污染,嚴重毒害了土地和水源,以致當地居民已無糧菜瓜可種、無放心水可喝,成為不適宜人類居住的地方。”汪志芳痛心地說。
問題擺在面前,關鍵是怎么辦?
“這幾年,社會關注的污染問題已經積重難返,屢抓屢排,司空見慣。因此,要治污染保水源,非得出重拳不可。”汪志芳表示,一些地方提出的“三鐵”手段不失為一個好措施。一要有“鐵心”。減排降污工作要鐵了心去做,任何時候都不要動搖,要把這件事納入政績考核指標,完不成目標的,輕則批評,重則換人。二要有“鐵腕”。政府尤其是環保部門要用鐵的手腕,進行巡查檢測和嚴格監管,一旦發現有違規違法排污的單位和個人,都要實行“零容忍”,排除阻力,一查到底。三要有“鐵面”。對那些暗自大量排放污水污物、造成當地大面積生態災難的,制售假冒偽劣農藥、造成食用農產品農藥殘留嚴重超標的,將因疫情撲殺和病死畜禽丟入江河或流入市場的等嚴重違法案件,相關部門要和司法機關聯手打擊,對當事人從重懲罰,并選擇典型在媒體曝光,以儆效尤。
攝影 蔡榮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