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級民主自治中賄選的調查與分析——以溫州市為例

楊原，柳俊豐

（溫州大學法政學院，浙江溫州 325035）

村級民主自治中賄選的調查與分析
——以溫州市為例

楊原，柳俊豐

（溫州大學法政學院，浙江溫州 325035）

溫州市村委會選舉中賄選的存在，直接影響基層民主政治的健康發展和農村社會穩定。通過對溫州市10個村村級民主自治中的賄選進行調查，結果表明，存在法律制度滯后、監督機制缺失、經濟利益驅動等方面的問題。因此，政府不僅要在政治意識、法制觀念等方面加強對村民的教育,而且還要在制度建設方面采取相應舉措防范和遏制賄選的發生。

溫州市；村級民主自治；賄選

村級民主自治是實現農村基層民主的主要方式，民主選舉是村級民主自治的基礎和前提。黨的十六屆五中全會以來，溫州市委市政府認真貫徹中央和省委的部署大力推進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各地農村根據各自實際深入進行村級民主自治建設和改革，取得了巨大的成績，但同時也出現了一些不和諧的音符，賄選就是其中之一。賄選不僅破壞了選舉的公正性和嚴肅性，也給基層民主的健康發展帶來了很大的阻礙，甚至威脅到農村乃至整個社會的穩定與發展。對溫州市村級民主自治中賄選進行調查與分析，旨在為防范和遏制賄選提供參考和借鑒。

一、對象與方法

1.對象

調查對象涉及溫州市10個村的村民，其中包括甌海區茶山街道后村、龍灣區蒲州鎮上江村、鹿城區楊府山陡門村等。調查從2009年10月開始，歷時兩個月，采取隨機調查方式，共發放問卷300份，回收285份，剔除回答不完全的11份問卷和12份空白問卷，實際有效問卷262份，有效回收率87.3%。

2.方法

（1）問卷調查法。結合溫州市村級民主自治中賄選的特點，課題組自編調查問卷，內容涉及法律制度、監督機制、宗族觀念的影響、村民的思想文化及法律意識等方面。

（2）訪談法。與村委會主任、村干部、村民等人員座談，所采集的信息與問卷調查相互印證和補充。

（3）統計法。樣本收集并進行有效性篩選后，采用Excel 2003對數據進行處理與分析。

二、結果與分析

1.法律制度滯后

由表1可知，在對“是否了解選舉相關法律”進行設問時，村民回答“非常了解”的占3.1%，“一般了解”的占21.4%，“不太了解”的占 51.5%，“不知道”的占24%。可見，村民對選舉權沒有正確的認識，他們更不知道賄選的背后是以損害集體利益為代價的，這給賄選有了可乘之機。在對“是否專門學習過選舉相關法律”進行設問時，村民回答“沒有學習過”的占92%，“組織學習過”的僅占8%。在村民對相關選舉法律不了解的情況下，大多數村委會也沒有進行過組織學習，使得村民盲目投票。另外，《中華人民共和國村民委員會組織法》雖然涉及了一些基本要求，但對賄選問題的界定和懲罰措施并不十分明確，相關配套法規也不夠完善。

表1 村民了解和學習選舉相關法律的情況

2.監督機制缺失

目前，對村委會選舉充當監督主體的是鄉鎮政府，由于村委會的“半行政性”及其與鄉鎮政府存在的緊密關系，當出現賄選而得不到有效制止時，鄉鎮政府的監督只是形同虛設。現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村民委員會組織法》中也缺少對村委會選舉程序的具體規定，造成了選舉過程中的諸多漏洞，這為賄選者提供了方便，此時，村民的監督應該是最有利的方式。由表2可知，在對“村務是否公開”進行設問時，村民回答“非常公開”的僅占2%，“公開”的占21.8%；“公開程度不夠”的占64.1%，“非常不公開”的占12.1%。可見，村務公開程度亟需完善，否則村民的監督無法發揮作用。村務公開的透明化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減少賄選的發生，使賄選者無機可乘，即便當選也無從撈回賄選的成本。

表2 村務公開的程度

3.經濟利益驅動

隨著村級民主自治的推行，村委會擁有土地出讓、工程承包、補償資金的使用等實權，這成為村干部獲取非法經濟利益的誘因。村委會擁有集體資源的控制權，在缺乏制約的情況下，村委會干部就有可能濫用職權侵吞公共資源。有的人就是看中了當選后能獲得較多的隱形利益而參加選舉的。在經濟利益的驅使下，賄選的方式也日漸多樣化。由表3可知，在對“賄選的具體表現形式有哪些”進行設問時，村民回答“給選民金錢”的占42.7%，“給選民實物”的占49.6%，“向選民承諾不正當利益”的占7%，“其他”的占0.7%。可見，賄選的方式主要是金錢和實物。在對甌海區的某個村進行訪談時得知，他們村主要采取現金拉票，不僅明碼標價而且票價呈上漲趨勢，一張選票從幾元飆升至上千元，選舉成本日趨巨額化。

表3 賄選的具體表現形式

4.受宗族觀念影響大

溫州農村受宗族觀念影響較深。由表4可知，在對“宗族對本村選舉是否有影響”進行設問時，村民回答“有很大影響”的占17.9%，“有一定影響”的占49.7%，“沒有影響”的占26.7%，“不知道”的占5.7%。可見，宗族觀念對選舉產生很大影響，甚至直接關系到選舉的公正、公平。在村民眼中權力象征著榮譽，于是部分宗族為了維護本宗族的利益，推選本宗族中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來參選。在選舉中，他們拉幫結派，推選自己的家人、朋友，這使得選舉失去了原本應有的公平和公正。當他們對選舉結果沒有信心和把握的情況下，進行賄選就成了必然的選擇。

5.政治和法律意識淡薄

由表5可知，在對“您的文化程度”進行設問時，村民回答“初中及以下”的占57.3%，“高中/中專/職高”的占29.8%，僅12.9%為大專以上文化程度。可見，大部分村民的文化程度低，他們的思想水平、政治參與能力難以適應基層民主政治建設的發展，對如何行使自己的權利缺乏明確的認識，加之法律意識淡薄，對自己的選舉權利漠不關心。在對“如何看待自身選舉權利”進行設問時，村民回答“自身選舉權利很重要” 的占49.6%，“無所謂”的占50.4%。在對“是否參與本村選舉工作”進行設問時，村民回答“積極參與”的占22.9%，“適度參與”的占45%，“無所謂”的占32.1%。可見，村民對選舉的態度不夠積極，參與政治的熱情低下。

表4 宗族對本村選舉的影響

表5 村民的文化程度、看待自身選舉權利及參與選擇的情況

三、建議與措施

1.采取立法的形式彌補法律規定中關于賄選規定的空白

（1）明確賄選的概念，嚴格制定賄選的認定標準。溫州市政府雖然無權修改《中華人民共和國村民委員會組織法》，但可以結合溫州市各個村的選舉經驗制定具體的村委會選舉工作實施細則，對賄選的行為構成進行詳盡的規定，采用列舉法把諸如送錢送物、宴請和私下口頭許諾等定性為賄選，以供各個村在選舉時進行參考，以此引導選舉的健康進行。

（2）將賄選納入刑法的打擊范圍。在刑法“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民主權利罪”一章中增設“破壞村民委員會選舉罪”，對打擊破壞村委會選舉的行為可以做到有法可依，同時也為將村委會選舉納入訴訟渠道鋪平道路[1]。

2.完善選舉程序

（1）溫州市制定具體的村委會選舉辦法時保留委托投票，應該明確將“外出”界定為“省外”，即只有投票期間在省外的選民，才可以書面委托投票;并要嚴格執行無委托書不能投票和委托數不得超過三個的規定，將賄選的可能性降低到最小[2]。

（2）強化秘密寫票環節管理。填寫選票必須單人單桌，出口與進口相分離，給選民以保密和充分反映個人意志的環境和空間，所選的人只有選民知道。

3.健全監督機制

（1）加強對選舉的指導和監督。由縣級人民代表大會在換屆選舉前成立村委會選舉監督小組，同時吸納各鄉鎮人大代表、媒體工作者、民政等部門工作人員作為觀察員參加，專門負責監督村委會選舉工作，并根據溫州實際制定一套完整的監督體系，規定監督小組的主要職責，在選舉當日，由監督小組對整個選舉進行全過程的監督，有效地防止賄選的發生[3]。

（2）設立村務監督小組。《中華人民共和國村民委員會組織法》雖然明確規定了實行村務公開制度，但關于村務公開的程序、方式以及如何保證公開的真實性等問題規定得不夠全面和具體。因此，還應該規定村務公開的形式和時間，并設立村務監督小組，尤其是村級財務公開要做到透明化，保證村務公開的真實性，使村務公開真正落到實處，讓村民及時清楚地了解村務財政收支情況，使競選者在賄選之前清楚自己投入的成本和可能獲得的收益，當賄選成本大于獲得的收益時，便可能放棄賄選。

4.大力發展農村經濟，增加農民收入

農村經濟發展水平低，農民收入低是賄選產生的根本原因。溫州市應按照黨的十七屆三中全會的要求，推進農村經濟改革，大力發展農村經濟，特別是要把黨的“三農”惠民政策落實到位，使農村經濟盡快發展起來，使村民的口袋盡快鼓起來。各村要根據自身的地理位置、資源狀況、干群思想文化水平等情況，因地制宜，走特色發展道路，實現村集體經濟多樣化發展。經濟收入提高了，村民的政治熱情相對也會上升，才會更加珍惜自己手中的民主權利，才能確保選舉的高質量運行，進而促進農村基層民主政治建設的良性發展。

5.依法規范宗教、家族行為，保障選舉健康發展

對于宗教、家族干預選舉問題,一要堅持正面教育、疏導,用科學、先進的理論來教育群眾,用行之有效的法律制度保障群眾合法的民主政治權利，引導廣大村民逐步樹立科學、民主、法制的意識。二要各級黨委政府切實發揮領導作用,采用法律的、行政的、經濟的手段遏制宗教、家族勢力非法干預群眾正常生活的不正常現象[4]。

6.提高農民的整體素質

（1）強化村民的民主意識。使村民認識到選舉是其當家作主、實行村級民主自治的基礎，選舉權是國家賦予的神圣權利，應懂得珍惜民主權利。只有選舉工作做好了，才能保證村民真正實現民主權利。

（2）強化村民的法制意識。組織村民學習《中華人民共和國村民委員會組織法》及村委會選舉中的相關規定，使村民了解民主選舉是法律賦予自身的權利，可以利用典型事例讓村民了解什么是賄選及賄選的害處，以使自身的政治權利不再受到侵害。

（3）強化村民的責任意識。通過廣播、電視、報刊等媒介強化村民的責任感，從維護全局利益和集體利益的高度,使村民認識正確行使民主權利的重要性和必要性。選舉權的行使是村民神圣的權利,投好這一票,既是對村民負責,也是對自身利益負責,從而做到不受眼前利益的干擾,不誤選,不亂選,保證選舉的公開、公平、公正[5]。

[1]胡建.遏制賄選:法律規制與社會治理[J].湖北社會科學，2005（3）:23-26，43.

[2]葉高.論村委會直選中的“賄選”界定及其治理[J].法制與經濟，2009（20）:112-114.

[3]彭建軍.試論選舉權實現的保障機制[J].中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2（5）:26-28.

[4]楊原，劉玉俠.新中國成立六十周年基層民主建設中的村民自治問題探析[J].青海社會科學，2009（5）:24-27.

[5]吳玉英.村委會直選中的賄選現象及其防治[J].青海社會科學，2007（3）:36-39.

A Survey on the Election Bribery in Village-level Democracy and Autonomy ---------A Case Study of Wenzhou City

YANG Yuan, LIU Junfeng
（School of Law and Politics, Wenzhou University, Wenzhou, 325035, China）

The existence of bribery in village elections directly affects the healthy development of the grassroots democracy and the social stability of the countryside. A survey made to ten villages of Wenzhou City on the election bribery in village-level democracy and autonomy shows that there exist the problems of the lagged legal system, the lack of supervision mechanism and people are driven by the benefit. Therefore, the government should not only conduct education to villagers in political consciousness and legal sense but also take steps in establishing systems to prevent the occurrence of bribery at an election.

Wenzhou City; Village-level democracy and autonomy; Bribery at an election

D621.4

A

1671-4326（2010）04-0009-03

2010-06-03

溫州市文化工程項目（wyk10053）；溫州市科技計劃項目（R20090013）

楊原（1984—），女，河南新鄉人，溫州大學法政學院碩士研究生；

柳俊豐（1985—），男，內蒙古赤峰人，溫州大學法政學院碩士研究生.

方益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