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選擇的權力

麟杰是他的名字，這名字，該飽含了他父親的期待。

我是前天晚上收到這孩子父親的電話的。從聲音里，我讀懂了這個父親的焦慮:孩子回到家，幾乎不跟他溝通了，而且從他父親的講述中，我能看得出，他在有意躲避著父親與他的交流。

他是家里的3個男孩兒之一，兩個哥哥的成績都是極低的，只有他，成績在班級里還算得上比較好。他家里不缺錢，父親的生意做得很好。父親希望他能好好讀書，將來讀管理，把家族事業發揚光大。孩子的父親告訴我，他從為不懂管理而付出過代價，到今天在代價中學會怎樣管理，而如果想事業上一個新的臺階，就必須要學更先進的管理了，可他，已經力不從心了。他把希望，都寄托在這個成績還不錯的孩子身上。

唉，我該怎么說呢?孩子，生命中或許承擔不起的重，就這樣壓在他的身上，孩子知道嗎?他會愿意這樣做嗎?

我答應找孩子好好聊聊，等聊完了，我知道孩子的真實想法了，再跟家長進行溝通。臨結束，家長告訴我，孩子回家經常提到我，可能我說的話，孩子會聽進去的。

還記得上次的家長會，我鼓勵家長成為孩子們心目中敬重的那個人，可事實上，許多的家長，或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僅沒能成為值得敬重的人，反而成為了讓孩子怕而遠之的那個人。

分析孩子的現狀，進入初三以來的第一次重要的期中考試，孩子的名次退步很大。而這段時間，父親跟他聊的話題主要是成績，幾乎每次，都是父親盡量平靜地跟孩子進行溝通。至于怎樣地溝通，這個過程，我不得而知。結果就是孩子在有意地回避。我想，問題可能出在溝通的內容或者是方式上面了。

昨天晚上，我正好有班里的晚自習，我把男孩兒約出來，坐在樓梯的臺階上聊了起來。男孩兒剛在百眾矚目的校運會跳高比賽中獲得了冠軍，我祝賀他取得的成績。男孩兒很開心，聊起他當時的心情。

聊天，就在這樣輕松的氛圍中開始了。

后來，我通過那次比賽，聊到了他的朋友，因為我看到，他們彼此的鼓勵。我讓男孩兒評價一下他的朋友。男孩兒很開心，一個個說開去，聊他們的優點，聊他們的缺點，聊與朋友們在一起經常聊起的話題。在這個過程中，我也更進一步了解到他們這個小團體每個成員的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那些事情，足以讓我對這個小團體的成員產生刮目相看之感。到了初三這個階段，每個孩子的獨立思維能力都有所增強，而且，是到了真的開始想事兒的年齡了。

這樣聊著，就聊到了他最親近的人，話題進展得很順暢，我引導，孩子多講。終于講到了他的父親，孩子說他們小的時候，父親經常批評他們，讓他們不敢跟父親接近。他告訴我，最近他能感覺到，父親態度的轉變，已經變得不那么可怕了。可是，前些年的陰影，還不能完全散去。他們還是怕與父親溝通，不愿與父親溝通。

而且，他還告訴我，他父親跟他說來說去，還是那件事兒，就是關于學習。他說他也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夠好，只是，他還不能夠自覺，常常受到各種各樣的影響。他也知道父親在幾個兒子中，最偏愛他，把他看成全家的希望。

原來，他也是什么都清楚的一人個。

我說起他的父親，說起他父親跟我講過的，他自身是如何學習的，如何在付出代價的過程中學習，從而不斷地改進，把企業一步步做到今天的規模。我告訴男孩兒，經歷挫折與打擊也是一種學習。只是，學習的成本，或許比男孩兒今天的學習代價更大些。

男孩兒若有所思，他告訴我，他父親從來沒跟他們談起這些。我還跟男孩兒講到身為男孩的責任和使命。當然，我不確定我這樣的引導，是不是對的。可是，一個對家庭負責的人，總該不會錯得太離譜吧。

我告訴他，在日常的學習、生活中，你有選擇自己以怎樣的方式生活的權力，但是，你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起責任來。比如說，你明明知道不夠專心不能把功課學好，可你還是選擇了不專心。你選擇了遠離父親，事實上，也就是選擇了遠離對父親更進一步的了解。父親終有老的那一天，你們兄弟三個，還有許多的事要做。

男孩兒突然認真起來了，他若有所思，他說，他會嘗試著跟父親更好地溝通。后來，我又聊到了資源，我告訴他，父親事實上也是一種資源，從父親的學習過程中，能夠收獲更多的經驗，這樣或許可以少走許多彎路。

他告訴我，他知道怎樣去做了。

我松了一口氣。男孩兒回到座位上的時候，確實認真多了。

回到辦公室，我給男孩兒的父親打了電話:

1. 男孩兒之所以不愿溝通的責任在父親。因為溝通形式與溝通內容的單一，交談并不能真正走進男孩兒的心里。

2. 事實上，您有更多的資源可以提供給男孩兒，可是，您沒有選擇那樣做。比如，你在做企業過程中的學習案例。

3. 您與孩子的交流過少，應該多帶孩子出去走走:可以去光孝寺看看人的信仰，可以去寶墨園看看嶺南的文化，可以去科技館看看未來的發展。溝通的地點，不能僅局限于家里，更不能僅局限于富麗堂煌的飯店。

4. 溝通的形式，除了當面對話，還可以是電話等等。

這個父親聽了，覺得我說得有道理。他答應我，他會改變自己的。他說等他試一試之后，再給我打電話溝通。

我期待著，男孩兒與父親溝通順暢的日子早些到來。

(作者單位:廣東廣州市廣外附設外語學校)

責任編輯趙靄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