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語使用與語境關系芻議

秦兆明

(東北師范大學留學生教育學院,吉林長春130117)

日語使用與語境關系芻議

秦兆明

(東北師范大學留學生教育學院,吉林長春130117)

語言在使用過程中,往往受到語言語境以及語境主客觀因素的約束。日語的使用同樣受到日語語言語境的制約,還要受到日語語境主客觀因素的制約。言語就是在特定的言語環境中為完成特定的交際任務對語言的使用。語言存在于言語之中,但它受到言語環境的約束,受到言語規律的支配。

語境;語用;語體;語義;詞性

言語環境就是使用語言的環境,簡稱語境。語境的含義有很多。語境的最狹義的理解就是上下文,也就是語言語境。語境實際上不再僅限于語音、詞匯和句法的用法,而是要將其與詞匯、句子乃至語篇聯系起來理解。語境還可以理解為情景語境,還包括歷史文化語境[1]25-26。語境的客觀因素主要是時間、地點、場合、對象;語境的主觀因素主要指說話人本身的諸因素,如身份、職業、思想、修養、性格、處境、心情等[2]235-236。

一、日語的使用與語境

語用學研究語言單位與交際主體的關系。語用學認為,語言交際功能的實現取決于聽者和說者在言語環境中對語言單位的共同理解,它研究語言同語言使用者之間的關系及其使用規律。

在日語言語交際過程中,日語助詞的使用、助動詞的變化、用言(動詞、形容詞、形容動詞)的變化都是隨著語言語境變化而變化的,即受到語言語境的制約。

例如,當在某一場所進行活動時,日語句中的場所名詞后面要使用表示活動的格助詞「で」。但當活動動詞后面出現移動動詞時,場所后面的格助詞「で」,不僅要使用表示方向的格助詞「へ」或使用表示目的地的格助詞「に」,活動動詞本身也應使用「Vます形」,其后加上表示目的的格助詞「に」,才能與移動動詞相連,共同構成一個語義完整的句子。

在日語言語交際過程中,談話人、聽話人及涉及的第三者的身份對使用語言也具有明顯的約束作用。使用語言的對方,包括交際對象(聽讀者)和談話所涉及的人物。這里談的身份是指談話人、聽話人及涉及的第三者在社會、家庭中或在人際關系中所處的地位。

在日語言語交際過程中,使用「Vます形+希望助動詞たいです」這一句型,既可以表示第一人稱的愿望,又可以對第二人稱進行提問,但詢問身份地位高的人或長者的愿望時,不用為好。盡管無論是從句法結構,還是語義層面來分析,句子并無錯誤,但從語用角度來看,在日本的日常言語交際中很少聽到。因為它受到了語境主客觀因素中的談話對象與其身份的制約。也就是說在日本晚輩對長輩,下級對上級,很少直接詢問對方的愿望,因為這樣做會令人感到失禮。另外,由于對方處于長輩、上級的位置,對于晚輩和下級來說,應該使用邀請的表達方式「～Vませんか」這樣的句型使人容易接受。否則交際就無法順暢地進行下去,就不能很好地進行交際。但「Vます形+希望助動詞たいですか」這一疑問句型可用于長輩對晚輩,上級對下級以及對等關系之間。

再如,「Vて形+授受動詞あげましょうか」這一句型,無論是從句法結構還是語義層面來分析,都表示說者為聽者做某事,是行為恩惠的表達方式,但是從語用角度來看,同樣受到語境影響,也就是說在日本晚輩對長輩,下級對上級,不能使用這種表達方式。如果使用這一句型,會給人一種以恩人自居的感覺,所以要避免使用。代之以使用表示謙讓的「お+Vます形+しましょうか」句型。這樣的表達會使長輩、上級欣然接受,交際就會和諧順暢。

「V使役形」和「V使役て形+授受動詞さしあげる」的句型在日本晚輩對長輩,下級對上級的關系中,是不可能存在的。使用「使役助動詞せる∕させる」表達的使役句,在語義上表達強制或允許。但也只具有強勢驅使弱勢,長輩指使晚輩,上級指使下級做什么的語用功能。從語用來看,長輩和上級是施事者,晚輩和下級是受事者。晚輩不能指使長輩,下級不能指使上級。中國學生由于受漢語“使”字句表達方式中“使”的口語表達方式“讓”的影響,往往把帶“讓”的句子用日語動詞使役句來表達。例如：“我讓老師讀了”這句話當中的“讓”,實際上是“請”的意思。如使用日語動詞使役句,就不可以了。另外,晚輩或下級對長輩或上級也不能使用「V使役て形+授受動詞さしあげる」這一句型。因為這一句型同樣含有對他人強制的含義。盡管「授受動詞さしあげる」是自謙動詞。晚輩對長輩或下級對上級應使用表示請求表達方式「Vて形+頂く」的句型。

在日語言語交際過程中,那些句法、語義都正確,卻不能使用的句型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受到了日語語境即待遇表現的限制。也可以說是受到了日本傳統歷史文化以及儒家思想文化語境的影響。所以,盡管從句法結構或語義層面來看是正確的,但是沒有語用的支持也是無法成立的。

二、日語語體與語境

文體學是用語言學方法研究文體風格的學問。文體學的研究范圍大致包括語體學、文學文體學和理論文體學三個方面。[1]3

語體學研究語言的各種變體。按交際媒介和信息的傳遞方式而論,有口語、書面語、網絡語(如電子郵件、QQ聊天、手機短信等)之分;因交際雙方的關系不同,有正式、非正式和親密語體之分[1]3。

選擇什么語體并不是自由的、不受任何限制的,它至少部分地受到語境的限制;語體只有在一定的語境下才有意義。語境不同,語體選擇就會不同。[1]25

在日語會話中,由于場合及人際關系的不同,有時除了必須使用敬語(尊敬語和自謙語)外,有時還必須用鄭重體,有時則不用。上課、開會等正式場合,以及對上司、長輩或關系疏遠的人講話時必須用鄭重的說法。相反,對關系密切的人(如親戚、親密的朋友等)、晚輩,或上級對下級(例如：教師對學生,上司對下屬,前輩對晚輩)可以不用鄭重的說法。但是,在正式的場合公開發言時,即使對關系親密的人也要用鄭重的說法[3]4。

在非正式場合的會話中,接終助詞「ね(え)」「よ」等時,男女的用法有所不同。另外終助詞「わ」「かしら」在會話中是日本女性特有的表達方式?？谡Z簡體疑問句的表達方式男女均為「……の?」,肯定句時男性為「……んだ」,女性為「……の」[3]7-8。

在現代日語中,「です」「ます」體是敬體,即鄭重體。「だ體」和「である體」是簡體,而「である」體為簡體中的書面語體。除此以外為非鄭重體,即口語通俗體。由此可見,日語語體的各種變體深受日語語境的影響。語體使用得當,不僅可以很好地傳情達意,而且能夠使交際順暢和諧,生動活潑,另外還能增進彼此了解,加深感情。日語語體的各種變體特點能夠充分體現日語語言使用與語境關系特點。

三、日語語義與語境

語義學的研究對象是語言的意義。意義是語言三個層面(音、形、義)中最重要的一個層面,詞義與句義的研究應是語義研究的核心[4]15。

語義所要研究的是同句法相關的語義問題。詞語與詞語組合產生的組合體是句法結構。句法結構中詞語與詞語之間發生一定的關系,這種關系是句法的。與此同時,詞語所代表的客觀事物之間會發生關系,這種關系是語義的。語義關系隱含在句法結構之后,因而是隱性的。這種隱蔽在句法結構之后的東西可稱語義結構。語義結構是語義的語法形式,也可稱為語義形式,它所表達的意義是語義的語法意義,即語義意義,簡稱語義。語序作為一種典型的語法形式,既可以表示句法關系意義,也可以表示語義意義。語義研究的對象,既與句法結構有關,也與語用相涉[5]10-13。

日語的句子有時盡管句法不變,但受到語境主客觀因素的共同影響,語義有時會發生變化,形成語用含義。

日語助動詞「～だろう」從句法層面來看,它本身沒有任何變化,但它的語義卻因語言環境(如語氣、語調)的變化而不同,可構成幾種不同的情態表達方式。

關于推測這一概念,三宅知宏(1995)做了如下定義。

推測：說話人不是在想象中把命題當作是真實的現實世界,而是在想象的世界當中捕捉命題,這一特點是推測的基本特征。即使是把命題當作是真實的,那也只不過是說話人在想象世界當中的認識,所以作為其結果,其命題的真偽是不確切的[6]。

用于表示推測的「だろう↘」的語調一般為降調?！袱坤恧Α故呛嗴w?？谡Z中顯得很粗魯,所以女性即使在非鄭重的場合下也使用「でしょう」。「でしょう」是敬體。表示推測的「～だろうと思う」的形式,不分男女都可以使用[3]28。

表示確認意思的「だろう」是由推測的意思派生而來的。向對方確認或征求對方同意時,句尾的語調一般為升調(「だろう↗」),口語中常用簡體「だろう」。「だろう」只限于男性使用?！袱扦筏绀Α故蔷大w,多用于女性。[3]27

關于推測和確認的區別,宮崎和人(1993)從談話功能的角度作了如下論述。

(前略)「～ダロウ」是推測,還是確認,無論哪一種用法,都要根據談話視點來決定是對立型的,還是非對立型的。換言之,這兩種用法構成了相輔相成格局,「～ダロウ」的功能被凝縮在沒有信息的講話人那里。在融合型的視點中,講話人以外的信息一定存在于受話人領域之外。在對立型的視點中,講話人以外的信息一定存在于受話人領域之中[7]。

另外,「どうも」這一詞匯,它的詞義也因語言環境的不同而不同。往往被稱為萬能語。有時表示感謝,有時表示道歉,有時表示對程度的確認,有時表示似乎、好像的不確切判斷之意,有時還與否定語氣相呼應表示無法達到的語意。這是典型受到日語語境影響的多義詞現象。

語序即句子的成分順序。它也是最顯著的語言環境表現,它明顯地制約著句子的語義[8]。日語與漢語有很大區別,漢語通常的語序是主語、謂語、賓語。定語修飾主語和賓語,位于主語和賓語之前,由結構助詞“的”充當;狀語位于謂語之前,修飾謂語,由結構助詞“地”充當;補語對謂語起補充說明作用,位于謂語之后,由結構助詞“得”充當,句法意義一目了然。這些是漢語句子的基本成分。漢語句子的特殊成分還有同位成分(同位語)和獨立成分(呼語、感嘆語、插入語)。而日語通常的語序則是主語、賓語(對象語=目的語)、謂語。謂語位于句子最后。在漢語句子中作定語的成分在日語句子當中被稱為連體修飾語,修飾主語和賓語,位于主語和賓語之前,這與漢語一樣;在漢語句子中作狀語和補語的成分在日語句子當中被稱為連用修飾語,兩者都位于謂語之前,修飾謂語,這一點可以通過助詞和詞語的形態來區分。特殊成分還有狀況語(包括時空環境、原因目的等)和獨立語(呼語、感嘆語、應答語)。日語句子的謂語位于句子最后的句法特點,凸顯語義,受到語言語境的制約。眾所周知,漢語屬于漢藏語系,日語接近阿爾泰語系或系屬不明。了解這一點,對于培養學生的日語思維能力及日語語感尤為重要。

從日語形態論角度來看,日語動詞的語形變化構成日語句子的焦點重心。動詞形態的任何變化以及接續的不同,句子都會產生不同的語義,由此可見,日語語義的變化同樣受到日語語言語境即日語所說的“文脈”的制約。

四、日語詞性確認與語境

最后,談談語境對詞性的確認的影響。日語詞匯主要分成兩大類即獨立詞和附屬詞。獨立詞包括：名詞、動詞、形容詞、形容動詞、副詞、連體詞、接續詞、感嘆詞;附屬詞包括：助詞和助動詞。日語詞匯還可以分為活用詞和非活用詞?；钣迷~即有變化的詞語,包括動詞、形容詞、形容動詞和助動詞;其他為非活用詞,即沒有變化的詞語。

對詞性的確認,可以根據語言語境來確認。日語詞形發生變化,詞性亦發生變化。有些動詞變成「ます形」可作名詞使用,形容詞去掉「い」加上「さ」可作名詞使用,去掉「い」加上「がる」可作動詞使用,形容動詞加「さ」亦可作名詞使用,加上「がる」則可作動詞使用。

日語的附屬詞只有附著在其他詞的后面,在句中擔當一定的語法功能才有詞性和詞義。否則就是一個表音文字即假名。此外,連體詞也不能單獨使用,必須加名詞一起使用才有詞性和詞義。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日語詞性的變化也深受日語語言語境的影響;對日語詞性的確認也同樣要從日語語言語境即日語所說的“文脈”著手。

結 語

綜上所述,語言是人類最重要的交際工具,是人類思維的工具,也是社會上傳遞信息的工具,是音義結合的詞匯和語法的體系。而言語就是在特定的言語環境中為完成特定的交際任務對語言的使用。語言存在于言語之中。話語由語言單位組織而成,它也是音義結合的,但它要受到言語環境的制約,受到言語規律的支配[2]11-12。

在整個外語教學過程,都要正確處理語言和言語的關系,讓學生既通過言語學習語言,又利用語言學習言語,如此相互推進,直到自覺地、完善地掌握外語。這時,學生既能用外語進行交際,順利地閱讀外語文獻,又能分析和理解外語現象,研究外語規律[2]351-352。

[1]劉世生,朱瑞青.文體學概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6).

[2]王德春.語言學概論[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6(3).

[3]李若柏,楠本徹也.高職高專新概念日本語2[M].北京：北京出版社,2009(3).

[4]李福印.語義學概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1).

[5]高順全.三個平面的語法研究[M].上海：學林出版社,2004(8).

[6]三宅知宏.「推量」について[J].國語學,1995：183.

[7]宮崎和人.「だろう」の談話機能について[J].國語學,1993：175.

[8]魏本力,武成.句法自為與認知語境[J].東北師大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6)：142.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Use of Japanese and Its Context

Q IN Zhao-ming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Students'Education,Northeast No rmal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117,China)

Speech is the useof language in specific linguistic enviroment for the specific purpose.Language existsw ithin the speech,but is conditioned by speech environment and governed by speech rules.

context;p ragmatics;style;meaning;word class

H03

A

1001-6201(2010)01-0116-03

2009-10-16

秦兆明(1963-),男,東北師范大學留學生教育學院講師。

[責任編輯：張樹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