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這不過是一對貧寒伴侶的普通愛情。他們偶爾在一次小聚會認識。一見鐘情。兩個人都是初戀,逛個街,吃碗拉面,愛的幸福度幾乎爆棚。
熱戀三年后,他隨她回到湖南老家,準備提親。那天,他從超市買完水果禮物出來,正看見一輛大貨車橫沖直撞地開來,將等在路旁的女友撞飛,擲落。
女友被送到醫(yī)院,四個小時的手術后,醫(yī)生說:“她將度過一個危險的昏迷期。起碼需要十萬的護理和治療費。如果過了15天都不能蘇醒,也許將終生成為植物人……”
哪里去籌借高昂的醫(yī)療費?女友家境貧寒,而他的所有存款不過三四萬。他趕去肇事者的家,對方也是一貧如洗,拿不出錢來。萬般無奈之下,他找到當?shù)厝請笊纾埱髱椭灰l能負擔部分醫(yī)療費。他愿意為對方無償打工十年。
這對年輕戀人的報道見諸報端,很快就有一位王女士通過報社表示援助。他欣喜若狂,但一聽到對方名字。神色猶豫。他認識王女士,還是在廣州打工時。當時他正上班,發(fā)現(xiàn)有輛寶馬不慎撞到了單位的欄桿,車主坐在車里精神恍惚。他向來善良,馬上上前,扶她下車,聯(lián)系4s店修車。又喊的士送她回家。這位女士不久就來登門答謝。
時年28歲的王女士經營著一家貿易公司,擁有雄厚資產,事業(yè)上叱咤風云,情場卻屢屢失意。這次,遇見“憨厚又帥氣”的他,她怦然心動。她什么都有了,缺的不就是一個愛人嗎?她熱烈地追求他。猶如這是一份新的事業(yè)。她挑選高檔服裝和手表,愿意提供學費讓他選擇任意一所大學進修,甚至提出今后公司給他部分股份……他都不卑不亢地拒絕了。
他的理由只有一個:“我有女友了,感情很好,請你找個更適合的男人吧。”見多了唯利是圖的男人,她對他倍加珍惜,盡管這并不道德,她仍然頻頻示愛:“我會一直等你。只要你改變心意!”為了逃避這樣炙熱的追求,那年冬天他離開廣東,帶著女友轉戰(zhàn)他鄉(xiāng),自主創(chuàng)業(yè)。
如今,王女士再次出現(xiàn),并且是以捐贈人的身份出現(xiàn)。他思來想去,不得不撥通了她的電話。她立刻聽出了他的聲音,說:“你放心吧,醫(yī)療費我來支付,不需要你打工償還。如果過了15天,你的女友還沒有蘇醒。我還愿意請八照顧。”
他內心五味雜陳:“謝謝你!錢,我一定會慢慢還你的!”
幸好女友醒了,但似乎不認識他,也不會說話,看著眼前又笑又哭的那個男人,一臉茫然。
經過她的父母同意。他把她帶回醫(yī)院附近的出租屋進行康復治療,希望節(jié)省點醫(yī)療費。他親自為她換藥,為她做物理按摩和聽讀訓練。漸漸的,她一看見他就笑,響亮地喊出他的名字。
他什么錢都掙。去飯店洗碗、去建筑工地運磚、去碼頭扛包,每天中午趕回來做飯,深夜回家還給她按摩,常常按著按著,頭一耷,就睡在椅背上。
王女士打過幾次電話,他只是說,我會還錢的,謝謝你!女強人還不甘心。特意從廣州來到湖南。在一個正午,輾轉找到了那條小巷內簡陋的小屋。有報社的攝像機跟著。王女士捧著一大柬潔白的百合,站在那扇窗前。
窗內,他正在給女友按摩雙腿。他瘦了。黑了。還是很帥。他指法熟練,邊按邊笑著說:“你愛我嗎?愛,就伸兩個指頭;不愛,就伸一個指頭。”她面頰還有點浮腫。啊啊了半天,從嘴里吐出幾個模糊的詞語,終于伸出了兩個指頭。孩子氣地笑了。他說,寶貝。讓你重新愛上還真難啊。他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像兄長,父親,和戀人。
王女士站了良久,把百合悄悄放下,低頭離去。
扛攝像機的記者后來告訴他,王女士說“錢不用還了,祝你們幸福!”
(科荷摘自《現(xiàn)代女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