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光輝,何繼新,黃凌翔
(天津城市建設學院,天津 300384;)
近年來天津市社會經濟發展迅速,人地矛盾日益嚴峻。2000~2007年,天津市生產總值增速連續8 a超過10個百分點,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增長了約2.3倍,全市財政收入增長了2.9倍。2005年濱海新區開發納入國家整體發展戰略,為天津市的社會經濟發展注入了強大的發展動力。與之相對,天津市土地利用結構發生顯著變化,建設用地大幅增加,耕地數量持續減少。從年鑒數據看,建設用地面積增加了18.6%,實有常用耕地數量減少了3.97%,僅2003年就減少約1.02%,人均耕地面積約0.037 hm2,遠遠低于0.093 hm2的全國平均水平 。
選取1979~2007年作為研究時段,將天津市年末實有常用耕地面積的數量變化分作3個階段(見圖 1)。

第1階段,耕地面積快速下降期(1979~1989年)。在這一階段,天津市耕地面積減少了3.61萬hm2,減少了7.7%,年均減少0.73%。從年環比減少率看,有7 a的減少率高于0.5%,分別是1980年、1983~1988年。其中,1985年減少最快,環比減少1.57%,也是改革開放以來至今耕地減少次快的年份。這一階段,我國剛從“文化大革命”的陣痛中擺脫出來,改革開放剛剛興起,鄉鎮企業蓬勃發展、農業結構調整導致耕地大量減少,同時開發區盲目建設開始抬頭。這一階段,天津市社會經濟發展迅速,地區GDP增長了2.16倍,人均GDP增長了1.63倍,人口增長了14.3%。人口數量的快速增加和國民經濟迅速發展使得相當一部分耕地轉變成建設用地。從國家耕地保護政策看,由于全國糧食生產形勢總體看好和發展經濟愿望強烈,加之沒有專門的土地管理機構,因而未形成系統、具體的耕地保護法律或政策。1986年,以土地管理法頒布實施為標志的耕地保護和土地管理制度逐漸建立,使得耕地保護日益制度化和規范化。但由于政策的滯后效應和經濟發展的驅動,天津市耕地數量在1986~1989年仍保持快速下降趨勢。
第2階段,耕地面積平緩下降期(1990~2001年)。在這一階段,天津市耕地數量減少了0.75萬hm2,減少了1.7%,年均減少率0.15%;從年環比減少率看,除去1992年高于0.4%外,各年均保持在0.3%以內。這一時期,天津市GDP增加了5.17倍,人均GDP增加了4.49倍;三次產業結構由8.8∶58.3∶32.9 轉變為 4.1∶50∶45.9,第一產業、第二產業比重顯著下降,第三產業比重明顯增加,是天津市經濟總量和質量上升最快的時期;人口增加了13.6%,人口城市化率約增加了5.4%。以上數據表明,在此期間,隨著社會經濟的迅速發展和城市化率快速提高,天津市的經濟產業結構和土地利用結構、方式已經發生顯著變化,土地集約利用意識增強,向外擴張逐步為城市內部土地挖潛所代替,耕地流失速率有所下降。從國家耕地保護政策看,耕地保護政策陸續制定,特別是1994年《基本農田保護條例》的發布和1996年“實現耕地總量動態平衡”的觀念首次正式提出,對促進我國耕地保護事業的發展具有重大意義,并取得了較好的效果。
第3階段,耕地面積波動下降期(2002年至今)。從2002年開始天津市耕地減少速度有所增加,截止到2007年,耕地減少約1.68萬hm2,減少率4%,年均遞減率為0.68%。僅2007年就比2006年減少約2%,減少0.82萬hm2,成為改革開放以來耕地減少速度最快的年份,耕地數量減少進入第2個高峰期。這一期間,天津市GDP增加了1.35倍,人均GDP增加了1.12倍;人口增加了10.7%;三次產業結構由 3.9∶49.7∶46.4 變為 2.2∶57.3∶40.5。在此期間,隨著經濟的快速增長,工業和建筑業快速發展,尤其是工業產值增加較快,二次產業比重顯著上升。此外,房地產開發建設迅速興起,6 a間,天津市房地產開發投資年均增長了近1.9倍,施工面積增長了1.3倍。工業的二次膨脹和房地產業的快速發展是此次耕地面積減少的主要原因。
結合相關研究[1-4],并考慮天津市耕地流向和相關社會經濟數據的可得性,選取24個社會經濟變量(見表1)。筆者對各指標與耕地數量的相關分析表明各指標均與耕地數量存在較顯著的相關關系,說明這些變量可能均對耕地數量變化具有不同程度的影響。
在上述指標體系中,耕地保護政策難以定量,筆者采用如下方法處理:將1986年以前的耕地保護政策(即頒布并實施《土地管理法》之前的耕地保護政策)定義為“1”,這時耕地處于弱保護狀態;1986~1994年定義為“3”,這一時期我國開始實施《土地管理法》,耕地處于較強的保護狀態;1995~1996年定義為“5”,這一時期我國開始實施基本農田保護制度,為強保護狀態;1997~1999年定義為“7”,這是因為1997年我國開始實施土地用途管制制度,1999年我國開始實施新《土地管理法》[5]。對2000~2007年定義為“9”,即更強保護狀態。

表1 耕地數量變化驅動因素及指標表
2.2.1 數據來源及處理 社會經濟數據來源于歷年《天津市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天津五十年1949~1999》和天津市土地利用變更調查數據,筆者從中搜集、整理了1979~2007各年社會經濟數據和歷年天津年末實際耕地數量。考慮到時間序列數據的自相關性,在進行因子分析前,均對其進行了差分處理,即以各指標的年變化量進行后續的因子分析。
2.2.2 驅動變量的因子分析 因子分析的概念起源于20世紀初Karl Pearson(卡爾·皮爾遜)和Charles Spearman(查爾斯·斯皮爾曼)等人關于智力測驗的統計分析。它通過對變量的相關系數矩陣的內部結構進行分析,從中找出少數幾個能夠控制原始變量的因子(選取公共因子的原則是盡可能包含更多的原始變量信息),建立因子分析模型,利用公共因子再現原始變量之間的相關關系,達到簡化變量,降低變量維數和對原始變量再解釋及命名的目的[6]。
(1)數據標準化及KMO-巴特利球度檢驗。數據的標準化也稱為無量綱化,即將異度量的各指標值分別轉化為無量綱的相對指標值。采用統計學軟件SPSS13.0中Z-score法對數據進行標準化變換。KMO(Kaiser-Meyer-Olkin)統計量是用于比較變量間簡單相關系數和偏相關系數的指標,其取值在0~1,KMO值越接近于1表明原始變量相關性越強。對各指標變化量的KMO檢驗得出的檢驗值為0.413,接近于0.5,所以可以認為數據基本適合進行因子分析。Bartlett球形檢驗的原假設是:原始變量的相關系數矩陣是單位矩陣,即主對角線元素為1,其他元素均為0。經Bartlett's Test(巴特利球度檢驗),檢驗值810.223,P值為0.000,小于給定的顯著性水平,表明相關系數矩陣與單位矩陣有顯著差異,因而可進行后續的因子分析。(2)計算原始變量相關系數矩陣的特征值、貢獻率和累積貢獻率。對24個社會經濟指標變化量求相關系數矩陣R結果顯示,各社會經濟指標均存在一定的相關關系。經因子分析計算特征值及旋轉后的貢獻率和累計貢獻率見表2。表2數據表明,前6個成分的特征值大于1,且累計方差貢獻率達到79.860%,即這6個主成分所包括的信息占原始變量所包含總信息的79.860%。(3)主導因子提取與命名。利用因子分析的旋轉載荷矩陣(表3),可見第一主成分主要包含地區GDP、全市財政支出、房地產開發投資額、固定資產投資、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農民人均純收入、工業總產值、全市財政收入及耕地保護政策的信息,即第一主成分可作為經濟發展的描述指標;第二主成分主要包括非農業人口數、人口城市化率、總人口數,反映人口增長及城市化水平;第三主成分主要包括農業產值占農林牧漁總產值的比重、非農就業比重、糧食單產,反映農業產業結構調整;第四主成分主要包括:第二產業比重、第三產業比重,可命名為產業結構轉變;第五主成分和第六主成分特征值相似,反映重要性相當,主要包括:重大科技研究成果項數、農業機械化率、城鎮人均住房面積、農村人均住房面積和實際利用外資,可命名為科技進步、居住生活水平因子和利用外資水平綜合因子。

表2 因子分析的主要特征值和貢獻率

表3 因子分析的旋轉載荷矩陣
影響天津市耕地數量變化的因素錯綜復雜互相影響,但導致耕地減少的主要原因,可歸結為經濟發展(貢獻率38.46%),人口增長與城市化(貢獻率12.18%),農業結構調整(貢獻率8.60%),產業結構調整(貢獻率8.40%),科技進步、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引進外資(后兩項總貢獻率12.22%)等因子。
土地資源的配置和利用是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的載體和基礎,土地利用的結構、效益決定著經濟發展的結構和效益。保持土地的可持續利用,尤其是保證一定面積的耕地,是天津市社會經濟和諧持續發展的基礎。根據上文的理論和實證分析,筆者認為在今后的土地利用過程中應重點把握以下幾個方面:
一般來說,第二產業的地均GDP小于第三產業,換言之,即第二產業比第三產業更消耗建設用地。西方國家常根據三次產業結構來判斷社會經濟發展階段,天津市2007年三次產業結構為:2.2∶57.3∶40.5,第二產業比重過大,說明產業結構還需優化。未來應注重發揮優勢產業,發展壯大支柱產業和高新技術產業,加快建設現代制造和研發轉化基地;完善自主研發體系,提高自主創新能力,建設一批高水平的技術研發中心和高科技企業孵育基地;大力發展金融、物流、旅游等現代服務業,增強城市綜合服務功能。從而減少經濟發展對土地的占用和耕地的蠶食。
目前,天津市人均建設用地247 m2,超過國家規范中人均用地最高標準97 m2;村莊人均建設用地256 m2,超過國家規范中人均用地最高標準106 m2。農村建設用地粗放利用是天津市建設用地總量過大的主導方面。鎮村規模小、用地浪費、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設施不完善,是全市城鎮發展過程中面臨的普遍問題。目前,天津市農村建設用地整理主要采用以下模式:城鎮一體化整理模式、鎮村體系規劃整理模式、村莊整治整理模式、生態移民整理模式等[7],并已在東麗區、津南區、武清區、西青區、漢沽區、北辰區和薊縣等地進行“宅基地換房”等項目相關試點,但無論規模和相關制度建設都存在不足。今后應總結各地經驗,按照保證耕地數量不減少和因地制宜的原則,選擇和創新適宜的整理模式,將人、資本、物資向有限的空間集中,形成具有聚集效應的小城鎮和社區,在完善農村建設用地與減少與城鎮建設用地之間增加掛鉤機制,在完成耕地保護重任的同時,加快小城鎮建設,推進城市化進程,這對于解決“三農問題”意義重大。
天津市耕地面積1990年以來持續減少,而林地、水產養殖面積持續增加,至2006年林地面積更是增加了3倍以上,水產養殖面積也增加了1.66萬hm2;從農林牧漁產值結構來看,2006年種植業總產值比例比1990年減少了37%,而這一期間除林業產值比例略有減少外,牧業總產值比例增加了86.5%,漁業總產值比例增加了60%。以上數字說明由于退耕還林政策和比較效益的影響,天津市耕地轉化為林地、養殖用地趨勢明顯。這種在廣義農業用地內部的用途變更尤其是耕地向養殖用地的轉化會減少和損毀耕地。
在當前林、牧、漁業產品的供需問題已經基本解決但品質性和結構性問題突出情況下,已不宜再繼續鼓勵耕地在大農業范疇內向其他農用地轉化(指耕地轉化為非耕農用地,如林地、園地、牧草地和畜牧養殖用地等),而應將農業結構調整限定在種植業內部(指栽種糧食作物和棉花、蔬菜、油料等非糧食作物間的調整),鼓勵通過耕地種植結構的調整來適應滿足市場和保護耕地的雙重需要[8]。
種植業比較效益較低是導致耕地數量減少的重要原因。相關部門(如國土資源部門和農業部門)應協調配合,共同制定相應的農業政策,尤其要通過經濟補償機制(如按耕地面積對農民進行直補)和市場手段,提高耕地利用的比較效益,引導農業結構調整向不減少耕地甚至增加耕地方向發展。天津市可以學習成都市建立耕地保護基金的方式,嘗試從土地出讓金收入中劃出專門的農業發展支持基金予以補貼。
天津市目前農地整理主要存在以下問題:投資渠道單一、資金不足;缺乏統一的規劃和管理;重數量輕質量;整理后的用途和產權不明確等問題。現階段,我國的農地整理多為政府部門或其下屬機構(如土地整理中心、造地公司等)直接投資和經營管理的。而農地整理是一項公共基礎設施建設,資金占用量大,投資回收期長,應逐步引入市場機制,進行農地整理制度創新。同時,將農地整理作為土地利用總體規劃和土地利用計劃的重要內容進行科學規劃,對整理出的農用地和農村建設用地,進行科學確權,嚴格保證農民的利益和土地的利用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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