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天問”

在當今的神州大地上，教育改革風起云涌，千百萬學者、教師無不耗盡其聰明才智，殫精竭慮地想要解決同一個問題，即改革之目的無一例外的是要突破應試教育的瓶頸，砸破應試教育的枷鎖，走向寬闊平坦、陽光普照、花香滿徑的素質教育的大道。但如今的現實卻是濤聲依舊，扎扎實實抓應試教育仍舊是中國基礎教育的主流，而且暗流涌動，波濤洶涌，愈演愈烈，已成大江長河，勢難阻擋。

君不見千萬學子被封閉在校園里，每天從早到晚十幾個小時呆在教室為考到一個好分數而孜孜以求;君不見萬千教師在期中期末考試中，為班級排名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地布置大量的作業試題，讓學生的書包成為壓垮未來中國脊梁的“生命中難以承受之重”;君不見每至假期，參加奧數班、作文班、英語班等各種“興趣班”的學生如過江之鯽，父母們帶著孩子狼奔豕突于城市鄉鎮的各條馬路上的情景，成為中國特有的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君不見家教培訓市場的日益擴大，正鯨吞蠶食著孩子們幾乎所有的自由的課外時間，讓孩子們總把空閑交給忙碌，總讓選擇題的ABCD、英語數學的XYZ，麻木、淡漠掉本該細膩、敏感的心靈。當然，在中國最蔚為壯觀的風景是，每年的6月，千千萬萬的學生懷著家庭的夢想、揣著對未來的希望、拎著凝聚著12年苦學心血的準考證走進高考考場，去進行一場關系人生命運的大拼搏。

這些情景，與其說人們是在為知識而努力，不如說是在為考試而奔忙。發明了考試的中國，現在是真正的考試大國。在基礎教育中，小升初考試、中考、高考，是最具有中國特色的三項升學考試，而圍繞這三項考試的，有每學期固定的期中期末考試，以及數不盡的大考、小考、月考、模擬考。在學校里，學生最關心的是考試的分數，老師最關心的也是考試的分數，而家長們關心的更是考試的分數。學校的主要教學工作就是圍繞著考試而進行的。學校的工作重心與其說是教學，不如說是教考。考試如影隨形地伴隨著每一個人的童年、少年、青年的各個階段。他童年的興奮與沮喪與考試的分數纏繞著，他少年的歡樂與憂愁與考試的分數牽連著，他青年的抉擇與職業的方向更被考試的分數決定著。人生經歷著一次次的考試，生活的歡樂、痛苦、激動、沮喪、興奮、哀愁，多少次的輾轉反側、魂牽夢繞，多少次的熱淚盈眶、淚如雨下，都與考試息息相關。

考試是偉大的，它使一個底層的孩子通過考試獲得向上層社會流動的機會，考試改變著人的命運;考試是公平的，不管你是貧窮的還是富有的，不管你是權貴的后代還是農民的孩子，分數面前人人平等;考試是進步的，它使人們對知識充滿了崇敬之心，對知識的追求成為推動社會前進的動力。但考試又是殘忍的，它折磨著你的全部身心，摧殘著你的全部精神，它使你沒有了童年的天真、少年的歡樂、青年的甜蜜;考試還是危害的，它使你沒有了愜意的休閑，沒有了自由的思考，它摧毀了多少人對知識的熱情探索和對真理的不斷追尋;考試也是落后的，它造成了多少人皓首窮經而百無一用，它逼迫眾多學校為分數而迷失了真正的教育理想，它養成了社會對“知識霸權”的盲目服從而阻礙了社會的發展。

考試啊，考試，有多少公平公正公開因你而存在，又有多少危害危險危難假汝之名而出現。考試能促進學生掌握知識、提高能力;考試也能使學生畸形發展、素質降低。人們說一切圍繞考試而進行的教育是應試教育，貶義的詞義是從考試的負面效果而言的，是從過分強調考試分數而忽視學生的全部發展而說的，是從這種教育的特點是“考什么，教什么;怎么考，怎么教;不考就不教”，大大縮小了教育的范圍而違背了教育的真義而論的。因此，在某種語義背景下，應試教育是有其特定涵義的。

應試教育把考試推到了教育的中心，而不再把人當作教育的重心，忘卻了教育最根本的目的;應試教育把考試當成了目的，顛倒了教育的目的與教育的手段之間的關系;應試教育是教育的畸形，是教育的變種，是教育的基因突變。應試教育遠離了教育的本來面目，違背了教育的真義，其危害是可怕的，其影響是長遠的，而其存在又是現實的，我們不能不集中我們的力量，凝聚我們的智慧來解決這個問題，否則，我們的孩子就會處在危險之中，我們的教育就會是失敗的，我們的民族就會是沒有希望的。

于是，人們為了糾正應試教育之偏差，提出了素質教育的構想。素質教育面向所有的學生，為促進學生素質的全面發展而努力。可以這樣對比，應試教育強調圍繞考試來教育，素質教育著眼于人的全面發展來教育;應試教育是考什么教什么，素質教育是人生需要什么就教育什么;應試教育是功利的、短視的，素質教育是人文的、長遠的。素質教育力圖還原教育的本真，把應試教育這匹偏離了教育方向的野馬拉回到教育的陽光大道上來。

但現實是殘酷的，雖然有政府的大力提倡，學者的極力呼吁，教師們的迫切需求，但應試教育仍然是中國基礎教育的主流，我們不能不痛心地承認這一事實。人們不禁要問:為什么政府大力倡導素質教育，而學校卻極力推動著應試教育?為什么應試教育摧殘著學生的身心，但家長卻盡力配合，而教師依然熱衷于它?為什么素質教育的希望之光難以穿透如重重濃云、層層迷霧般的應試教育，而普照到在重壓之下已畸形和佝僂的身軀，讓師生們能從此擺脫肩膀上沉重的負擔，挺直胸膛，揚起明媚的笑臉?為什么應試教育總能如幽靈般如影隨形地伴隨著教育的始終，讓人們扼腕痛恨卻無法擺脫，并只能如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樣緊緊抓牢它?為什么……

新時代的“天問”依然猶如那位在浩浩長江邊的詩人一樣追問蒼天，逼問大地，我們的教育工作者能回答這些問題，解決這些問題，實踐我們理想中的真正的教育嗎?

(作者單位: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院碩士教育學原理班)

責任編輯鄒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