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恢復亮麗的天空?

劉迪

對中國來說,既要建立一種環境保護的制度,更要徹底改變近代后發達國家形成的發達概念,重構我們的價值體系。

幾年前回國,飛機剛剛降落首都國際機場,我旁邊坐的孩子望著機窗外用日語說“真臟”。機內乘客多是日本人,而他媽媽是中國人。我發現,這個年輕的媽媽很尷尬,悄悄道:“不許胡說!”我知道,那孩子的表達也許不準確,但他沒胡說。機窗外,彌漫著濃重的霧靄。

上世紀90年代,“中國制造”橫掃全球市場。整個地球都在驚呼,中國產品如同奔騰河流般涌向地球的每個角落。全球半數以上的水泥、平板玻璃、建筑陶瓷、手機、PC機、彩電、顯示器、程控交換機、數碼相機產自中國。但是,當我們取得這些曾夢寐以求的成績時,我們卻失去了肥沃的大地、清澈的河水以及亮麗的天空。

怎樣恢復我們失去的世界?筆者以為,對中國來說,既要建立一種環境保護的制度,更要徹底改變近代后發達國家形成的發達概念,重構我們的價值體系。

關于第一個問題,發達國家從上世紀60年后期開始,就形成一種市民團體、政府與企業,在環保問題方面的互動狀態。盡管國情不盡相同,但今后中國在環境保護問題上,形成市民團體、政府、企業三者對話及互動機制也是十分必要的。

但是,從環境狀態、資源賦存等角度看,歷史不允許我們重走發達國家的道路。日前,筆者在東京見到一位來自國內的環保學者,他說,中國各種環境狀態已到臨界點,假如不從根本上扭轉今天的生產方式,迄今為止中國的發展將難以為繼。

另外,從資源有限性角度看,中國需要立即轉入資源節約型經濟軌道。在這個方面,日本有很多經驗值得參考。我們知道,日本的住宅狹小,常被美國人譏諷為“鴿子籠”。住在大都會的日本人,多數家庭住房面積僅60至80平方米。但是經濟實現高速增長之后,日本人的家居面積并未隨之上升。

如何提高資源利用率也是重要問題。在制造、生產環節,中國的資源能源消耗遠高于發達國家。假如中國在節能技術方面達到發達國家目前的平均水平,至少可以把能源消耗降低一半。

21世紀第二個10年,中國非常有必要徹底檢討、揚棄發達國家的生活方式乃至其代表的價值觀念。很多資源消耗,我們是否可以避免?例如餐巾紙,中國是否可采取其他方式代替?另外包裝紙這類資源消耗,中國是否可通過利用立法手段降低其使用,來強制以其他材料代替?另外,電子書開始普及,國家應獎勵報紙、書籍出版電子化,節約紙張。這樣,我們就能節約大量的水、電。最近中國礦難頻仍,屢查不止。為獲得能源中國付出的代價太大。煤炭不但污染空氣,還要奪人生命。另一個方面,中國是太陽電池生產大國,但很遺憾,自己卻不是太陽能生產大國。

今天中國大城市轎車普及率達20%,假如要達到歐美等發達國家的普及率,我們要有七八億臺汽車。如要避免污染,我們必然要用電動汽車。即便如此,鑒于家用汽車對社會資源的要求、消耗遠遠大于公共軌道交通,因此作為一種資源政策,社會只能將其作為一種次要交通方式。

中國交通政策宜向高速鐵路傾斜。20世紀的教訓之一,是汽車以及高速公路的建設。這種美國生產方式,給全球環境帶來嚴重的壓力。作為一個新興國家,中國必須清醒地認識到汽車社會發展后帶來的各種負面問題。與其投入寶貴的社會資源去建立龐大的高速公路網,不如建立更多的公共軌道交通。應該建立一種合理的交通分工體系,即洲際旅游利用國際空港、國內長途旅行主要利用軌道交通、地域內近距離移動利用輕軌,短途利用公共汽車、臨時特殊移動利用出租車這樣一種交通體系。

40年多前的北京城,樹木綠油油的,天空蔚藍亮麗,真希望這座古城能重現40年前的那種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