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舊工業建筑與創意產業的結合看城市適應性更新——以成都“紅星路 35號”為例

劉雪舒

(四川農業大學,四川雅安 625014)

1 相關概念及背景

1.1 舊工業建筑的改造再利用與城市更新

《工業遺產之下塔吉爾憲章》曾對工業遺產有過這樣的定義:由工業文化的遺留物組成,這些遺留物擁有歷史的,技術的,社會的,建筑的或者是科學上的價值。這些遺留物具體由建筑物和機械設備,車間,制造場和工廠,礦山和處理精煉遺址,倉庫和儲藏室,能源生產、傳送、使用和運輸以及所有地下構造所在的場所組成,與工業相聯系的社會活動場所,比如住宅,宗教朝拜地或者是教育機構都包含在工業遺產范疇之內。本文所述舊工業建筑主要指產業類歷史建筑(Industrial H istoric Building),屬于工業遺產的一部分[1]。

工業時代逝去后,占據城市經濟支撐地位的傳統制造業逐步被第三產業取代,大量舊工業建筑被閑置、廢棄。舊工業建筑作為工業遺產的重要部分,記錄了工業時代人們的生活狀態和生活方式,見證了一個時代的興起、發展、成熟與衰落。理論上那些能夠延續城市歷史文脈的產物,具有普遍性的人類價值并能夠體現歷史進程的物質證據都應該得到保護。但是,城市的地理位置不可能適應城市產業結構的時空變換,純粹的“保護”無法適應城市發展的要求。由于城市用地的擴展,許多曾經位于城市邊緣的工業區逐漸占據城市中心位置,隨之帶來的環境污染和級差地租等問題凸顯了舊城改造的迫切性與必要性。

舊城改造是途徑,通過舊城改造實現城市適應性更新是目的。這種更新的意義并不簡單的表現為城市肌理、物質環境抑或審美趣味的改善,而是一種對城市可持續發展方向的探尋。作為工業遺產一部分的舊工業建筑,必須結合產業布局和城市功能的轉變與時俱進,在城市空間層面上積極轉型以適應城市發展需求,促進城市再生與激活城市活力。

1.2 創意產業及其與舊工業建筑結合的興起

城市的發展必須有產業的依托。二戰后,步入后工業時代的發達國家面臨社會經濟的全面轉型,主導經濟增長因子的轉變,急需借助一種與之相對應的產業支柱來實現城市更新。而此時,在新科技革命第三波浪潮之后出現了所謂的知識經濟,科技和文化知識在經濟發展中的地位日益增強,作為知識密集型產業的創意產業即是知識經濟的必然產物。

“創意產業”的提出最早出現于 1998年英國為振興國家經濟,實現倫敦城市復興計劃而出臺的《英國創意產業路徑文件》。隨后,美國、日本、韓國、澳大利亞、新加坡等國憑借各自特色及優勢向著不同的領域,以不同的方式迅速發展。在這股席卷全球的創意產業潮流下,逐漸衰落并淡出歷史舞臺的工業遺產成為西方國家探索城市復興、舊城改造的樣板。舊工業建筑更是因其特殊的歷史人文價值、豐富的空間造型與創意產業發展需求的完美結合,成為創意產業興起的理想載體。

2 案例分析——“紅星路 35號”創意產業園區

2.1 區位概況

紅星路是成都乃至西南地區著名的傳媒大道,地處成都市 CBD,為城市中心區及東部副中心所在地,是以商業服務為主的城市綜合性片區。紅星路傳媒創意一條街是成都市規劃的文化創意產業園之一,大街兩側擁有包括四川日報報業集團、成都傳媒集團、四川廣播電臺、四川廣播電視局等在內的大量新聞傳媒機構。毗鄰成都總府路、春熙路商業輻射圈。交通便利,市政及公共服務設施完善,相關資源豐富,通訊及信息傳遞快捷,周邊商業聚集程度高。

2.2 單體建筑概況

“紅星路 35號”前身為原成都軍區印刷廠(中國人民解放軍 7234工廠),始建于 20世紀 80年代,三棟樓(二棟 8層和一棟 3層)呈半圍合式布局。像計劃經濟時代的建筑物一樣,“紅星路 35號”是一座普通的鋼混框架結構建筑物,建筑面積約 1.5×104m2。井字樓蓋設計、一排排整齊的四方窗代表了那個時代的建筑技術。

改造后,規劃用地面積 5260m2,建筑面積 19300m2,容積率 3.6。西、南面 1、2號樓分別為 9層和 8層,與北面 3層的 3號樓共同組成半開放式圍合組團。建筑南面新建戶外空間作為主要入口和開放廣場(圖 1)。整個建筑外立面天際線高低錯落,三棟樓體由類似于“天橋”的廊道相互連接。

圖1 “紅星路 35號”創意產業園平面

3 舊工業建筑與創意產業的互動成為撬動“城市更新”杠桿的著力點

根據城市與聚居地的演變經歷了三個歷史階段來看:起先作為早期的市場所在地;然后是作為產業中心;最后是現代服務供應和消費的中心[3]。城市更新是針對城市功能和結構衰退所做的綜合性調整,其本質是社會發展、人類需求等內外矛盾不斷調和而衍生的產物。其中,物質更新是我們能夠最直觀感受到的層面,經濟實體、社會結構,乃至文化層面的更新則起著更加關鍵的作用,而文化創意產業即是一股新興的強勢力量。

3.1 舊工業建筑的再生帶來城市物質文化的煥然一新

城市更新是一個波浪式前進,循環式上升的動態過程。就像“紅星路 35號”的前身——成都軍區印刷廠——也曾經因為市場經濟的變化,先后做過政府辦公空間、飯店一樣,它目前的地理位置優勢與早已不能夠適應這個優勢所應產生的社會、經濟等價值的矛盾,迫使它必須改變。

隨著規模和標準化集中決策的經濟開發,整個世界的聯系日益緊密。地方與全球之間變動而問題叢生的關系對場所意義的產生隱含著重要作用[3]。這種作用如此強勁地侵蝕著場所意義之于人類社會記憶的多樣性、延續性。原“紅星路 35號”建筑按其主創設計師易介中博士的話來說“缺乏足夠的建筑美學價值”,且建筑所在區域混雜著幾個商業中心、居住區和幾條重要的街道,一副典型的中國無性格城市的表現。這個舊工業建筑的更新,借鑒了國際國內的一些成功實例,通過結合新興創意產業,轉換建筑功能的同時延續城市文脈,為舊建筑乃至城市注入新的活力。

圖2 “紅星路 35號”建筑立面

再開發過程保留了原印刷廠的基本結構,對建筑做了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立面改造:整個建筑天際線高低錯落,一個個原始形狀的三角形“小房子”經過 90°、180°、270°旋轉重構組合后,產生了特殊的具有指向性的建筑符號,“小房子”的簡單線條蘊含著成都人對于家的眷戀(圖 2)。“紅星路 35號”的建筑更新理念似乎正是切合著成都這座城市休閑溫馨的城市氣質。

3.2 城市經濟實體的更新升級

創意本身無法參與市場經濟運作,所以必須依托具體的產業形態來實現自身價值。根據創意產業與其他產業的關聯度高,滲透性強的特點,由于人才、信息、技術等資源整合共享,空間距離上各種耗費的降低,企業互動相互吸取經驗捕捉創意等優勢,其產生的產業集聚效應明顯。而成都市的主要傳媒機構都聚集在紅星路,這種天然的地理集群優勢,為建立成都市創意傳媒聚集區奠定了良好的技術基礎。

根據成都市統計局《2008年成都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顯示:經初步核定,2008年成都市實現地區生產總值 3901.0億元,按常住人口計算,全市人均生產總值達30855元。從工業化中期向工業化后期邁進。可以預見,成都對文化創意產品的需求將加速擴大,而成都發展創意產業也有了必要的基礎。另一方面,從創意產業的定義以及國際上普遍采用的分類方法來看,成都創意產業的行業門類雖然齊全,但到目前為止大都還處于分散無序的游離狀體,“紅星路 35號”創意產業園的建立將為成都市創意產業的發展提供了一個良好的契機和載體。

此外,“紅星路 35號”地處成都市 CBD核心區域,從產業結構升級角度來看具有先導型作用。當今 CBD與全球經濟的發展密切相關,它的職能已經超出了城市本身的意義,變成了全球或區域經濟一體化系統中的一個重要單元[4]。“紅星路 35號”創意產業園的出現是成都加快建設“西三角經濟區”區域性CBD的強勁動力。

3.3 城市更新過程中帶來的社會效益

(1)創意產業與舊工業建筑的結合,為舊城改造提供了寶貴的經驗,對工業遺存來說避免了圈地式的純保護,這種適應性的更新利用,為其帶來了第二次生命,使之煥發出新的活力。

(2)“紅星路 35號”新奇的建筑外觀帶來的視覺沖擊催生出一種讓人駐足和思考的力量,無形中攪動了整個街道的四維空間,使之充滿了新生的活力。提升了城市形象,從而提高城市綜合競爭力。

(3)創意產業的興起是一項立足于個性化的創新性活動,迎合了知識經濟時代人民群眾日益增長和變化的精神文化產品需求。根據馬斯洛關于人的基本需求五階段來看,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類正在尋求最高階段的自我實現的需求滿足,即對藝術的表現和實現的需求。創意,在未來將會逐漸成為人們追逐的消費產品。

(4)能夠有效提高國民的創新能力,對提高全民科學文化素質、建設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有很好的促進作用。一個國家的綜合競爭力來源于這個國家的創新能力,而國家的創新能力基于國民的創造力。只有擁有了不斷創造,不斷革新的源動力才能保證一個城市、一個國家的生生不息,才能在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

(5)由于創意產業的集聚性,形成較長產業鏈,往往帶來大量的就業需求,很大程度上為城市緩解了就業壓力,促進和諧社會的發展。

4 存在的問題及規劃的展望

(1)“紅星路 35號”創意園區現狀與原規劃設計方案有所出入,后期建筑空間利用并未嚴格遵循規劃方案,占用了很多公共服務空間,很可能阻礙園區未來發展。

到目前為止,園區雖已進駐了部分公司,但仍然有很多空余,整個創意園區并未呈現出如前期媒體大肆宣傳與園區建設目標期望達到的效果。原計劃為餐廳倉儲、廚衛空間及創意產業小體量辦公空間和庫房的 3號樓,目前,幾乎整棟樓已成為新東方英語培訓機構的教室和辦公空間。另外,由于沒有按原設計方案建設立體停車樓,車輛停放只能占用入口廣場,使本就不多的戶外活動空間更是所剩無幾,同時導致景觀效果大為降低,割裂了與周圍街區可能的互動。

(2)由于“紅星路 35號”項目改造主要基于單體建筑,整個園區占地面積較小,缺乏足夠的空間進行綠化景觀營造。就創意階層的需求來說,園區功能的多樣性不夠完善,戶外公共休閑娛樂互動空間不足,缺乏相應活動設施;就內部空間劃分及功能布局來說,更像是個半封閉式的辦公空間的集合,離嚴格意義上的創意園區還有一定距離。

(3)創意園區的政策扶持僅僅面對IT行業,這種單極發展模式將導致無法形成有效完整的產業鏈,造成園區發展的單一性,縮短生命周期。

5 總 結

創意產業作為新興產業與舊工業建筑的結合確實為城市更新、舊城改造問題的解決帶來了很大的參考價值。但是,我國在這方面的理論研究和實踐還處于起步階段,成都的創意園區建設更是剛起了個頭,但已經呈現出方興未艾、蓬勃發展之勢。需要強調的是,目前全國各地區競相發展創意產業,且選取的重點行業相似;同一地區的創意產業集聚地也在同樣的領域競爭,導致創意產業趨同化現象嚴重。成都創意產業園區的建設目前多借鑒國際和國內沿海城市的發展模式,如若生搬硬套,容易造成雷同與缺乏特色,失去競爭力,故園區在建設之前首先需要做好多方調研,依托地方資源優勢,充分挖掘本土文化特色。其次,園區規劃建設應立足長遠發展,營造出滿足創意階層生活工作需求的多樣性、交互性空間。另外,創意產業園區需要汲取一些失敗案例中園區生命周期如曇花一現般短暫的經驗教訓,加強后期運營管理,通過舉辦展覽、論壇、表演開展各種創意活動等,構建信息交流空間,形成學習和交流知識的網絡,促進各創意階層之間的交流互動,避免創意企業和人才的流失。

[1]Graham Drake,This Place Gives Me Space:Place and Creativity in the Creative Industries[J].2003,34:511-524

[2][英]Matthew Carmona,Tim Heath,Taner Oc,Steven Tiesdell.城市設計的維度:公共場所——城市空間[M].南京:江蘇科技出版社,2005:21,97

[3]劉明.解讀 CBD[M].北京:中國經濟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