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船舶保賠保險幾個問題的討論

文／韓 鑫

Chongqing MSA

海上保險是以船舶和貨物為中心為船東和貨主提供風險保障的保險，分為財產保險和責任保險。海上財產保險包括船舶保險和貨物保險，而海上責任保險主要是船舶保賠保險。

保賠保險（P&I）是保障與賠償保險（Protection and Indemnity Insurance）的簡稱，承保的是船舶營運過程中產生的船東對第三人的責任和費用風險（這些責任和費用不包含在船舶保險承保范圍內），是一種非營利性的、補充性質的船東互保的責任保險。從實踐中看，保賠保險的承保范圍包括：貨物責任、人員賠償責任、碰撞責任、貨物之外其他財產的滅失或損壞責任、合同責任、油污損害賠償責任和其他責任等。

目前全世界有13家主要的保賠協會，大部分位于倫敦，日本、美國、德國等地也有分布。保賠協會是由船東自愿成立的一種互相保險的組織，其會員各自交納保險費，共同分擔各個會員船舶的損失賠償額。所以，保賠協會的會員既是保險人，又是被保險人。隨著航運業風險的加大，這13家保賠協會又組成國際保賠協會集團，如果賠付額達到500萬美元以上，就要報到這個國際保賠集團處理，相當于再保險。中國船東互保協會、中國人民保險公司是國內保賠保險的代表，由于航運業風險較大，因此對承保船舶的要求較高，承保條件也比較苛刻。

因保賠協會與一般的商業保險公司性質不同，所以船舶保賠保險在承保范圍及相關概念的認定上有所不同，本文針對實務操作中常出現的問題做以下討論。

一、關于保費

普通商業保險的保費一般是約定的固定保費，而船東在保賠協會投保后即為協會“會員”（Member），以“會費”的形式繳納保費。在這里，保賠協會收取的保費由預付會費（Advance Call）、追加會費（Supplementary Call或Additional Call）構成，有的協會，如倫敦保賠協會還有延期會費（Deferred Call）。預付會費是由協會經理部與投保人在船舶申請入會時，及/或保險年度開始前，根據船舶噸位、船齡、船型、船舶技術狀況、營運特點、保險險別以及歷年保險賠付狀況等因素商定而交付的保費。追加會費和延期會費是保賠協會在保險年度結束后根據協會的整體賠付情況決定征收的保費。在必要的情況下，保賠協會還會加收巨災會費（Overspill Call）以及彌補保賠協會留存的巨災事故儲備金（Reserves）不足以支付賠償金的部分。另外，在會員退會情況下，協會還要征收退會免責費（Releases Call），以應對將來可能發生的相關責任費用。會員如果沒有如期支付退會免責費，則在這一階段仍需支付協會征收的延期會費、追加會費和巨災會費。

2008年，金融海嘯使以西方市場為主要投資市場的國際保賠協會投資虧損。在2009年保險年度中，國際保賠集團13家協會均采取了征收預算外追加會費、調高續保政策、調高退會免責費率等保守的財務和承保政策。這些政策成為保賠合同的一部分，所有的會員必須執行，否則就是違約，國際保賠協會可以采取扣船等法律手段收取會費。在航運業蕭條的現狀下，這無疑給船東增加了負擔。因此，中國船東在加入國際保賠協會時，要充分了解其游戲規則，認真研究各國際保賠協會的財務報告，特別要關注凈資金、每總噸凈資金和凈賠付率三項指標。在加入后，要積極參與國際保賠協會的各項決策，在關系到我國企業、船東切身利益等方面問題時發揮積極作用。如果保賠協會將來的財務狀況改善程度仍不明朗，對理賠服務、擔保以及臨界索賠有較高的要求，則可以考慮暫時退出保賠協會，尋求其他“避風港”。

二、關于碰撞責任

船舶保險和保賠保險中都有對碰撞責任的規定，在實際業務中，兩份保險相互補充，應該涵蓋碰撞對第三方造成的直接、間接損失。

通常的碰撞責任分為船船互碰責任（Running Down Clause，簡稱RDC）和固體或浮動物體碰撞責任（Fixed and Floating Object，簡稱FFO）。國內PICC國際船舶保險條款（2009）中的碰撞責任包括4/4RDC&FFO，而國內保險公司保賠保險中，正好涵蓋船舶保險不承保的人身傷亡或疾病，保險船舶所載的貨物或財物或其所承諾的責任，清除障礙物、殘骸、貨物或任何其他物品，與保險船舶發生碰撞的他船或其所載財產之外的任何財產或物體的污染或沾污，任何固定的、浮動的物體以及其他物體的延遲或喪失使用的間接費用；國外的Institute Time Clause（簡稱ITC條款）中的碰撞責任只包括3/4RDC，而國外保賠協會保賠保險中，標準格式下的FFO通常表述為“Loss of and Damage in respect of Property”“Property on Board the Insured Vessel”條款，這樣就既包括固定的、浮動的物體以及其他物體的延遲或喪失使用的直接費用，也包括其間接費用。

因此，在承保保賠保險時，一定要先研究所投船舶保險的碰撞責任范圍，例如按照PICC09條款投保船舶保險，在投保保賠協會保賠保險時，碰撞責任要剔除PICC09條款下的4/4RDC&FFO，防止重復保險；按照ITC條款投保船舶保險，在投保保賠協會保賠保險時，碰撞責任要包括1/4RDC&4/4FFO，防止漏保。

三、關于海盜險

近年來，索馬里海盜在亞丁灣附近接連作案，中國作為歐亞航線的主要貿易國，受索馬里海盜的影響較大。2009年10月，中國籍散貨船“德新海”號被劫，致使國內船舶保險業將“海盜險”“贖金”等相關問題的討論提上日程。雖然船以及船上的貨物被海盜損傷或弄沉，船員被海盜打傷或打死，海洋環境因為海盜行為造成污染等可以向船舶保險、保賠保險承保人索賠，但“海盜”條款、海盜險并不涵蓋海盜造成的所有損失，付給海盜的贖金就無法獲得賠償。盡管“贖金”險在倫敦勞氏保險市場上可以買到，但由于費用太高而乏人問津。面臨綁架事件時，船東寧可拖延或放棄談判也不愿意單獨承擔贖金，最終導致船毀人亡甚至造成環境災難。

其實，“共同海損（General Average）”條款中指出，“當船、貨及其他利益方處于共同危險時，為了共同的利益而故意地采取合理的措施所引起的特殊的犧牲和額外的費用，這種損失則由受益各方按其財產價值比例進行分攤賠償。”在“人身救助（Life Salvage）”條款中也指出，“為救助入會船舶上人員生命而需支付給第三方的合法費用”屬于賠償范圍。但由于無法提供贖金發票或收據，交付的贖金無法得到被法律認可的證據，導致船東得不到賠償。

成立保賠協會的初衷是承擔那些商業保險中不愿承擔的責任，減少船東所面臨的風險，所以暫且擱置贖金是否可以承保的爭議，如發生海盜勒贖，可以由保賠協會出面支付贖金，至少可以避免船東單方面支付贖金缺乏公信力的問題。

由美國次貸危機引起的世界金融風暴席卷全球，國際上較大的保賠協會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影響。在這種特殊背景下，支持我國航運業發展的國內船險業需要探索新的出路，不再僅限于與國際船險業分保，也可以通過加強國內船險業合作的方式消化風險，在參照國外成熟條款的基礎上完善國內保賠保險條款，推動我國船險業、航運業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