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機之處,在于供給約束,在于“可獲得性”。俄羅斯近日宣稱、小麥需要“禁止出口”。
即便小麥價格在過去一個月里上漲了六成,但價格的上漲不會是糧食危機“最危機”的表現。“最危機”之處,在于供給約束,在于“可獲得性”。就像俄羅斯近日宣稱的那樣,因為某些原因,小麥需要“禁止出13\"。
這讓人不禁想起2008年的全球糧食危機。當時部分國家甚至因糧食供給問題出現小規模騷亂。當時阿根廷、哈薩克斯坦等全球糧食出口大國發布了出口禁令,越南、泰國、烏克蘭等出口國則大幅下調出口規模或大幅提高出口關稅。
近日全球糧食價格,以小麥、玉米、棉花、糖類等上漲為代表,稻米、大豆等并未表現出強勁上漲態勢。但觀察糧食供給的潛在危機,應該放大到以下維度中。
第一,糧食供給可獲得性評估。
目前影響國際糧食供給可獲得性的因素主要有兩個:一是糧食出口國自身產量下降或需求上升,會減少出口配額或者禁止出口;二是因某種外交關系,“糧食禁運”等會成為國家之間博弈的手段。
第二,糧食出口市場集中度愈發提高。
目前全球小麥出口市場集中度還不高,前三大出口國累計占比并不高,但是全球玉米、大豆等產品的出口集中度卻非常高。集中度之高讓人非常容易想起一個詞語——壟斷。而壟斷方擁有定價優勢。
第三,警惕“糧食歐佩克”會對需求方產生的影響。
由于人口和國土規模等原因,中國、日本等注定將長期成為全球糧食市場的需方。而以北美、南美各國為代表,全球糧食供方的格局也非常清晰。
目前全球能源資源的“歐佩克模式化”非常清晰。大致有兩個模式:一是國家歐佩克,以石油為代表;二是公司歐佩克模式,以鐵礦石為代表,幾家大型鐵礦石供給公司壟斷供給之后,就可以主動推動價格提高。
以目前全球糧食產業的發展,尤其是幾大糧食巨頭的發展來看,國家歐佩克和公司歐佩克結合的模式正在形成。
2009年,總部位于華盛頓的國際糧食政策研究所所長布勞恩在接受《第一財經日報》專訪時就曾提到,要籌建一個全球“糧食組織”,囊括主要的糧食生產大國、糧食出口大國,并有一個秘書處充當“全球糧食中央銀行”。而且,布勞恩明確表示,這不是建議,而是已經在執行了,G8+5峰會已經認同這是一個有意思并且有益的提議,并且交給他所在的國際糧食政策研究所做這件事。
第四,當心發達國家財政危機推高全球糧食價格。
以美國為代表的國家,財政每年支付巨額的農業補貼。在美國、歐元區、英國、日本等幾乎所有發達經濟體都進入主權債務高壓區間之下,巨額農業補貼有可能會被減少甚至大幅減少。這樣做的直接結果就是,價格上漲以及農產品供給減少。比如希臘債務危機之下,啟動的財政緊縮計劃之中就包含減少農業補貼。
我們必須要評估,如果美國大幅減少農業補貼,農產品價格會漲到哪里去?
第五,農產品正越發成為投機資本追逐的對象。
在越來越多的貨幣面前,實實在在的物品總是讓人更踏實。這也是為什么全球商品市場整體是一個多方市場。一個區別在于,以石油、鐵礦石、黃金等為代表的能源資源多是不可再生資源,因此更具備稀缺性,而糧食農產品是可再生的,光合作用可以把二氧化碳和水轉化成糧食。
但隨著全球氣候變化加劇、人口規模增長、耕地面積減少、水土流失加劇以及全球淡水資源日趨緊張,全球農產品供給格局的質變正在到來。供給格局的變化意味著經濟學意義上的“稀缺”,而“稀缺”就會引致投資、投機。
以上五個維度,是從全球糧食供給格局探索糧食未來的體系性變化。
對于中國來說,表面看來,中國糧食對外依存度不到10%,但實際上,綜合來看依存度接近30%。根據西南財經大學能源經濟研究所教授劉建生測算,由于中國大豆與植物油進口數量相當于約5000萬噸大豆,中國大豆目前的畝產量約為100公斤,畝,不到糧食畝產量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說,1公斤大豆相當于3公斤糧食,進口5000萬噸大豆相當于進口15億噸糧食,這接近中國糧食產量的30%。這個糧食進口數量已占全球糧食貿易量的近40%。
如果考慮糖、棉、紙的進口,中國的廣義糧食(植物能源)對外依存度已經超過30%,也就是說,實際需用耕地缺口已超過30%。考慮到未來糧食消費水準還將提高10%左右,人口還將增加10%左右,加上未來的肉質需求提高、城市化及土地退化等各種因素,糧食或廣義植物能源的對外依存度將達40%-50%左右,土地缺口也將達40%一50%。
更好地評估中國糧食缺口,更好地評估全球糧食供給“產能”,更好地評估可能會有的格局性變化,是擺在糧食問題面前的清晰邏輯。當前小麥價格的飆升,應該只是這種“糧安天下”討論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