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政治參與是現代民主政治的重要內容,是政府權力和社會權力相互作用、不斷消長的過程,也是衡量政治現代化的重要指標。作為中國社會構成主體的農民的政治參與是我國民主政治發展不可或缺的因素。新時期中國農民的政治參與,大致呈現出了參政態度的冷熱與參與能力高低并存、制度化參與與非制度化參與并存、參政主體的不平衡與利益取向多樣化并存的特點,結合當前村民自治中農民政治參與的特點,從政治參與的廣度、深度和效度方面進行了分析,提出走有序化政治參與道路的對策,即提供有效的制度供給,為農民有序化的政治參與提供制度保障;促進農村經濟發展,為農民有序化的政治參與提供物質基礎;構建新型農村政治文化,提高農民參政能力;積極發展農村社會組織,增強農民利益表達能力。
關鍵詞:農民;政治參與;村民自治;民主政治
中圖分類號:D66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9107(2010)04-0001-08
政治參與是民主政治的重要內容和顯著標志,是衡量政治現代化的重要指標。農民的政治參與情況影響著中國民主政治的發展,是衡量基層民主發展狀況的尺度。研究新時期中國農民的政治參與狀況,發掘其已有的和潛在的價值,對于進一步推進村民自治、發展農村基層民主和政治文明的可持續發展有重大的理論和實踐意義。
一、新時期我國農民政治參與呈現出的特點
經過30年的民主實踐,我國農村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農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極大改善,思想觀念有了很大轉變,參與意識有了顯著提高,當前我國農民的政治參與也日益凸顯出新的特征。
(一)參政態度的冷熱與參與能力高低并存
改革開放催生了農民的主體意識、利益意識、自由觀念、民主觀念。農民不再只是站在田地遙看現代化的旁觀者,而是以村民自治為基礎的參政議政活動的開拓者、創造者和實踐者。現在的農民越來越關心黨和國家的方針政策,關心國家的發展前景,他們通過多種形式和渠道有序自主地參與政治、表達意愿,促進了政治民主化進程,推動了我國農村基層民主政治的發展。與此同時,農村還存在著一定的政治冷漠現象:有些農民由于受過去政治運動的挫折,對政治產生恐懼心理;有的農民由于受“唯經濟”觀念的影響,對政治抱有厭惡心理,不知政治參與為何物;有些農民由于文化水平低,民主意識弱,根本認不清政治參與的重要性,對選舉等權利不聞不問,還有一些地區的基層政府對群眾政治參與認識模糊,對擴大基層群眾政治參與存有種種顧慮和擔心。
總之,農民的參政態度影響了農民參政能力的發揮。農民政治參與的熱情度越高,其主動參與的能力就越強,參政態度越冷漠,其參與能力就越弱。參政熱情高的農民會積極的探求滿足自身經濟和政治利益的方法,并主動提高政治參與的能力,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參政冷漠的農民不關心政治,缺乏對政治制度的了解,對自己所擁有的權利與義務以及政治參與的途徑和方法都不甚了解,很難發揮和實現其政治權利。所以,當有損害其利益的事件發生時很容易采取過激行為,從而影響農村政治穩定。
(二)制度化參與與非制度化參與并存
在我國,隨著民主政治的發展,基層民主建設的加強和法制的健全,依法、有序的制度化參與已經或者正在成為農民政治參與的主流。推舉自己政治上的代理人、通過團體組織謀求職務參與廣泛的政治活動,通過與黨政部門的經常聯系來表達政治訴求,通過籌劃和參加公益事業來擴大自己的影響,對政府決策產生作用等政治參與方式已經日益規范化和合理化。但也必須承認,由于政治體制的不完善,公民政治參與機制和渠道的不健全,也造成了目前農村非制度化、非常態化的參與活動發生。某些地方存在的非制度化參與還往往夾雜著黑惡勢力和宗教組織的影響,對我國農村社會秩序的政治穩定構成了嚴峻挑戰。一系列非制度化的政治參與行為嚴重干擾了農村社會正常的生產生活秩序,影響了黨和國家各項政策在農村的貫徹和實施,損害了農村基層政權的權威和效能。
我國農民常常訴諸于非制度化的政治參與,一方面是由于農民對參與政治生活的制度和程序知之甚少,實踐中也缺乏訓練;另一方面也說明我國農村制度化參與途徑的欠缺。亨廷頓說過:“政治穩定依賴制度化與參與之間的比率。如果想要保持政治穩定,當政治參與提高時,社會政治制度的復雜性、自治性、適應性和內聚力必須隨之提高”。在中國農村要使無序村莊達到善治效果,必須提高其制度化程度。
(三)參政主體的不平衡和利益取向多樣化并存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政社合一的政體被打破,農民在地區、行業、收入、權利等方面產生不同程度的分化,產生了眾多的利益主體。不同利益群體追求不同的利益需求和政治訴求,農民參政主體表現出復雜性、不平衡的特點。總體上來看,手段性參與和目標性參與兼而有之,以手段性參與為主流。手段性參與是參與者把政治參與當作其實現目標的手段,如達到某種經濟目標的手段,政治參與本身并不是參與者的目的,而目標性參與是更高水平的參與,它是指參與者把政治參與當作一種目標來追求,或者至少是當成目標之一來追求。就像J·米格代爾所講的第四層意義上的政治參與,即為整個農民基層尋求利益或尋求與社會其他階層相聯系的階層流動。從目前情況來看,我國農民的政治參與大多是為了實現某種具體經濟目標的手段性參與。
另外,對于不同層次的農民,政治參與的趨向也有所不同。農村基層干部、集體企業管理人員和私營企業主階層,政治參與的積極性普遍較高,政治參與的目的和方式多樣化,傾向于更多的關注自己政治權利的實現,也更容易實現自身參政的目的和利益需求;而普通農業勞動者等階層實現其政治能力較弱、政治需求表現單一,更多的是希望自己眼前或長遠的經濟利益得到滿足,而且很難通過個人努力實現政治權利。當然也有部分農民的政治參與動機是具有政治取向的,他們出于對國家和民族前途命運的關注和對政治、社會事務的關心,通過政治參與來反對官僚主義、政治腐敗和社會不公平現象,實現社會的公平和正義,推動政治民主化進程,這一趨向的政治參與群體也在逐步擴大。總之,從農民分化和政治參與變化速度來看,改革中農民階級的分化,遠比政治參與擴大和發展的速度迅猛,所以,這種主體的不平衡和利益取向的多樣化還將繼續延續。
二、村民自治進程中農民政治參與的效果分析
“民主決定于參與——即受政策影響的社會成員參與決策”。由于我國農村社會千姿百態,不同地區的不同村莊都存在很大差異,因此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參與效果,衡量農民政治參與的狀況可以從三個方面進行考察,即參與的廣度、參與的深度和參與的效度。
(一)參與的廣度
政治參與的廣度是指公民政治參與的數量和渠道的多少,是對政治參與的廣泛性程度的測量,是一種參與形式的考察,它包括兩層含義,第一層含義是指實際參與某一政治過程的社會成員占受或將受該政治過程影響的社會成員中的比率;第二層含義是指公民個體對政治參與的方式和渠道的個人使用量,即公民經常用一種方式或渠道,還是用多種方式或渠道參與政治。政治參與的廣度意味著參與主體的廣泛性和參與渠道的多樣性。現代民主政治的發展要求公民具有平等的政治參與權和廣泛的國家和社會事務管理權,參與渠道是公民權得以實現的法律保障和現實基礎。參與渠道的多少以及暢通與否,既反映了政治體系對公民政治參與的態度和重視程度,也反映了公民政治參與有效性的現實狀況。
縱觀我國近些年的基層民主發展進程,農村基層選舉所覆蓋的階層越來越廣泛,《村民委員會組織法》明確規定:村委會成員由村民直接選舉產生,農村中年滿18周歲的公民都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這種對農民參與主體的寬泛界定使得越來越多的人參加到了村民自治中。從參與的渠道來看,更趨向于多元化。農民既可以通過參加村民自治來行使村管理權,亦可通過直接選舉縣鄉人大代表間接行使對政府活動的監督權,還可以通過社會輿論和大眾傳媒來表達自己的利益訴求,影響政府決策的制定和執行過程,甚至可以通過行政復議和司法訴訟積極參與政治過程,或通過信訪和接觸等方式進行政治參與,表達自己的參與意愿。這說明現階段農民政治參與的渠道還是比較寬泛的。當然,如果這些手段無效,他們就往往采用非制度化參與手段,如非法集會、圍攻政府、組建非法組織、抗糧抗稅、攻擊干部等。這非制度參與現象雖不是主流,卻對政府的負面影響較大。
(二)參與的深度
公民政治參與的深度是指公民參與政治對政治過程的影響程度,因為公民政治參與的目的就在于影響政治過程。政治參與的深度,一方面是公民政治參與所及的政治權力范圍,即政治參與的層次,公民政治參與所能達到的權力系統的層級直接關系到政治參與目的的實現程度。當前農民的政治參與是基層參與,主要針對的是村干部或基層政府。另一方面是公民政治參與過程中的自主性、充分性,即公民在政治參與過程中對該政治過程是否有清楚的認識,自己的意見、要求和愿望能否完整而準確地表達出來。公民只有自主地參與政治,才能促使其關心與自己有關的政治問題,并提出實現自己利益需求的政策方案,有效影響政治體系的輸入、轉化與輸出過程。從當前我國農民政治參與的動機中可以看出,經濟利益已不再是唯一的因素,政治權利及公共意識也在覺醒中,從參與方式看,存在被動性參與多于自主性參與、強參與意識與低參與行為并存的局面。在選舉、決策和監督三種參與行為中,參加選舉行為的人較多,而參與決策、監督的較少。可見,強參與意識并不體現高水平的參與行為。調查結果顯示,真正出于自主自愿參與國家政治生活的人所占的比例仍然不高,有相當數量的農民政治參與行為具有隨大流、從眾性的特點,實際上是被動的政治參與。這與農民所處的文化背景和時代環境有關。兩千多年的封建專制統治造成農民心理上的文化積淀:家庭意識、鄉土意識、重禮俗而不重法制、對權力既渴求又疏遠的心理狀態、膽小怕事和盲目從眾等等,這種文化積淀對今天的中國農民的政治參與產生了重大影響。在這種政治文化背景下,我國農民的政治參與行為往往落后于參與意識。
(三)參與的效度
參與效度是指公民的政治參與行為對公民個人和整體政治體系乃至社會結構功能的影響程度。當個人或團體的價值需求和社會的價值目標相一致時,政治參與的結果往往是既能滿足公民的參政意圖,也能促進公民權的擴大和政治決策的科學化,并使社會在政治穩定中發展;當社會成員群起參與政治,而又不能按政治邏輯,僅以效益邏輯來分享有限的社會資源時,就可能出現公民參與的受阻、社會發展的停滯,進而導致社會沖突增多,公民權保障缺失,使政治發展處于一種畸形狀態之中。近年來,各地日漸增多的非制度化政治參與便是這種表現。政治參與效度的考察是對政治參與有效性程度的衡量,是一種結果的考察,主要從兩方面展開:其一是農民作為政治參與主體在整個政治參與過程中所起的實際作用和獲得的實際收益;其二是農民政治參與行為對所處政治體系運行的影響。縱觀我國這些年的基層民主自治歷程,農民的政治參與確實有了很大發展,但在某些方面也存在不足。
1 農民的政治參與維護了農民利益。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農村社階層分化加速,利益格局發生了重大變化,這些都直接影響了農村的政治經濟狀況。而擴大農民的政治參與不僅可以增強廣大農民當家作主的主人翁責任感,調動生產積極性,并且可化解農村社會的各種矛盾與沖突,保障農民的正當權益,切實減輕農民的不合理負擔,促進農村經濟發展。同時維護其合法權益和農村地區的政治穩定,進而促進城鄉統籌發展,有助于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和社會主義和諧社會。
2 農民的政治參與有助于培養公民意識。目前,鄉村社會正處于二元結構轉型期,社會的自主性日益增強,公民主體意識和價值重心開始轉移。經濟利益的變動和政治環境的變化,使農民以前所未有的熱情關注和參與社會政治事務。讓農民接受基層民主選舉、村民自治的實踐訓練,不僅可以增強農民的民主意識,激發政治參與的熱情,而且也讓其懂得一些參與政治的程序,掌握更多的政治知識和參政能力,學會運用法律手段保護自己利益,有利于參與型公民的培養。
3 農民的政治參與促使我國農村決策的科學化,有助于中央政策直接落到實處。農民通過政治參與進行利益表達,乃至施加壓力,以使決策者了解自己的要求,從而在做出政策選擇時兼顧到自己的利益。經過這種過程而形成的政策能減輕政策執行中的阻力因素,得到農民的自覺執行、擁護,易于轉化為農民的自覺行動,有利于提高政府的工作效率。
4 農民群眾持久而有序的政治參與也是政府行為恒定的壓力源,便于監督村各級黨政干部的行政行為,提高他們的政治素質和業務素質,還能有效地防止政府權力的私有化和特殊化,使農村政治走上制度化、規范化的道路。由于廣大農民的參與和監督,農村的各項工作,如計劃生育、財務管理、宅基地分配、生產資料供應等工作也會逐漸公開化和制度化,有助于形成政府依法行政與農民有序參與良性互動的局面,實現鄉村治理的善治格局。
三、擴大我國農民有序化政治參與的對策建議
新時期,擴大我國農民有序的政治參與,是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基層民主制度的有效途徑,是建設社會主義農村政治文明的重要內容。對于如何引導農民政治參與“有序化”,筆者認為應從以下幾點入手:
(一)提供有效的制度供給,為農民有序化的政治參與提供制度保障
村民自治是中國農村社會治理結構的歷史性變革。它與農村經濟體制的變革相契合,是農村經濟體制改革的產物,是實現廣大人民群眾當家作主,表達和維護自身利益的一條基本渠道和途徑。因此,需要建立農民有序參與的長效機制,以實現農民政治參與的制度化。
1 規范農民制度化政治參與的程序制度。在現代社會,民主不僅僅是一種基本原則和制度,更是一種社會機制。它需要通過一定規則和程序來保證人民選出最能代表人民意志的優秀人物。民主選舉作為一種與村民利益密切相關的活動,同樣必須在嚴格的規范下按一定的程序進行,科學的程序不僅可以使參與有序,而且使參與富有效率。
從某種意義上說,民主選舉的運作狀況取決于規則,農民制度化政治參與進行的好壞取決于參與的程序是否健全。目前,我國有關農民政治參與的規則還很不完善。《村組法》中雖有一些程序性的規定,但過于簡單。在這種情況下,應當根據《村組法》的有關規定,參照全國人大和地方各級人大有關參與條款,結合本地實際制定地方性參與辦法和規則。以村民民主選舉為例來看程序制度在農民參與中的必需,大到選舉的組織、宣傳、投票、宣布結果等主要環節,小到選票制作、投票地點、秘密劃票間的選擇等細節都應有要求。
對于選舉制度本身而言,重要的是實現選舉程序嚴密化和科學化、候選人提名中選民參與的深度化、選舉監督的法制化,而不能以參選率和得票率作為評價選舉好壞的主要標準。對于村委會選舉決議原則,應從實際出發,實行多樣化,同時我們也可以采用少量的經濟刺激,調動村民參與選舉,但前提是要有理、有節。
2 完善政治參與機制。農民進行利益表達的主要目的是通過國家和政府來增進自己的利益,但是當其利益受到侵犯和損失的情況下,如果缺乏暢通的表達渠道,利益難以受到保護,就會積累起強烈的不滿情緒,成為激發農民無序政治參與的誘因。因此,只有建立健全農民的政治參與機制,才能滿足農民政治參與的愿望和利益表達需求,進而減少因政治參與渠道不暢而出現的農民非制度化參與。
首先,進一步拓展現有的政治參與渠道,健全具體的參與制度,充分吸納農民參與政治活動。如在基層人大制度方面,健全代表候選人制度,增加有關競選的內容,增加選民對候選人了解的透明度,使選舉過程真正能夠反映和體現選民意志;嚴格執行選舉法和人民代表大會組織法,保證所選出的代表的質量和權力的行使;尊重并保障農民充分行使選舉權,完善選舉制度,保證農民選出自己的代表;同時,加強人大代表同人民群眾的聯系,基層人大代表要及時反映農民的要求和愿望,并接受農民監督。
其次,要加強和完善信訪制度,引導農民通過信訪渠道參與國家和社會事務的管理。行使民主權利。信訪制度作為我國政治體制中的一項制度安排,承載著許多功能,它是黨和政府傾聽民生、了解民意、排解群眾困難的重要渠道。目前,要重新整合信訪機構,適當擴展其職能,明確與其它相關部門職責的區分,科學地制定信訪信息轉報制度,以便于整合信訪信息資源,流暢信息傳輸渠道。應嘗試將現在分散的信訪機構統一起來,形成一個專門處理信訪個案的專門委員會。此外,應當做好相關輔助工作,如建立基層信訪信息員制度,以及時了解、收集各方面的信息動態;建立有效的信訪干部責任追究制度,通過立法規范信訪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的行為;建立信訪處理后的情況跟蹤制度,直接獲得當事人滿意狀況的反饋意見,防止問題反彈。
(二)促進農村經濟發展。為農民有序化的政治參與提供物質基礎
物質利益基礎上的民主政治參與,是馬克思主義參與觀的基本主張,人們參與政治的基本出發點是要通過影響和推動政策來達到某種利益的追求。拉斯維爾曾指出:“各種政治運動的生命來自于傾注在公眾目的上的私人感情”。這種利益與人們越貼切,人們對他的追求就越迫切,由它引起的參與動機就越強烈。只有當生產力水平發展到一定程度,人們賴以生存的物質生活條件得到基本滿足和進一步改善,人們才能要求廣泛參與政治生活,以爭取更好的生存環境。
1 發展農村經濟。實踐證明:經濟發展與政治參與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霍曼斯指出“對個人來講,他的行動結果越是有價值,他就越有可能進行這類活動。反之,其行動結果越是沒有價值或是會帶來懲罰,他就不可能進行這項活動”。當前我國農民的政治參與兼具工具性特征,追求自身的經濟利益和其他利益的最大化是農民進行政治參與的最終目標和歸宿之一。農村民主政治是市場經濟的產物,市場經濟越發達,民主政治的要求就越強烈,政治民主化的程度就越高,公民政治參與的水平和程度就越高。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取得了快速發展,但發展不平衡,城鄉之間的差距日益增大,相對貧困的群眾無法獲知參加公共事務的足夠信息。只有當農民生活水平提高到一定程度,才可能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參與國家和社會事務的管理,充分行使自己的民主權利。
因此,我國必須采取各種措施大力發展農村經濟,縮小城鄉差距和貧富差距,減少因經濟發展不平衡所造成的不穩定因素。通過經濟的持續發展和市場化程度的完善來提高農民政治參與能力和水平。要多渠道增加對農業的投人,積極推進科技興農,發展和壯大農村集體經濟,建立健全農村社會化服務體系、農產品市場體系,實施農業發展戰略和切實可行的富農政策,為農民的政治活動提供堅實的物質基礎。進而才能調動農民參與政治的積極性,造就出具有平等、競爭和民主意識的具備現代性人格的新型農民。
2 保障農民利益。目前,我國仍面臨著一系列諸如土地權調整、農民流動、農民工等棘手的農村問題,解決這些問題需要在深化農村經濟體制改革的過程中,切實保障好農民的經濟利益,為農民積極參與到政治中來提供堅實的經濟基礎,進而才能真正解決農民問題。
首先,加大對農業和農村的投入力度,提高農民收入水平。農業投資是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的有機結合,政府應轉變在資金分配上只追求資金的贏利目標,忽視農業投資的公共性和長期性的觀點,加大對農業的投資力度,調整向工業傾斜的國民收入分配格局。為此,政府應加大農業基礎設施方面的投入,積極推進農業結構調整,優化產業結構,為農民創造良好的農業生產條件,并以優惠的政策引導農村發展第二、三產業,增加農民的經濟總量,提高農民的收入水平,同時,政府要增大對農業的支持和保護,主要體現在幫助農業增強競爭力和減少風險上,通過培育和發展新型農業經濟合作組織,建立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為農業和農民進入社會化大市場開辟通道。
其次,要完善農業農村立法,加強執法監督,構建農民利益的法律保障。雖然中央以及各級黨委和政府三令五申、反復強調,可是農民利益受到損害的現象依舊存在。而利益受損正是當前我國農民大量非制度化政治參與的最直接原因。法律保障的優點在于權威性與穩定性,它是農民利益保障體系的重要內容。現階段,要切實貫徹相關法律,加大執法力度,解決農民負擔過重的問題;把政府行為限定在法律范圍內,實行依法行政,使農民負擔合理化、法律化、規范化;增強農民法律意識,提高農民自我保護能力。
(三)構建新型農村政治文化,提高農民參政能力
1 塑造參與型政治文化。制度化的政治參與不僅要有完備的政治參與機制,而且還需要有積極參與性的政治文化培養公民的自主意識和參與意識,為公民參與創造良好的心理條件。“社會成員在政治過程中,確立自己的價值觀念,并形成對一定政治體系和活動的看法,人們往往根據自己的價值標準來評價政治體系和政治過程”。可見,政治文化雖然是人們對政治的主觀取向,但它深刻地影響著人們的政治行為,對形成人們的政治行為模式具有重要作用。在當代中國,政治文化總的來說具有一致性,但同時也存在一定差異,不同的階層在政治認識、政治評價、政治改革、參與意識等方面有不同的認識和取舍。一方面,伴隨著二千多年的封建專制統治而建立在小農經濟基礎上的“臣屬型政治文化”,人民大眾只是被動的服從者。另一方面,改革開放以來,市場經濟的發展也客觀上培育起了自由意識、平等意識、權利意識、競爭意識等現代政治觀念,一定程度上喚起了我國公民的政治參與意識。因此,在傳統政治文化、主流政治文化、外來政治文化多元交織的背景下,要使公民政治參與健康有序的發展,必須通過塑造全新的參與性政治文化,增強公民的主體意識,使公民對政治體系具有高度的政治認同感,形成公共政治參與意識和對公共政治文化的文化傾向。
首先,應通過教育引導農民正確認識中國傳統的政治文化,去其糟粕、取其精華。特別要克服傳統政治文化中的政治冷漠和政治情緒急躁的不良影響。摒棄附庸意識,強化主體意識,把我國農民逐漸培養成為理性的公民,使其樹立制度意識,守法觀念,具有政治責任感和理智的判斷力。從而通過制度化的渠道有效參與政治活動。同時,還要通過各種社會化途徑對公民的政治參與進行必要的調控。
其次,要努力培養農民符合時代要求的道德意識,讓農民樹立起寬容、妥協的現代政治意識,進而引導其進行正確的價值選擇。這需要結合農民目前的道德認識水準,加強對農民的道德教育,幫助廣大農民分清是非、榮辱界限,引導農民選擇真正符合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價值觀,使他們對政治系統產生政治認同。“政治認同是人們在社會政治生活中所產生的一種情感和意志上的歸屬感,是指導人們組織在一起的重要凝聚力量”。這樣一來,農民就能在政治文化的傾向性和其他利益群體的傾向性方面相互包容、和平共處,農民在解決社會矛盾和沖突時就能彼此讓步。
2 增強農民自身素質。“一個社會的政治發展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人本身的發展”。人是現代化的主體、創造者,同時也是政治文化的載體。主體性人格的形成是文化發展的重要標志,他對于改變人的依附地位、實現社會進步、促進人自身的建設具有重要意義。我們要實現農村社會的繁榮和農民的富裕,就必須提升農民素質,塑造其適應現代化發展的現代人格特征。
首先,加大農村教育投資,提高村民的教育文化水平。農民受教育程度高低直接決定著農民對政治的認知、參與的技巧、洞察力等方面的狀況,是農民進行理性參與政治生活的必要前提,“人們受教育的程度愈高,對民主的要求就愈強烈。”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村的教育狀況有了大幅提高,但受多種因素的制約,在一些偏遠地區還存在大量的文盲、半文盲,尤其是青壯年文盲。他們的整體文化素質水平還很低,缺乏民主知識,視野狹窄,不了解國內外民主發展情況,這也是導致非制度化政治參與的原因。因此,還需加大宣傳教育力度,著力提高農民的各項素質,對農民實施多方面的教育,消除因教育程度和文化素質低而導致的影響農民政治參與的種種因素,從而促使農民高素質、高質量的進行理性化政治參與。
其次,對農民進行法律教育,培養法制觀念,提高農民民主法治素質。只有使農民具備了一定的法律觀念和意識,才能使他們自覺的運用法律武器來維護自身的合法利益,進而實現依法參政。結合“送法下鄉”等活動,深入農村進行以《憲法》、《村組法》、《農業法》等為主要內容的法制宣傳,聯系農村實際,圍繞黨的中心工作,分類指導,把教育和實踐結合起來,提高農民的民主法治素質,從而引導農民通過正規的行政、法律程序來解決矛盾。
(四)積極發展農村社會組織,增強農民利益表達能力
羅伯特·達爾指出,獨立的社會組織在一個民主制中是非常值得需要的東西,這種組織不僅是民主化的直接結果,也是民主過程本身運作所必須的。公民有組織的參與政治是現代政治發展的一個趨勢,分散的農民無法與有組織的機構相抗衡,要想提高他們的政治參與水平,必須提高他們的組織化程度。加強農民群體的組織建設,可以使單個的農民意志集中起來,形成強大的利益綜合體,以各自所屬的組織去進行政治參與,增強其在與政府對話中的影響力,使參與更加理性化、規范化,農民的利益表達有了依托,也減少了農民與國家的直接沖突。自主性合作組織在西方稱為利益聯盟協會,其基本特征是圍繞不同利益和興趣建立起來的民間協會,該組織分擔了由政府承擔的很多社會經濟職能,可以使農民按照不同的經濟和社會特征、不同的利益要求分別組織起來,真正實現農民在各個領域的自我管理、自我教育和自我發展,保證作為不同的群體組織成員的農村人口在法治框架內尋求和保護自身利益。這就需要政府采取積極、主動的態度予以推動,引導、鼓勵并積極創造各種條件幫助農民建立專業協會等各種合法中介組織。
首先,為農民組織發展提供寬松適宜的制度環境。要放寬農民組織的準人條件,減少審批、登記與管理環節,允許農民以多種方式自愿組合與成立組織;對已存在的大量“非正式組織”引導其正式化;對實踐證明比較規范、普遍適用的組織形式,及時立法加以保障。
其次,調整國家與農村的權力關系。以農民組織為載體,強化農民自主權利和社區治理,建立健全農村社區保障和服務體系;縣鄉政府要切實改革權力運行體制、精簡機構和轉變職能,把工作重心從包辦鄉村治理轉向為農村不斷增加公共品需求提供良好服務。
最后,加強農民組織建設的技術指導和條件支持。管理經驗和運作經費的缺乏是農民難以形成組織或組織效率低下的基本約束。政府應把指導與幫助農民組織作為農村工作的基本任務,在貸款、稅收方面對農村合作經濟組織給予適當優惠,形成扶助和激勵機制,提供科技、信息方面的服務,并采取相應的經濟措施鼓勵和提倡知識青年回鄉帶領農民創業。另外,農民組織化的類型可以根據各地不同的情況,采取不同的方式。比如公司+協會+農民的形式、合作社的形式、集體經濟的形式等等,應結合新農村建設的目標加以切實落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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