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街通衢,南北兩相宜

馮輝麗

我越來越感覺到一街通衢的便捷了。

我說的是石家莊的建華大街。其實，早在我來這個城市之前，建華大街就已經存在。只不過，那時的街，南至尖嶺，北至和平路，便到了盡頭。再往北，就是一條泥土和雜草叢生的小路了。我曾經為趕時間，從這條小路上班，結果沒走出多遠，一枚蒺藜就扎進了自行車的后胎，左右無人，又找不到修車攤，只好一路推著，很是狼狽。

建華大街北延工程結束后，小路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寬闊整潔的街道。新建的住宅樓，林立的商鋪，熙攘往來的人，以及川流不息的車輛，使得這條街日漸繁華和熱鬧。而于我來說，它所改變的，不僅僅是地理意義上的延伸，更在于它在一定程度上衍生著我的行走、生活、尋找和內心的牽系。

家就在建華大街的北端。從家里出來，再向北走，就是太平河。太平河原名漢河，是滹沱河的一個支流。“雨季水勢一望無際，旱季沙洲淺灘羅織，沿河渡口輕舟橫渡，上下游則風帆相濟。河內魚蝦鱉蟹成群，水面天鵝魚鷹游弋，兩岸飛禽走獸棲息，河濱之地綠草繁茂、讓雜牛羊……”這是歷史上的記載。但是，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太平河的河道都是干涸的，沙土裸露，工業和生活垃圾堆積，春秋季節起風時，這里就成了城市的污染源。

所幸，在城市不斷發展的過程中，太平河也引得一脈水流。河水清澈，倒映著天光云影，堤岸上，松柏、泡桐、銀杏、榆樹、垂柳錯落成行，海棠、扶桑、月季以及四處攀緣的牽牛花此開彼落。濕潤而干凈的空氣中，整個城市也多了一份詩意的靈動。

閑暇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來這里。或小坐，或放風箏，或登高賞景，或戲水泛舟，懷揣著清風和鳥鳴，享受若水的親撫和擁抱，日常的疲倦和困頓，就在這一片水域中，慢慢地消失。

太平河的東側，是正在施工中的子龍大橋。今年10月1日，大橋竣工后，向北，可直通有著“九樓四塔八大寺，二十四座金牌坊”之美稱的歷史文化名城正定。從此，正定不再是一個獨立的古城，而是作為主城區納入城市發展的軌跡中。當我站在棲云臺上，目光越過大橋向北的時候，仿佛觸摸到了古城悠久的歷史。一河水，讓街道構架起一座橋，而一座橋，又使得歷史和現實的距離近在咫尺。

倘若，沿著建華大街往南走，半個小時左右，就可以到達父母的家。晚飯過后，經常會散步回家，和他們一起看看電視，聊聊天。他們一天天地老了，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但在他們眼里，我依然是那個需要照顧的小丫頭。煮毛豆，削蘋果，泡菊花茶，微微的香氣中，我和他們，感受著彼此的存在，彼此的關心，彼此的相依。時光不可逆轉，但我慶幸，能夠與他們離得這樣近，能夠力所能及地愛他們多一些。

在這個城市里，還有許多這樣正在延伸的街道。而屬于我的，只有這一條。一日一日，我從它的上面走過，是它的親歷者，也是它的見證者。立交橋、家具商場、貴足會館，高豎的街燈，移栽的花木，每一天，都有新的變化，每一天，都有新的氣息在街道上流動。

《說文》中注解：變，更也。破舊立新。而對于建華大街來說，變，亦是復舊承新。在北延的過程中，意外挖掘出兩座金代的古墓，以及大量的陶、瓦當、柱礎石等漢代遺物。有專家考證說，建華大街西側的東古城村，就是歷史上的東垣故城。赫赫王城，經歷了兩千年時光的滌蕩，只留下一些散碎的器物，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但值得欣慰的是，在建華大街的西側，將修建一座東垣遺址公園。歷史不能還原，卻可以傳承，傳承在現代化文明的城市中，傳承在今天和未來的歲月中。

城市在變，街道在變，生活在變。而人的精神和風貌，也都會在這一個變字中，煥然一新。

(責編：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