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和小山是從小最要好的朋友。兩個人性格不同,大海好高騖遠又膽子特大,常常鋌而走險;小山穩重成熟又小心謹慎。然而,兩人卻好得如同親兄弟。小山經常勸說大海,要趁年輕,多學文化,狠學技術,一定要走正路。大海點頭說是,就跟著小山學。
后來,大海和小山幾乎是同時搞上了對象,又在國慶節這天,同時結婚。結婚后,兩人的生活軌道便發生了逆轉。
小山的妻子劉欣,溫柔善良又勤奮好學,她跟小山夫唱婦隨,從擺地攤開始,日積月累,終于發展成為一家大公司的老板。
大海的妻子楊花,好吃懶做又虛榮心極強。她不聽小山夫婦的多次勸阻,極力縱容大海從“黑道”創收。結果,在一次行竊中,被公安人員當場擒獲。法院依法判處大海二年有期徒刑。
失去丈夫的楊花如斷了線的風箏,從天上一頭扎在地上。她關門閉戶放聲號啕,還大罵“大海是個大笨蛋”,又哭訴自己的“點兒背”、“運氣差”。哭完了,哭累了,才想到還要吃飯,還要過日子。今后我可怎么辦呢?這才又想到了大海的好朋友小山。
楊花風風火火地找到小山家,沖小山又哭又鬧:“兄弟,我沒臉活了!我沒法過了!你要不管我,我只有去死!”小山說:“嫂子,你的意思是——”
“什么你的意思我的意思,別的先不提,先給我個三萬五萬的吃著飯再說。我覺得你這么大的一個公司,養活我一個人,該不成問題吧?”“這樣吧,嫂子,從明天起,你就到我公司來上班。我會安排你合適的工作,工資待遇從優。”楊花不等小山把話說完,就高聲喊道:“好你個小山子!虧你還說得出口!你想叫我給你打工?沒門!老娘我壓根兒就不是那種料兒!大海的好朋友,呸!狗屁!”說完,楊花就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楊花回到家中,怒火中燒,越燒越旺。她想:人生不就這么一回事兒嗎?天底下最恥辱的莫過于“男盜女娼”吧,既然他已“盜”進去了,我還要什么臉面?我何不去“娼”!管他那錢干凈不干凈,混一天算一天!想罷,便梳洗打扮一番,即刻出門,直奔“皇冠”飯店。她知道這家高級飯店就有這種“生意”。說來也順,“皇冠”飯店的女經理正四處招募“坐臺”小姐,一見楊花便立即拍板。并通知她今晚就要“上班”。
回到家中,楊花又是一番精心打扮。她想著今晚要“旗開得勝”,還要把“生意”做大做強。于是,她提前半個小時就步入了“皇冠”飯店。女經理正在大堂內笑容可掬地等著她,并說:“花兒,你真是好運氣!上班的頭一天,就有人專門點你。看來,你真是前途無量啊!”
楊花也一時激動萬分。她隨著值班小姐的引領,來到了專門點她的客人的房間。值班小姐沖楊花一笑,便閃身退下。楊花穩定了一下情緒,然后,鼓起勇氣輕輕敲了兩下門,便推門而入。誰知一見點她的客人,楊花不由驚叫起來!
原來,室內穩坐在沙發上的竟是小山!只見他,似笑非笑,沖楊花陰陽怪氣地說:“怎么樣,今晚上的工打還是不打?”楊花頓感一顆巨型炮彈在眼前爆炸。她又羞又愧,無地自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扭身就跑出房間。
楊花剛跑出走廊,就被迎面走來的女經理截住。楊花的舉動,早被女經理在監視器里看清。她冷冰冰地罵道:“不爭氣的東西!想立牌坊還當什么婊子!你當我這兒是游戲廳?二狗,送送這位小姐!”隨著女經理的一聲招呼,“呼啦”竄出一伙黑衣大漢,不由分說架起楊花就走,在一個僻靜的黑暗角落處,一頓疾風暴雨的臭打,使楊花真正領略到了什么是人間痛苦。
爬回家來的楊花,一直臥床不起。正當困窘潦倒時,突然有人敲門。這時候誰會來呢?楊花咬著牙開門一看,見門外站著一位姑娘。姑娘說:“楊花姐,你不認識我,可我卻認識你。我叫劉悅,就住在你家對面的職工宿舍樓上。我知道,你丈夫大海出了點兒事,我想你一定很難過,所以過來看看你,我愿幫你渡過眼前的難關。”楊花聽她這么一說,登時熱淚盈眶。心想,我和人家非親非故,天底下竟有這樣的好人。真是難得這位姑娘的一片好意。正想說感謝的話時,劉悅姑娘卻開門見山,直奔主題說:“楊花姐,我別的大忙也幫不了,咱就來個實打實的。我知道你的手巧,織毛衣是你的拿手好戲。這樣吧,毛線由我去買,毛衣由我去賣,你只管在家織就行了。每織一件,手工費50元。給你,這是200元,算是訂金,這是幾斤毛線,你先織著,過兩天我來取貨。”劉悅說完,也不等楊花答應就扭頭走了。
楊花心中七上八下,好一陣折騰。看看眼前素不相識的好心姑娘,再瞧瞧那狼心狗肺的小山子,真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的酸甜苦辣。楊花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這氣,又變成了一股無名的志氣!小山子,離開你這小人,看我能不能活下去!于是她閉門不出,在家精心編織毛衣。
劉悅姑娘也說到做到,她每隔三五天就來一趟,取走毛衣,放下毛線,并當場付清編織費。幾個月下來,楊花的編織收入,除去吃飯開支外,小錢包還漸漸鼓了起來。
說快也快,只一晃,兩年過去了。大海刑滿釋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領著妻子楊花去找小山“算賬”!
大海雙手抓住小山的衣領吼道:“小山子!你還是不是人?”
小山也不解釋,只輕輕地說:“走,我讓你看一樣東西。”
小山領著大海和楊花走進一個大倉庫,“咣當”一聲把門打開,說:“你們自己看吧。”大海見倉庫內堆放著的小山一般的毛衣,一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楊花卻一眼認出這些毛衣,都是自己所織。她十分納悶:我織的毛衣,怎么都跑到這兒來了呢?這時,只見劉悅掂著幾件毛衣,走了進來。她掏出毛衣,輕輕地放在“小山”上。
楊花急忙跑過去問劉悅:“這是怎么回事?”
劉悅笑了笑說:“楊花姐,我給你當了兩年的‘運輸隊長’,今天,到了揭開謎底的時候了。我說過,我認識你,你卻不認識我。我是劉欣的妹妹,我姐夫小山為了讓你做一個清清白白的自食其力的新人,就派我給你招攬了這筆無頭的生意。買毛線和開給你的手工費,共花去了六萬五千元。現在,這些毛衣都放在這兒,我姐夫說,等大海哥回來后,就用這些貨做‘本’,讓你倆開一個服裝店,由小變大去發展。楊花姐,實不相瞞,我姐夫在‘皇冠’演出的‘激將法’,也是讓我去‘踩’的‘點’,今天,你該明白姐夫的一片苦心了吧。”
楊花一下子呆住了!倒是大海頓時醒悟了。他立馬狠抽了自己幾個大嘴巴,然后,朝著小山“撲通”一聲跪下,哭喊道:“小山子,我不是人!我,我錯怪好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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