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水彩畫的寫意性

摘要：16世紀后期，外國的水彩畫家隨著傳教士、外國使團、商團組織來到中國，帶來了水彩畫技術。水彩畫以文化交流的方式傳入中國，并很快得到了認可，推廣開采。中國畫家從水彩畫中借鑒了色彩技巧，豐富了中國畫的色彩意韻。新興中國水彩畫家也巧妙地移植了中國畫特有的抽象概括方式，增強水彩畫的寫意性，造就了本土水彩畫的形成。強調寫意性的水彩畫一度被譽為中國畫種中的“輕音樂”、“輕騎兵”，慢慢地興盛起來，得到人們的青睞。

關鍵詞：寫意 暗合 本土化

當水彩畫要植根于中國“土壤”時，它必定會適境而生，合理吸納，吐故出新。有效的借鑒與發展才會具備強有力的生命，一味模仿、照搬照套注定“瘦苗早枯”，“水土不服”而好景不長，我們絕不能換個中國“標簽”就把西方水彩畫當作“中國制造”。其實我們中華文化的包容與催生功效是非常強大的，西方油畫能夠在中國的“土壤”落地生根，枝繁葉茂，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水彩畫叉怎么不能被中華民族所接納和培植呢?但是，大自然給予每種新生事物“優勝劣汰”的生存法則，水彩畫也無例外地要遵循法則。以本土文化細心滋養它，才能和諧地茁壯成長，發揚光大。隨著中國文化點點滴滴被植入水彩畫的“神經”，寫意性的要求也就越來越強烈了。

《美術觀察》副主編趙權利在“彩畫當代·中國水彩畫高峰論壇”上指出了當代中國水彩畫的種種問題，也是中國水彩畫發展所必須面對的問題：“缺少美感，效果趨同油畫”，缺乏自身特色；“工大于功，把拍照當寫生，臨摹照片當創作”，閉門造車，不注重寫意性；“主題和立意空洞、膚淺、貧乏”，缺少思想深度和真情實感……

西方水彩畫如實寫景，細致入微，真實可感，使賞畫者猶如身臨其境，興致而歸。此為西方水彩畫主要表現形式——寫實。注重寫實和技巧沒什么不好，可要有“中國味”。水彩畫本身就是一種暢快淋漓的水色交融、明快、透亮、輕松活潑、一氣呵成的藝術形式，沒有必要把它搞得象油畫那樣“凝重”，或象版畫那樣“嚴謹”，更不能畫得像照片一樣寫實。其實水彩畫自身的特點就與中國寫意畫的特點有著一種巧妙的暗合。老一輩畫家劉毅先生的水彩畫充分展示了這種“暗合”。他的作品水與色的滲透融化渾然天成，給人以自然柔美而空靈、無拘無束的藝術情感。因而，把水彩畫表現得寫意一些，情趣一些，輕松愉快一些有何不可?這恰恰能夠成為水彩畫的中國“標簽”。

水彩畫的畫法有若干種，比較好的必是寫意抒情、借水生色、水色交融之法，水彩畫家李升權正擅長于此。他的作品以水色淋漓的視覺效果取勝，或華麗流動，或滋潤飄逸。或朦朧潤澤，都是眼前景與心中情的匯合。畫作充滿水的沉漬韻味，斑斑駁駁，形態多姿，平添了生動斑斕與蒼澀之美；也有水的沖撞韻味，就好比中國畫的“水破墨”，有著撲朔迷離、含蓄而富于變化的藝術效果，既有生動的趣味性，又增強了畫面的渾厚感。水彩畫家杜曉光的畫面極富美感，清新淡雅像被水洗過一樣，仿佛在清幽空谷能聽到走路的聲音，有毫不夸張的活力和自在的生機，繁盛充盈、精巧秀麗，無處不透著寫意抒情的輕松暢快。正如他自己所說：“它是一個挺輕松的畫種，畫畫的時候心情也應該很輕松，很放松。特別拘謹，特別沉重畫不好畫。水彩畫本身就是很輕松的，輕音樂似的。水、色交融，總有一種超乎意料的東西在吸引著你”。

中國傳統美學的藝術觀一貫與西方的審美觀建立在對立統一的兩面。“寫意”是中國傳統美學的藝術觀，是中國繪畫藝術的表現方法。“意”指畫家的主觀意志、情趣、意韻、神韻、生意、意境等很寬泛的美學意義。中國繪畫藝術講求“外師造化”，注重意境，在乎人與自然一體的和諧；西方繪畫藝術講求“科學合理”，注重再現，在乎客觀存在的和諧。從審美上我們可以看出，中國繪畫藝術看重美的內涵，故而成就“逸筆草草，聊以自娛”的寫意美。西方繪畫藝術看重美的外在，故而形成“客觀真實”的再現美。很長一段時間西方水彩畫“似照片，更勝照片”，我認為是由西方繪畫藝術的審美內涵所決定的。中國的水彩畫就應該由中國繪畫藝術的審美內涵來決定，無需抄襲模仿而制作出一些“劣質照片”!

著名水彩畫家關維興從一個藝術實踐者的角度提出：“很多人誤將趣味當情趣，重趣而輕情”，要加強水彩畫的分量感，就要加強內涵。他認為，當前水彩畫已經進入大畫種的行列，但水彩畫的進步剛剛開始，需要更多錘煉。在傳統寫實風格的創作中，還經常有“僵(創作思維僵化)、死(畫面無生氣)、俗(格調不高)、舊(缺乏時代氣息)”的弊病，在創新型的作品中，則有“假(情感虛假)、空(空洞無物)、玄(故弄玄虛)、淺(修養不到位)”的弊病。

很多人以極大的熱情去追求水的趣味、筆墨的趣味、肌理的趣味，有時被偶然出現的漂亮肌理效果所統治，還沾沾自喜。這樣的畫雖有玩味的趣，而無寫意的情，使水彩畫流于表面的高級工匠意識，看似有較強的寫意性，實則空有華麗的外表，卻無堅實的內涵，限制著畫家自由自在的馳騁心境。背離了水彩畫的原始意圖，使之成為裝潢工程的一個部分。那些俏麗的技術效果猶如“繡花枕頭”糟了域家的“一包”情，可悲!

“盡管我只有機會看到您的復制品，但已經足以讓我相信，您是我們時代最偉大的水彩畫大師。您的人物畫就像一首首看得見的詩，每個人物都觸及到人類靈魂深處，每一張面孔都含有無限情意。甚至您的風景畫都展現了一幕幕醉人的人生情趣。”這是美國資深畫商杰克遜偶然看到了畫家關維興的水彩人物畫《山西老農》后，情不自禁的贊嘆!可見水彩畫家關維興的作品的情趣感染力至深。正如他自己所言：“我畫早春是贊美清新的空氣和明媚的陽光，畫老農是頌揚純樸與善良，畫鄉情是謳歌養護過我的那些具有溫馨胸懷的人們，畫兒童是表露我的愛并憧憬人類美好的未來。我愿把對生活的熱情通過作品獻給觀眾，愿人人都建立一個充滿陽光和愛的內心世界。”

關維興的人物畫很注重地域感受，重視人物性格和心理的表現，巧妙融入畫家的思緒、情感。無論是刻畫純樸動人的農民形象，還是表現如花似玉的青春少女，人物性格個異、表情生動、呼之欲出。所以這些成功之作，他都是多次易稿、反復描繪，不達到預期理想的效果決不罷休；畫作或優美動人，或留著艱苦歲月的痕跡，絕無雷同，顯示了他深厚的功力、優美的色彩，尤其是他的立意新穎，構思巧妙，善于表現。無怪乎，他被中國的美術評論家贊譽為：開創了用水彩深入表現眾多人物的先河，將中國水彩畫推向前所未有的境地，作品將純西方高度水彩技巧融和了中國寫意畫的情趣。

《新民周刊》記者周家華在看了著名水彩畫家王維新作品后說：“在閱讀王維新作品的過程里會有一股醇厚清新的氣息直透思緒，會激蕩起諸多的遐思和美妙的情趣意識，在悠然的觀賞中體會到一種水墨的神韻和空靈，酣暢淋漓而出神人化，緩緩讀來，饒有詩意。”是的，人們都會有意無意地把中國畫與水彩畫聯系起來品論中國水彩畫家的作品，這不是偶然，而正是水彩畫正在“中國化”!

中國繪畫藝術一貫通過形象的“意似神合”的神韻，揭示事物的本質特征，注重形象的概括性和類型性，含蓄地表達作品的思想內容，寄寓情懷，簡單地說就是注重寫意性。“寫意”是中國傳統美學的藝術觀和繪畫藝術的表現方法，也必將植入水彩畫的整個神經，使它本土化，擔負起中國水彩畫寫意愛和美麗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