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法平面上“已經”和“曾經”的區別

摘要：句法平面上，含有非延續性的“曾經”不能與表示延續、進行的副詞“在”連用，但含有連續性的“已經”卻可與副詞“在”連用。在“曾經／已經+VP”結構中，“已經”可以與表示事物常態的詞語共現，而“曾經”不能；“曾經”只能與表示事物非常態的詞語共現。

關鍵詞：已經；曾經；句法平面；區別

中圖分類號：G62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3315(2010)5-127-001

“已經”和“曾經”是我們經常使用的兩個副詞，兩詞都能用來說過去發生的事，例如：a.去年他曾經去過北京。b.去年他已經去過北京。

但是考察兩個句子我們發現.a、b兩句雖然都說“他去過北京”，但具體意義卻有明顯不同。呂叔湘先生在《現代漢語八百詞》中將二者的區別做了概括：

1.“曾經”表示從前有過的行為和情況，時間一般不是最近；“已經”表示事情完成，時間一般在不久以前。如：

這本書我曾經買過好幾回，都沒買到。

這本書我已經買到了，不用你費心了。

2.“曾經”所表示的動作或狀況現在已經結束；“已經”所表示的動作或狀況可能還在繼續。如：

我曾經在這里住了三年。(現在不住這里了)

我已經在這里住了三年。(現在還住在這里)

雖然前人在研究“曾經”和“曾經”之間的區別時做了一些有益的探索，但是仍有不少疑點。本文將從句法平面進一步探討二者的區別。

一、與副詞“在”的共現

關于“在”作副詞用的情況，《現代漢語詞典》給出了這樣的解釋：“副詞，正在，如‘風在刮，雨在下’、‘姐姐在做功課’。”而對于“正在”，《現代漢語詞典》是這樣解釋的：“副詞，表示動作在進行或狀態在持續中，如‘在開會’、‘溫度在慢慢回升’。”下面來看“已經”、“曾經”與副詞“在”的搭配情況。先看下面一組例句：

例①a.她已經在為寫培養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積極分子顧阿桃的總結搜集材料了。

b.這時毛澤東雖然已經在掌管紅軍的軍政大事，但沒有忘記自己的朋友，每每弄到紙煙，總是派人送一些給馮雪峰。

c.各國科學家和環境保護工作者已經在力圖證明人類應當了解大自然，愛護綠色環境，承認和尊重綠色力量。

d.我們的愛情與我們已經在進行的社會服務事業一樣永存。

“已經在”后面加表示動作進行或狀態持續的時段意義的詞語。如“總結”、“掌管”、“證明”、“進行”等，強調這個動作或狀態在說話之前就開始。同時表示這一動作或狀態還將繼續進行下去。也就是“‘已經’(已然體)+副詞‘在’(進行體)”結構可以表示說話之前就發生并一直持續的動作或狀態。而“曾經”就不能應用于這一結構，如例①句子中的“已經”換成“曾經”就講不通：

*a.她曾經在為寫培養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積極分子顧阿桃的總結搜集材料了。

*b.這時毛澤東雖然曾經在掌管紅軍的軍政大事，但沒有忘記自己的朋友，每每弄到紙煙，總是派人送一些給馮雪峰。

*c.各國科學家和環境保護工作者曾經在力圖證明人類應當了解大自然，愛護綠色環境，承認和尊重綠色力量。

*d.我們的愛情與我們曾經在進行的社會服務事業—樣永存。

在這一點上，馬真(2003)的結論比較能說明問題，認為“‘曾經’含有非延續性”。而含有非延續性的“曾經”當然不能與表示延續、進行的副詞連用，所以“‘曾經’(非延續)+副詞‘在’(進行、延續)”肯定是不能成立的。

二、與表示事物常態的詞語的共現

先看下面幾組句子，例②：

第一組：a.*太陽曾經從東方升起過。

b.太陽已經從東方升起了。

第二組：a.她曾經是個高中生。

b.她已經是個高中生了。

第三組：a.*她曾經吃過飯。

b.她已經吃過飯了。

第四組：a.她曾經一天不吃飯。

b.她已經一天不吃飯了。

第五組：a.她曾經在北京香格里拉酒店吃過飯。

b.她已經在北京香格里拉酒店吃過飯了。

第一組句子，在我們地球上的平常人的直覺中，太陽肯定是從東方升起的，我們認為這是自然之常態，不是說以前從東方升起過、今后就不從東方升起了，所以不能用“曾經”(a句)；但可以用“已經”(b句)。第三組句子，“吃飯”是人生活中的常態，平常人要生存都要吃飯，不存在曾經吃飯、以后不吃飯的人，所以不能用“曾經”(a句)；但可以用“已經”(b句)。從中我們可以總結出一條規律：在“曾經／已經+VP”結構中，“已經”可以與表示事物常態的詞語共現，但“曾經”不可以。

根據這一規律，可以分析其它句子。“高中生(指在高級中學學習的學生，不是指高中畢業生)”是非常態的，所以第二組的a句中“曾經”可以與“高中生”連用。雖然“吃飯”于人來說是常態，但加人時間詞“一天”之后，“一天不吃飯”這個整體便變成非常態了，所以第四組中的a句是成立的。

綜上，在“曾經／已經+VP”結構中，“已經”可以與表示事物常態的詞語共現，而“曾經”不能；“曾經”只能與表示事物非常態的詞語共現。

總之，句法平面上，含有非延續性的“曾經”不能與表示延續、進行的副詞“在”連用，即“‘曾經’(非延續)+副詞‘在’(進行、延續)”不能成立；但含有連續性的“已經”卻可與副詞“在”連用。在“曾經／已經+VP”結構中，“已經”可以與表示事物常態的詞語共現，而“曾經”不能；“曾經”只能與表示事物非常態的詞語共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