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出擊不靠政府安排

劉亞偉

2020年，德國法蘭克福，書展再度以中國為主題。中國代表團在博覽會上頻繁接受各國記者采訪，而問的最多的是為什么在過去10年中國會一躍成為出版大國。各省出版集團和民間圖書公司不僅圖書暢銷海外，而且還在外國作者群中約稿，甚至有的開始收購海外出版公司。書展期間，一場關于中國文學發展的圓桌討論引來大批聽眾，來自全球各地的中國作家與聽眾相互間的提問和有問必答使得在場所有人驚嘆：中國文化的“崛起”讓人感到震撼。

2009年法蘭克福書展，中國軟實力出擊遭遇障礙和嘲諷。10年過后，中國的軟實力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的“出擊”，已不再靠政府的組織、安排和買單，而是在政府的推動下由民間承擔和實施的，不再沾掛“出擊”的痕跡，而顯示出“潤物細無聲”的效果。

這一幕若真要實現，未來10年的任務還很繁重。2009年是所謂的“中國模式年”，但很多西方人對這種“舉國模式”疑心重重，認為中國的發展不能建立在忽視個人、無視民眾福利和環境污染等問題的基礎上。甚至有人懷疑，由于軟實力的不足，中國的硬實力也會出現下滑甚至衰微的可能。如何在未來10年提升包括文化內涵、價值觀念和社會制度的軟實力，既讓國人感到驕傲和自豪，又能對國外形成影響和感召，是中國面臨的最為艱巨的挑戰之一。

提高軟實力離不開政府的主導，但更多的要依靠民間的力量和資源，而釋放民間能量的最為有效的辦法是政府“變軟”，給民間更多的自由。讓文化活動回歸本性，完成民族文化去粗取精，打造貨真價實的軟實力。

孔子學院是中國文化輸出的重要渠道，若增加大學和民間組織參與力度也許更好。而且中國今天缺的不是斯諾和史沫特萊，而是要讓那些外國駐華記者感到在中國與在日本、韓國的采訪和報道上沒有什么區別。只有這樣，他們的敵意和偏見才會減少。而中國的英文報道應更多地用西方人的方式來講述中國的故事。

此外， 現任和退休的領導人是推進軟實力的威力最大的兵團之一。高層領導人給外國記者更多采訪機會，并展現出更多自信、風趣和幽默，那么，政府開明、開放的務實形象能更多地在海外宣示。美國的前總統或其他卸任高官，或成立智庫、非盈利組織，或進入咨詢公司，還在不斷弘揚美國的價值觀。這也是值得我們學習的。

假如對“北京共識”持批評立場的美國記者孟捷慕能再次駐京，2020年在完成駐京任務后的告別演講時，他沒準會說：“2005年我曾經在《華盛頓郵報》警告過美國人，如果中國的發展模式被更多的國家所吸納就會對美國的軟實力構成挑戰。而如今我發現，‘北京模式與‘華盛頓模式其實并不沖突，它們的共性在維護個人對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權利，不同之處在兩國根據自己不同的國情制定了不同的保護這些權利的法律和制度。 ”▲ （作者是美國卡特中心中國項目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