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若麟

僅從伊朗核危機上即可一窺“國際社會”這種說法的空洞和不實。
西方媒體常用的一個詞就是“國際社會”。動輒“國際社會”反對……、“國際社會”認為……在某種程度上,這個詞似乎已成為一根“國際民意大棒”,隨意打到這個或那個國家頭上。在伊朗核危機問題上也不例外。
近一個多月以來,以“國際社會”之名試圖強行通過對伊朗實施更為嚴厲的經濟制裁的聲音甚囂塵上。這種“國際社會”概念通過西方強大的媒體優勢也進入了中國。一些中國媒體也開始鸚鵡學舌。
然而當我們用放大鏡細細觀察一下,即可發現這個“國際社會”實在有點名不符實。
如果說,奧巴馬在美國國內將醫保問題視為一個政治賭注,其在國際問題上則試圖將在聯合國安理會通過針對伊朗新制裁作為提高自己國際聲望的一個籌碼。應該看到,奧巴馬上臺后在國際舞臺上作為有限,在全球、包括在歐洲,對奧巴馬國際政策的失望日益明顯。聲稱要結束的兩場戰爭一場都沒有了結,相反還向阿富汗增兵;關塔納摩監獄至今沒有關閉,相反歐洲困擾于美國要求其接收東突恐怖分子;中東和平進程毫無進展,相反美國與以色列之間卻摩擦倍增;為解決經濟與金融危機束手無策,卻無謂地與中國頻頻爆發正面沖突……
法國一家電視臺做了一幅畫像,將小布什與奧巴馬的頭像合成一個“奧布什”,以顯示奧巴馬在美國外交上并沒有走出布什定下的框架。伊朗核危機有意無意間便成為奧巴馬的一個“試劑”:美國能否“換總統即換政策”?如果是小布什執政,那就是單邊主義,我行我素。而多邊主義的奧巴馬則需要“國際社會”的支持。問題是,“國際社會”真的支持制裁伊朗嗎?
從目前安理會組成來看,除了法國與英國作為這個“國際社會”的兩個成員全力支持美國之外,安理會其他成員國并不那么一致。加蓬、烏干達、尼日利亞等非洲國家對美國的制裁并不感興趣。如果日本、奧地利等國家還有可能“自覺”套上“國際社會”帽子的話,其他國家如墨西哥、波黑等也同樣在“觀察”。這樣,支持與反對制裁的“國際社會”很有可能分成兩大陣營。這樣,三個重要國家的態度就成為關鍵。
南美的巴西顯然對制裁不那么“熱情洋溢”。盧拉總統在不久前“委婉地”表示,“將伊朗逼至墻角是不謹慎的”。巴西自己也在推行一項核計劃,也在朝著核自主方向謹慎推進。所以盧拉表示,“我認為伊朗有權擁有與巴西一樣的東西:為和平目的發展核能源”。在伊朗核問題上,巴西的立場是“中立”。
另一個安理會成員國土耳其雖是美國的重要軍事盟國,但土耳其也同樣對制裁伊朗持明確保留態度。土耳其一直指責西方“雙重標準”,因而有意扮演本地區的“仲裁者”角色。土耳其是伊朗的鄰國,與伊朗之間存在著重要的雙邊經貿關系。土耳其在進入歐盟問題上頻遭歐洲的明中暗中抵制,因而決意要大力向東發展。有關消息透露,土耳其擬在未來幾年中將對伊貿易翻三番!在這種政策支持下,很難想象土耳其支持對伊朗實施經濟制裁。另一個安理會成員國黎巴嫩更是不可能支持奧巴馬:誰都知道在黎巴嫩內部存在著一支重要的親伊朗政治力量……
由此可見,“國際社會”在伊朗核問題上并不一致,不存在以“國際社會”為一方、中國為另一方的所謂對立。中國至少到目前為止并不孤立。當然,美歐會動用一切手段來“說服”上述反對制裁的國家。俄羅斯就是在各種各樣的交易與誘惑下有條件地表示支持部分制裁條款的。事實上法國一位外交官不無沮喪地在私下表示:在伊朗問題上,媒體很難想象美國和法國在國際舞臺上是多么孤立。大多數新興國家拒絕支持我們。他們認為在這個問題上,西方不僅僅是傲慢的,而且是持一種“新殖民主義”態度。
僅從伊朗核危機上即可一窺“國際社會”這種說法的空洞和不實。對此,西方媒體心中清楚得很。令人不解的是,何以中國的媒體也尾隨西方媒體,將“西方國家”的立場套上“國際社會”的大帽?從我多年觀察和報道國際關系局勢演變的感受來看,西方媒體所用的“國際社會”其實早已名不符實,那只是“西方國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