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江冰雪文化禮贊(四十九)：馬背上的英雄民族蒙古族

龔 強

（九）蒙古族的工藝美術

蒙古族民間美術歷史悠久，豐富多彩，具有濃厚的草原氣息，鮮明的民族特色。從原始社會到青銅文化，從宗教美術、民間美術和遼代的草原畫派到元明清時期以來的文人繪畫等等，都是珍貴的美術遺產。蒙古族人民世世代代在最簡樸的生活中創造出在世界上堪稱珍寶的文化，作品既反映出勞動人民的質樸和審美觀念，也反映出人民熱愛草原、熱愛家鄉的精神，表現了對未來的期待，對美好事物的向往、追求，歌頌勞動人民的崇高品質、巨大的創造才能和力量。民間美術是勞動人民創造的，是宮廷美術、文人美術、宗教美術等其他美術的淵源和基礎。蒙古族人民以豐富的民間美術反映著對生活的感受、愛憎和愿望，貯存著可貴的知識、情感和技術。蒙古族的很多作品藝術境界很高，是祖國燦爛文化寶庫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在《江格爾》中，對阿蓋河布塔拉夫人有一段這樣的描述：“她腰間緊裹著綢緞的特爾力克，把無披肩輕衣輕輕搭在身上，頭戴美麗的額爾布冷帽，帽上的紅纓奪目耀眼，耳垂戴著金耳環，耳環一晃金燦燦，七百匹駿馬才能換一只耳環。濤利鬢垂映紅臉，黑影里能把衣裳剪，袖筒里會縫制衣和冠……”蒙古族史詩中這樣的描寫不僅是對生活的真實寫照，也是從一個側面對民間美術的反映。

蒙古人民勤勞智慧、心靈手巧，自古以來就善于就地取材，因材施藝，又能夠根據本地區本民族的生活條件和風俗習慣創造出富有地方特色的民間工藝品。勤勞智慧的民間藝人，不但能把名貴的翡翠、瑪瑙、金銀鏨刻雕琢或打制成精美的生活實用工藝品，而且善于巧妙地把不同的骨、石、木、羊角等雕刻成裝飾品、日用品等。歷代封建統治者喜歡用貴重材料，如金、銀、珠、寶、珊瑚、瑪瑙、玉石等來雕龍刻鳳，以顯其富貴豪華。貝類，對于生活在沿海一帶的人來說司空見慣，并不稀罕。但對生活在蒙古草原上的人們來說是珍貴的東西，因此，也就成為很重要的裝飾物了。古代蒙古人常常用羽毛作為裝飾品，比如把羽毛插在姑娘冠帽上作為裝飾。用樺樹皮制作很多生活用品，如制成各種盒子。生活中的巴布爾木碗也是用當地產的木料制成的，用樹根加工成各種筆筒、煙斗等。牧民們生活中的繡花氈、氈繡門簾，各種鞍韂、鞍座墊和鞍鞒等都是利用自然原料，或利用邊角廢料制成形式多樣、花色繁多的實用美術品，這是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

蒙古族的許多民間美術是結合自己的風俗習慣產生的。如在那達慕大會比賽時，無數來自各地的賽馬迷從遙遠的地方騎著馬趕來。他們穿著五顏六色的蒙古袍，腳登繡花靴，還有制作精致的各式馬具。摔跤手們穿上美觀大方、色彩鮮明，富有裝飾特色的摔跤服，顯得更加威武雄壯。神箭手們所用的繡花（有的用貼花）箭筒的裝扮，使人看了顯得格外英武壯觀。人們喜歡在婚嫁喜事等節日活動中穿上美觀漂亮的衣服，這些服裝的制作和刺繡富有強烈的裝飾性。隨著這些活動便形成了具有鮮明民族特色的民間藝術品。

蒙古族民間美術具有優良的傳統。巍峨挺拔的陰山山脈，橫亙在內蒙古中部。北方游牧民族如匈奴、鮮卑、烏桓、突厥、回鶻、契丹、蒙古等相繼在這里活動過，并且留下了他們的光輝足跡和燦爛的古代文化。數以千萬計的巖畫，由無數牧民獵手集體描繪，形成了一幅規模巨大的歷史畫廊。在鄂爾多斯地區還發現了匈奴時期的裝飾品，1974年在準格爾旗玉隆太出土的銅器有盤角羊、羚羊、馬、圓飾牌、車馬飾牌等。動物造型不僅以個體形象為主，而且出現多種動物相結合的構圖，如虎牛、虎豕相斗圖案，特征鮮明，形態傳神。這種以動物形象為代表的“鄂爾多斯文化”曾經對以后的鮮卑、蒙古以及對整個歐亞的古代文明產生過巨大的影響。

從蒙古族民間美術中可以經常看到各種云紋（哈木爾）、犄紋（額布爾）、回紋（阿魯哈）以及萬紋樣，現在蒙古人中應用最廣泛的就是這些圖案，它們以各種方式存在于生活之中。民族的服飾、民族的飲食、民族的器具，用這些紋樣裝飾以后便成了典型的蒙古族風格。這些紋樣和民族形式陶冶和造就了民族的審美意識，形成了鮮明的民族特色。

最早的古代蒙古繪畫藝術是游牧人的巖畫，大多是民間畫家所為。反映了當時人們的生產、勞動的形象。元代，蒙古族出現了一批知名畫家。如宮廷畫家和禮霍孫，曾畫過成吉思汗和窩闊臺等祖宗的肖像。玉出汗擅長墨竹畫，《風煙翠圖》是畫中佳作。泰定皇帝之三子小恭太子善書畫，曾創作《畫鹿圖》、《蛺蝶圖》等作品。也先帖木兒有《山水壁畫》。元惠宗時進士伯顏守仁，能詩善畫，繪有《竹石圖》等。郝忠恕有《無逸圖》等。元代后期的蒙古族畫家張彥輔，有《江南秋思圖》、《云林圖》、《云山圖》、《疏竹幽禽圖》等。清代畫家旺欽巴勒，名畫有《青山》、《白云》等。著名的山水畫家布顏圖，畫有《瀟湘圖》，所撰《畫學心法回答》，對有關繪畫的一些重要問題均作精辟論述。

蒙古族的繪畫藝術還表現在壁畫上。元代墓中，布滿彩繪壁畫。壁畫的人物形態和裝束明顯有蒙古族特點。墓壁兩側繪有墓主人的生活圖，背景中表現的是塞北自然風光。在蒙古的佛教寺廟中，也有很多壁畫。如美岱召、大召、五當召、烏素圖召等處，都有大型的壁畫。

近代著名的蒙古族畫家松年（1837～1906），曾于清同治八年（1869年）拜名畫家如山為師，經名師指授，頗有造詣。于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撰有《頤園論畫》一書。

現當代，蒙古族畫家創作了大量的作品，成為我國繪畫藝術的重要的力量。

蒙古族的工藝有雕刻、刺繡、彩繪、繪畫等。可謂五彩繽紛、技藝精湛。雕刻有石雕、木雕、骨雕等。從梁、柱、門、楣等到日用器皿等，無不施以雕刻。有的線條豪放，造型優美，有的工藝精細，剔透玲瓏。蒙古族民間刺繡種類很多，有繡花和貼繡兩種。蒙古族的衣食住行中可以見到很多刺繡工藝。銀器的打制也是其傳統手工藝。從首飾、佩飾到一些日常用品均為銀制，其藝術風格質樸而深厚。

蒙古刀：蒙古族牧民宰畜、吃肉不可缺少的用具，隨身攜帶，既是實用品，又是裝飾品，或掛于蒙古包內作為陳設。蒙古刀刀身一般用優質鋼打制而成，刀刃鋒利，刀柄和刀鞘有鋼制、銀制、木制、牛角制、骨頭制等，表面有精美花紋，或填燒琺瑯，鑲嵌寶石。工藝珍品駝骨彩繪鞘蒙古刀，構思新穎，色彩絢麗，更具特色。

巴林石雕：產于內蒙古巴林右旗，以巴林石為原料雕刻而成。巴林石呈塊狀，細膩潤滑，晶瑩如玉，自然色彩柔和協調，是名貴的石雕材料。品種有雞血石、紅花石、五彩石、凍石等。巴林石刻選題新穎、雕工精細。雕刻的內容有古今人物、亭臺樓閣、山水花卉、魚鳥蟲獸、煙茶酒具，以及文房四寶等，一般根據石料的色澤、質地、形狀因材施藝。

蒙古地毯：主要是以羊毛為原料，也可以用其他動物的毛編織地毯，制作一塊上好的地毯需要十幾道工序。蒙古地毯質地純正，做工精細，圖案優美，尤其仿古地毯用氧化鋁鍍金絲紡織打底，制作的“盤金皇宮御用地毯”，是我國獨有的地毯精品。

搟氈：氈子是牧人生產和生活的必需品，也是工藝品。搭蓋的蒙古包，包門用的氈簾，包內鋪地，牧業生產所用的接羔袋、馬鞍墊子都是用羊毛氈制作的。搟制羊毛氈是蒙古牧人特有的工藝，其生產過程在《清稗類鈔·蒙人織氈毯》中有記載。使用的圖案有格子形、十字形、波浪形、壽字形、萬字形等，這些圖案造型簡單、線條明晰、美觀大方、結實耐用。搟氈子多用質量較次的毛。因七月陽光充足，便于晾曬，所以七月是搟氈的最好季節。

銀碗：它既是生活器皿，又是傳統工藝品。用樺樹根旋制而成，碗的內里都用銀片包裹，外面刻有花紋，制作非常精細。傳統的花紋有云紋、犄紋、回紋等。

藤包：蒙古族所使用的配飾品，是用當地少有的藤條制作的，樣式美觀，做工精細，風格獨特，別致風雅，用來裝一些小的隨身用品。

銅掛鎖：內蒙古產的雙珠銅掛鎖，選材質地優良，制作工藝先進，也是現代較理想的鎖具。現有6個品種，36個規格，如仿盆電鍍鎖、銅牙花鎖等，不同品種各有所長，深受國內外好評。

（十）蒙古族的娛樂

享譽世界的那達慕大會是草原牧民的“奧林匹克”。“那達慕”即娛樂之意。蒙古族男子漢三項競技（摔跤、賽馬、射箭）、賽駱駝、賽牛（在青海省蒙古人當中）、擲布魯棒比賽、賽跑、傳統棋類比賽均屬那達慕內容。在古代，那達慕與各種祭祀、大呼拉爾（議事大會）、帝王即位、活佛坐床、宮廷宴會、慶功、盟旗集會等活動聯系在一起。過去的那達慕在草原上進行，近代，也有時候在城市體育場舉行。

男子漢三項競技，是那達慕最主要的和最精彩的項目。參加者不分國家、地區、部族，也不分貧富貴賤，任何男子均可報名參加。從這個意義上講，蒙古人的那達慕確實體現著奧林匹克精神。

摔跤、賽馬、射箭在古代既是體育競賽，又是軍事訓練。史書記載，在蒙古帝國時代，帝王們常以摔跤來增強人們的體力和戰斗技能，選拔勇健超群的力士和將才。被成吉思汗任命為大將的木華黎、別勒古臺等都是當時的著名摔跤手。而合撒兒則是著名的神箭手。對于經常進行短兵相接的古代戰爭來說，這種訓練無疑是十分必要和有效的。超人的體力、耐力和取勝技巧不是在短時間能夠具備的，而需要經年累月的艱苦磨練。因此，蒙古族兒童很小就開始練習摔跤、騎馬、射箭。

1.摔跤

摔跤是蒙古族特別喜愛的一種傳統體育活動，也是那達慕大會上必不可少的比賽項目。蒙古語稱摔跤為“博克·巴依勒德呼”。蒙古式摔跤，參加人數多少不限，蒙古族摔跤的特點是參加比賽的摔跤手人數必須是2的某次乘方數，如8、16、32等。比賽勝負采取單淘汰法。在內蒙古，曾經召開過512名摔跤手參加的大型那達慕。運動員不分體重、年齡級別混合編排。比賽采取單淘汰方式，每輪淘汰半數，一跤定勝負。以此類推，直到剩2人，以決冠亞軍。

蒙古式摔跤有專門的摔跤服，上身穿“罩得戈”，“罩得戈”多用香牛皮或鹿皮、駝皮制作，是一種緊身坎肩，上有鑲包，亦稱泡釘，以銅或銀制作，后背上有吉祥圖案貼畫，“罩得戈”便于對方抓緊，既別致又堅固。最引人注目的是“罩得戈”的中央部分飾有精美的圖案，圖案呈龍形、鳥形、花蔓形、怪獸形，配以云朵紋、植物紋、壽紋等。圖案粗獷有力，色彩對比強烈。下身穿“套呼”，“套呼”用十五六尺長的白綢子或各色綢料做成，寬大多褶，褲套前面雙膝部位繡有別致的圖案。腳登高靿兒蒙古靴。著名的摔跤手的脖子戴一五彩環“江嘎”，這是摔跤手在比賽時獲獎的標志。穿上全套摔跤服的摔跤手酷似一頭欲斗的雄獅，尤其是當他跳躍著入場時，更是威風凜凜，令人叫絕。摔跤比賽服裝各部分搭配恰當，渾然一體，具有勇武的民族特色。蒙古式摔跤的最大特點是不許抱腿，不準打臉，不準突然從后背把人拉倒，觸及眼睛和耳朵，不許拉頭發、踢肚子或膝部以上的任何部位。蒙古族摔跤技巧也很多，可以從捉、拉、扯、推、壓等13個基本技巧演變出100多個動作。

專門歌手站在場地兩邊高唱雄渾嘹亮的摔跤歌。歌畢，摔跤手便跳著獅子舞步或鷹舞步上場，在裁判員的號令下雙方激烈交鋒，使對手膝蓋以上任何部位著地都算勝。傳統蒙古式摔跤沒有時間限制，遇上勢均力敵的對手，會持續較量幾個小時甚至一天。大型比賽前32名，中型比賽前16名，小型比賽前8名獲勝者獲獎。在過去，冠軍大獎九九八十一為最豐厚，如馬九匹、牛九頭、駱駝九峰……也有一九獎、二九獎等不同檔次。現在旗以上的摔跤比賽中一般獎冠軍一匹全鞍馬匹，或配有銀質鼻勒的駱駝，另加錢物。一個好的摔跤手經常到各地參加比賽，能得到很多獎勵物品，因而也是富裕的人。摔跤是蒙古族平日里極為普及的運動之一。清代著名文人趙翼把摔跤比賽描繪得甚為生動：

不持寸鐵以手搏，手如鐵煅足鐵鑄。

班分左右以耦進，桓桓勁敵猝相遇。

未敢輕身便陷堅，各自回旋鍵踏步，

注目審勢睫不交，握攀作力筋盡露。

伺隙忽為疊陣沖，持虛又遇夾寨團。

明修暗渡詭道攻，聲東擊西多方誤。

少焉肉搏緊交紐，要決雌雄肯相顧，

翻身側入若擘鷂，拗肩急避似脫兔。

垂勝或敗弱或強，頃刻利鈍難逆睹。

忽然得間乘便利，拉肋摧胸倏已仆。

2.賽馬

蒙古民族素有“馬背上的民族”之美稱，以能騎善射著稱于世。馬在蒙古族的經濟史、軍事史上建立過卓越的功勛。賽馬作為蒙古族“男子三項競技”中的一項，深為草原人民所喜愛。每逢喜慶節日，或水草豐美的季節，草原上大大小小的賽馬活動此起彼伏。賽馬人數多寡不等，有的20～30人，有的達百余人，不分年齡性別，從五六歲的兒童到六十歲的老人均可參加，賽程通常為25～35公里。賽前騎手們摩拳擦掌，將自己的馬打扮得分外漂亮，裁判員號令一發，騎手們蜂擁而出，一個個躍馬揚鞭，奮勇爭先。

蒙古式賽馬分賽快馬與賽走馬兩種，前者比奔跑速度，后者則比走平穩對側步的速度。賽馬中取勝，有三個關鍵因素：其一是參賽馬本身的素質；其二是調馬技術，好馬還需好的調馬人；其三是騎手。

草原上賽馬只許騸馬參加比賽，采取不計時方式。選擇一處平坦的草地，其終點安排在主會場附近。賽前，乘馬要作好裝飾，騎手要穿戴輕便，頭上纏彩巾或戴紅纓帽。賽手們入場，由祝頌人致祝詞，彩旗一搖眾駿馬猶如離弦之箭，奮蹄騰飛，騎手們則躍馬揚鞭，各顯神通。頓時出現萬馬奔騰、萬眾呼喚、聲震原野的動人景象。比賽結束后，一般要舉行授獎儀式，獲獎的馬匹和騎手要并排列隊于主席臺前，給獲獎的騎手獻哈達，給乘馬掛彩帶，并往馬頭上潑灑奶酒或鮮奶以示祝福，還要由專人在臺上致《贊馬詞》。《贊馬詞》的內容涉及馬的產地、毛色、血統以及馬的主人、調訓者、騎手等，并予以贊美和祝福。然后給獲獎馬匹賞予稱號，給獲獎騎手授予獎品。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