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交換溝通系統對自閉癥兒童情緒認知影響的實驗研究*

周玉福,陶洪梅,胡 燕,趙 斌,姚 莉,李顯蘭,邵 智

(1.重慶市第九人民醫院兒童保健中心 400700;2.西南大學教育學院特殊教育系,重慶400715;3.重慶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產科 400016)

情緒認知是個體社會發展的重要能力。人們通過識別他人面部表情,理解這些表情所包含的情緒來引導自己的社交反應,同時也表達自身的情緒,向他人傳遞信息[1]。自閉癥兒童的情緒認知缺陷影響其解讀面部表情能力和表達自己的情緒,極大地阻礙社會性發展。目前,對自閉癥兒童情緒認知的研究多是作為心理理論的實驗研究的一部分,而關于自閉癥兒童情緒認知干預方法的研究報道較少[2]。本研究從臨床干預方法論出發,探討圖片交換溝通系統對自閉癥兒童識別及表達情緒的影響,為臨床干預自閉癥兒童的情緒認知提供理論基礎。

1 臨床資料

1.1 一般資料 收集重慶市第九人民醫院兒童心理門診2008年以來就診的、符合美國精神障礙診斷和統計手冊(DSM-Ⅳ)診斷標準的43例自閉癥兒童[3]。患兒年齡2歲 2個月至6歲9個月,其中男40例,女3例。在常規臨床干預的基礎上,以自愿接受圖片交換溝通系統(picture exchange communication system,PECS)干預的23例患兒作為實驗組,其余20例患兒為對照組。兩組患兒經CARS評估量表評定,病情嚴重程度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兩組患兒于干預前在表情圖片配對及表達情緒方面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

1.2 干預方法 采用實驗組、對照組前測后測實驗設計。對兩組患兒進行包括特殊教育訓練、行為矯正治療、感覺統合訓練、聽覺統合訓練、游戲治療、藥物治療等常規綜合性干預的過程中,對實驗組患兒每天采用圖片交換溝通訓練2次,每次時間30 min。總訓練時間6個月。

1.3 實驗效果評價 本研究采用識別他人面部表情、理解他人面部表情、情緒表達來描述、評估自閉癥兒童的情緒認知能力。(1)識別他人面部表情評價:治療師要求兒童將高興、生氣、傷心3種基本情緒認知圖片進行配對,并且配對治療師面部表情。每一種情緒測試2次,患兒配對正確記1分,配對錯誤或不能配對記0分。(2)理解他人面部表情評價:治療師將高興、生氣、傷心各10張情緒情境圖片呈現給兒童,要求兒童理解圖片情境中主題人物的情緒,挑選正確的情緒圖片遞給治療師或者直接用語言表述。每張圖片測試2次,正確記1分,錯誤或不理解記0分。(3)情緒表達評價:治療師觀察記錄兒童在實驗最初2周時間和最后2周時間里每天來中心治療期間(每天約2 h)的情緒表達。包括使用圖片表達情緒和使用有意義語言表達情緒的次數。每發現1次情緒表達記作1次,其中每正確表達1次記做1分。計算兒童每天(中心治療期間約2 h)的情緒表達頻次和正確率。

表1 干預前、后兩組患兒面部表情圖片配對正確率得分比較(±s,分)

表1 干預前、后兩組患兒面部表情圖片配對正確率得分比較(±s,分)

傷心 高興 生氣組別干預前 干預后 干預前 干預后 干預前 干預后對照組 0.20±0.410 0.35±0.489 0.20±0.410 0.55±0.510 0.15±0.366 0.35±0.489實驗組 0.31±0.471 0.69±0.471 0.35±0.485 0.85±0.368 0.23±0.430 0.77±0.430 t-0.812 -2.404 -1.081 -2.288 -0.349 -3.088 P 0.421 0.021 0.285 0.027 0.729 0.003

表2 干預前、后兩組患兒情緒情境圖片理解配對正確率得分比較(±s,分)

表2 干預前、后兩組患兒情緒情境圖片理解配對正確率得分比較(±s,分)

傷心 高興 生氣組別干預前 干預后 干預前 干預后 干預前 干預后對照組 1.15±0.784 5.19±0.567 4.08±0.891 7.92±0.688 3.81±0.939 7.35±0.797實驗組 1.35±0.745 4.20±0.523 4.05±0.887 7.50±0.513 3.85±0.933 6.65±0.671 t-0.859 6.082 0.102 2.299 -0.152 3.141 P 0.395 0.000 0.919 0.026 0.880 0.003

1.4 統計學方法 收集到的數據采用SPSS13.0統計軟件進行統計處理,實驗組與對照組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

2 結 果

2.1 干預前、后兩組患兒面部表情圖片配對正確率得分比較干預前,兩組患兒在傷心、高興、生氣面部表情圖片配對正確率得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干預后,實驗組對傷心、高興、生氣面部表情圖片配對的正確率得分高于對照組,其中對“生氣”面部表情圖片配對正確率得分與對照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03),見表 1。

2.2 干預前、后兩組患兒情緒情境圖片理解配對正確率得分比較 干預前,實驗組和對照組在情緒情境圖片理解測試中正確率得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干預后,實驗組對情緒情境圖片理解得分顯著高于對照組。其中傷心和生氣2種情緒理解測試中,實驗組得分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見表2。

表3 干預前、后兩組患兒情緒表達頻次與正確率得分比較(±s)

表3 干預前、后兩組患兒情緒表達頻次與正確率得分比較(±s)

情緒表達頻次(次)正確率得分(分)組別干預前 干預后 干預前 干預后對照組 0.154±0.089 0.303±0.064 0.205±0.075 0.447±0.070實驗組 0.141±0.089 0.364±0.471 0.223±0.076 0.620±0.076 t 1.765 -2.670 0.797 7.908 P 0.084 0.011 0.430 0.000

2.3 干預前、后兩組患兒正確情緒表達次數比較 干預前,兩組在情緒表達頻次與正確率得分上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干預6個月后,實驗組在情緒表達頻次上顯著高于對照組,在正確率得分上與對照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見表3。

3 討 論

兒童自閉癥情緒認知缺陷嚴重影響其社會性的發展。PECS訓練引導孩子利用圖片方式與他人溝通,對訓練兒童情緒認知有獨特的效果。

3.1 自閉癥兒童情緒認知的臨床特征 自閉癥兒童識別他人面部表情、理解他人情緒、表達情緒均存在困難。情緒識別方面,國內對幼兒情感認知的實驗研究結果發現自閉癥兒童所有面部表情圖片認知得分都低于正常兒童[4],識別表情的不同強度則更加困難。部分自閉癥兒童能夠利用線索正確識別簡單面部表情。但是,識別表情圖片時均較刻板,如他們認為嘴角翹起的表情必定是高興,眼淚的表情必定是傷心。

情緒理解實際上并不是針對表情本身,而是針對它背后的意義[5]。自閉癥兒童的情緒理解能力也顯著低于正常兒童。就自閉癥兒童而言,識別表情要相對容易些,理解情緒則更困難。多數自閉癥兒童不理解他人情緒對自身的意義,對社會生活情境中他人表現出的喜、怒、哀、懼難以理解,也不關心。一項對高功能自閉癥兒童情緒故事與面部表情配對的研究發現,高功能自閉癥兒童也難以理解社會交流中的情緒。

由于表達能力限制以及情緒認知有限,自閉癥兒童也存在情緒表達困難。他們不會主動表達情緒,或者用不當行為錯誤表達情緒,比如用尖叫、搖頭晃腦等表示高興,用哭鬧、重復某個短句、打自己的頭表示生氣等[6]。

3.2 PECS對自閉癥兒童識別及理解他人情緒的影響 本研究結果表明,PECS對自閉癥兒童識別及理解他人情緒有積極的影響。自閉癥兒童在識別和理解他人情緒方面有缺陷。在臨床干預中,由于大多數的兒童在語言上都存在問題,有相當部分的兒童甚至尚未建立語言符號概念,要求兒童對復雜的情緒系統進行學習,就顯得困難重重。PECS的好處在于入學門檻低,對學習者幾乎沒有任何特定的要求,特別是語言方面的要求。PECS在訓練最初利用兒童的圖片視覺優勢,繞過兒童的聽覺、語言弱勢,通過激發兒童的內在需要,引導其建立溝通意圖,循序漸進,讓兒童學會參照識別他人的表情[7]。本研究結果顯示,PECS訓練后,實驗組患兒在識別高興、生氣、傷心3種基本情緒上與對照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情緒理解是一種復雜的認知過程,需借助于很多線索,包含觀察、分析、判斷、推理等。訓練中發現,PECS訓練過程中,兒童形成了溝通的意圖和參照的習慣,部分能夠培養起一定的主動性,在情景中能夠較主動地關注他人。因此,在情緒情景中,兒童相對能更好地觀察圖片情景,理解人物基本情緒,避免了會識別他人情緒卻不理解他人情緒的現象。本研究結果顯示,實驗組與對照組成績在“高興”一項中呈顯著差異,而在“傷心”、“生氣”等較“高興”更難以理解的這兩個情緒維度中,實驗組與對照組的成績有極顯著差異。說明通過PECS的訓練,自閉癥兒童能更好地在情景中理解他人的情緒,而不僅僅是識別面部表情。

3.3 PECS對自閉癥兒童情緒表達發展的影響 本研究結果顯示,在正確情緒表達上,實驗組與對照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說明PECS對自閉癥兒童正確情緒表達有積極的作用。情緒表達能力欠缺是自閉癥兒童共同特點,他們通常采取哭鬧、不當行為、錯誤語言等來表達情緒,極大地影響了自身的發展。PECS訓練自閉癥兒童情緒表達時,訓練材料直觀形象,并與兒童的興趣選擇緊密結合,充分激發兒童內在表達需求,是一種自閉癥兒童易于學習和理解的表達溝通方式。通過PECS訓練,兒童學會基本的情緒表達,表達意愿大大增強,表達行為增多,正確率高。本研究中,實驗組經過系統干預后,自閉癥兒童的情緒表達次數和正確率有明顯改善,與對照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通過觀察發現,實驗組患兒在日常生活中,不當行為明顯減少,如情緒焦躁、尖叫、哭吵等行為比對照組大大減少。這與兒童學會運用正確的表達方式、擯棄舊的不當表達方式有關。在認真對比個案的前后行為后發現,一旦掌握正確的表達方式,并得到滿足后,兒童的情緒穩定,不當行為明顯減少。

綜上所述,采用PECS對自閉癥兒童進行干預,能明顯改善情緒認知能力和情感表達能力,促進其社會性的發展。

[1] Shaffer DR,Kipp K.兒童與青少年發展心理學[M].鄒泓譯.北京:中國輕工業出版社,2009:388.

[2] 蘭嵐,蘭繼軍.自閉癥兒童面部表情識別的綜述[J].中國特殊教育,2008,93(3):39.

[3] 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4th Edition(DSM-Ⅳ)[M].Washington DC,APA,1994:1.

[4] 周念麗,方俊明.自閉癥幼兒的情感認知特點的實驗研究[J].心理科學,2003,26(3):407.

[5] 黃希庭.心理學導論[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1:519.

[6] 陶國泰,賈美香.讓孤獨癥兒童走出孤獨[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36.

[7] 黃偉合.兒童自閉癥及其他發展性障礙的行為干預[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