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白瓷;“官”字款;“易定”款;燒制時代;產地;字款含義
【摘要】關于“官”、“新官”、“易定”字款白釉瓷器的燒制時代、產地及字款含義等,曾有多位專家、學者進行過深入探討,但至今仍未達成共識。近年來,河北地區的邢窯、定窯遺址分別出土了一批“官”字款白瓷標本,本文借助這些新的考古發掘資料,在原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就 “官”、“新官”及“易定”款瓷器的燒制時代、產地及字款含義等做進一步的探討。
瓷器上題寫款識最早的實物資料是東漢時期的青釉壺,上刻有“王尊”兩字。唐、五代時期,瓷器銘文從題寫方法到內容都日漸豐富起來,題寫款識除用傳統的刻、劃方法外,長沙窯開始用毛筆書寫字款。銘文內容包括紀年、定燒標志、字號廣告、箴言俗語、吉祥語句及內容不一的古詩等。定窯是宋代北方著名的白瓷窯場,全國各地有大量帶銘定瓷出土,其銘文內容豐富,如“官”、“新官”、“易定”、“會稽”、“尚藥局”、“尚食局”、“喬位”、“德壽”、“奉華”等。其中,“官”、“新官”款白釉瓷器在浙江、湖南、河南、陜西、河北、北京、遼寧和內蒙古等地均有出土。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多位專家、學者對“官”、“新官”款白釉瓷器的燒制時代、產地等進行了深入探討,但至今仍沒有達成共識。近年來,河北地區的邢窯、定窯遺址分別出土了一批“官”字款白瓷標本,本文借助這些新的考古發掘資料,在原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就 “官”、“新官”及“易定”字款瓷器的燒制時代、產地及字款含義,談一點自己的看法。
一、 “官”和“新官”器的時代
關于“官”和“新官”款瓷器的燒制時代,代表性的觀點有三種,馮永謙先生認為:“關于‘官’和‘新官’款器的年代,應是五代時期以及同時期約在趙宋建國前的遼代初年這一時期。”[1]李輝柄先生認為:“‘官’和‘新官’款白瓷是定窯瓷器中的精品,從唐、五代直到北宋后期均有燒造。”[2]1985~1987年定窯遺址的發掘者劉世樞先生則認為:“‘官’和‘新官’款器主要出自遺址澗磁村的早期文化層中,定窯遺址早期文化層的年代不晚于北宋初年。”[3]
從目前的研究現狀看,“官”和“新官”款瓷器燒制時代的上限似乎爭議不大,大約在晚唐、五代時期。至于其下限問題,馮先生認為是五代,李先生認為是北宋后期,劉先生則認為“不晚于北宋初年”。綜合各地 “官”款器的出土資料來看,以晚唐、五代時期的墓葬居多,宋代相對少見。1969年,定縣靜志寺、凈眾院兩座塔基出土多件“官”、“新官”款瓷
器[4],雖然塔基建于北宋初年,但馮先生認為其出土瓷器“并非全部是北宋初年的產品,特別是‘官’字款的器物,應該是五代產品”[5],這一觀點是有一定道理的。另外,赤峰大窩鋪村遼晚期(相當于宋神宗時期)墓葬出土了4件“官”款三角形白瓷碟[6],但從造型和胎釉特征分析,也當為五代時期的產品,其同類造型的器物在江蘇[7]、湖南[8]兩地的五代墓中均有出土。除白瓷外,青釉“官”款器也偶有出土,浙江臨安一五代墓葬曾出土越窯青釉“官”款瓶一件[9],耀州窯遺址也發現了兩件五代時期的“官”款青瓷碗[10]。
李輝柄先生曾認為:“用覆燒法燒成的、口沿無釉、并帶有刻劃花或印花裝飾(‘官’款)的器物,屬于北宋后期。”[11]果如是,我們就很難理解或接受定縣兩座塔基出土的部分芒口“官”款器物的事實。如靜志寺塔基出土的白釉“官”款蓮瓣紋碗,其口沿無釉,且外壁刻飾兩層仰蓮紋[12]。關于定窯芒口器的時代問題,筆者覺得有一點必須明確,即不能把芒口瓷與北宋后期出現的支圈覆燒絕對地聯系在一起,也就是說,支圈覆燒一定會產生芒口特征,而芒口瓷不一定全是支圈覆燒所致,單件倒燒、刮釉、掛燒等,都可以產生芒口。至于印花裝飾工藝,最遲在晚唐五代時期就已經在定窯出現,1997年曲陽澗磁村一晚唐五代墓出土的一件白釉海棠杯,其內底便模印有魚紋,應是典型的定窯仿金銀器制品。試想,如果北宋中后期定窯仍然燒制“官”款器,應有一定數量時代特征很明顯的宋定窯“官”款器出土。事實上,各地出土的“官”、“新官”款器,絕大多數帶有明顯的五代時期特征,例如:造型受當時金銀器的影響,花口器數量多,有的器物外壁刻飾蓮瓣紋;釉色純白或白中閃青,仍為還原焰燒制而成;足多為寬圈足或平底,且圈足多外撇,足端露胎;口沿多施釉等。
基于以上分析,筆者認為,“官”和“新官”款瓷器當始自晚唐,流行于五代,下限不會晚于北宋初年。
二、 “官”、“新官”字款的產地
由于“官”、“新官”款白釉瓷器在大江南北均有出土,所以對其產地的認識也不盡相同,代表性的看法有四種。對于浙江臨安錢寬墓出土的一批“官”字款白瓷,馮先銘先生認為其胎和釉與北方產品不同,似有較大可能來自湖南地區[13]。馮永謙先生認為,南北各地出土的“官”和“新官”白瓷,應“分別為五代或更早時期河北曲陽的定窯和遼國初期的赤峰缸瓦窯村窯的產品”[14]。李輝柄先生則提出:“除湖南出土的‘官’字款白瓷盒似為湖南生產的外,浙江、遼寧和湖南地區出土的‘官’、‘新官’款白瓷,均應為定窯的產品。”[15]上世紀90年代中期,孫新民先生結合河南出土的新資料,認為“曲陽定窯、赤峰瓦缸窯和長沙地區均有可能生產‘官’和‘新官’的白瓷產品”[16]。
最早涉及“官”款器研究的是金毓黻和陳萬里兩位老前輩。1954年,赤峰大營子村一遼墓出土“官”款白瓷碗和盤4件,金毓黻先生根據宋人富弼奉使遼國的行程錄中所記載的“官窯館”提出:“凡有‘官’字的白色瓷器并包括其它白色瓷器在內,都是遼國官窯出品。”[17]不久,陳萬里先生提出不同看法:“遼國早期所用精美的白瓷很可能是曲陽定窯所燒造。”[18]當時,定窯還處于調查階段,考古發掘資料也不多,兩位老先生對“官”款器的探討,僅僅是理性的推測,還缺少翔實的墓葬和窯址資料。之后,隨著南北方“官”和“新官”款器的頻頻出土,諸位專家、學者就其產地問題,圍繞定窯、遼官窯及浙江、湖南等地窯場展開了持久的討論。
筆者認為,研究“官”和“新官”款白瓷的產地問題,有兩個方面必須給予充分考慮,一是要重視瓷業背景的分析,二是不能忽略窯址資料。
首先,從瓷業的歷史背景分析,唐代我國的瓷業格局是“南青北白”,到晚唐五代時期,這種格局仍然沒有改變,只是定窯逐漸代替了邢窯的地位,白瓷仍然是當時定窯燒制的主流品種。目前,不論從文獻資料,還是從墓葬、窯址資料看,當時定窯的燒制水平已經十分成熟,具備了燒制精美“官”款白瓷的條件,故稱晚唐五代為定窯制瓷歷史上的第一個高峰期實不為過。
我們再看遼窯。916年,契丹族首領耶律阿保機始建遼國,當時戰亂不斷,其生活方式仍以游牧為主,漢文化還沒有對契丹族生活產生重大影響,陶瓷業僅僅是初創時期。據《中國陶瓷史》載:“遼代瓷窯的出現,大約在遼太宗會同年間(938~947),至遼世宗(947~950)一段時間之內。”[19]如前所述,目前墓葬出土的“官”和“新官”款白瓷多是晚唐五代時期的產品,依據遼地當時的制瓷水平,其絕然燒制不出質量精美的“官”款白瓷。李文信先生在《遼瓷簡述》一文中稱:“契丹由后晉得燕云十六州,占有今河北、山西北半,并一度入據洛陽,后與北宋為鄰,又南通南唐、吳越,使節往來頻繁,公私貿易發達,故五代各國瓷和宋瓷入遼數目極多”,進而肯定“遼駙馬贈衛國王墓(959年)出土的‘官’款器,可能是邢窯系統的早期定窯產品”[20]。此論有一定道理,五代時定窯稅使的設置也間接說明了當時瓷業貿易的盛況。
就湖南地區最負盛名的長沙窯而言,其“創始于唐(初唐)而終于五代”[21]。有學者曾對1983年長沙窯出土的7000余件瓷器進行了分類統計,就單色釉瓷講,“青釉瓷占42.2%,醬釉瓷占7.4%,綠釉瓷占3%,白釉瓷僅占1.5%”[22],從中不難看出,青釉瓷一直是長沙窯的主流產品,湖南地區五代時期墓葬的出土情況也證實了這一點。況且五代時長沙窯已經處于衰落階段,在這樣一種制瓷歷史背景下,恐怕也難以燒制出質量精美的“官”、“新官”款白瓷。
其次,不能忽略窯址資料。窯址資料是墓葬資料的信息源,任何品種的器物在窯址里都能找到或多或少的殘留痕跡,所以,我們重視窯址資料,一方面是證實該窯址是具有燒制某種瓷器的能力,另一方面是將之作為鑒別墓葬出土器物的標準器。就目前的考古資料看,只有定窯同時出土了“官”、“新官”款白瓷殘片,邢窯出土了“官”字款白瓷標本,而赤峰缸瓦窯和浙江、湖南等地的窯場均未發現“官”、“新官”款白瓷的標本資料。
在定窯未發現“官”款白瓷殘片之前,陳萬里先生依據墓葬和窯址出土的白瓷器認為:“遼國早期所用精美的白瓷很可能是曲陽的定窯所燒造,我想這點,假如能在定窯的廢墟碎片堆中找到些‘官’字的碎片,就可以證實我的看法,為此,我將保留這個‘官’字器物的燒造地點。”[23]現在,定窯出土的“官”和“新官”款白瓷殘片不僅證實了陳先生的合理推斷,也應為我們鑒別各地出土的“官”款白瓷提供了標準器。據此筆者認為,馮永謙先生在《“官”和“新官”字款瓷器之研究》一文中提出的“色白而帶青的釉色則應是遼地窯場所產”的觀點[24]顯然是片面的,因為釉色白中閃青是晚唐五代時期定窯白瓷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特征,也是我們對定窯進行分期斷代的重要依據。
其實,遼窯與定窯白瓷應該不難區別。就胎體而言,多數遼瓷胎體較為厚重,胎質粗糙,顆粒較大,常出現干裂現象,雖然也有少數細白瓷的胎體較輕薄,但多是遼中晚期的產品;而晚唐五代時期的定窯白瓷較遼瓷而言,胎體明顯細白堅致,加之燒制溫度比遼瓷高,故叩之聲音清脆,而遼瓷則普遍聲音發悶。從釉色上講,遼代細白瓷的釉色有粉白色和乳白色,以白中閃黃最具特色,雖然也偶有白中閃青者,但其釉面沒有晚唐五代時期定窯白瓷的那種冷硬感,且遼細白瓷多是遼代中晚期的產品,故很難與五代流行的“官”和“新官”款白瓷聯系在一起。故而陳萬里、馮先銘、李輝柄等先生在“官”、“新官”款白瓷產地問題上,均持肯定定窯、否定遼窯的態度。
長沙窯白瓷的胎釉特征與“官”、“新官”款白瓷也明顯不同。“長沙窯瓷胎,大部分呈灰白色,或香灰色,瓷化程度不高,略含細沙,有些微帶吸水性,其白瓷釉中氧化鐵的含量為1%,呈乳白色,或混濁帶灰白色,狀如凝脂,積釉似蠟淚,潤澤而不光亮,有些不透明,有碎紋,開片處被泥土滲入則呈鐵色蛛網狀,恍若后來的仿‘哥窯’制品。”[25]而“官”、“新官”款白瓷胎質均堅硬致密,色潔白,釉色潔白光亮,因系還原焰燒成,又有白中閃青的特征,釉面均瑩潤透明,極少有類似“哥紋”狀開片。從中不難看出,長沙窯的白釉器與各地出土的“官”和“新官”款白瓷的胎釉特征相去甚遠,所以稱其也燒造“官”款器實屬勉強。
劉世樞先生曾指出:“現在有的學者提出,一部分‘官’字款白瓷可能是遼代官窯和湖南的窯場所產,不過,提出新說的學者至今還拿不出證據,或者可以說,證據尚嚴重不足。”[26]
2003年8月,在河北內丘縣城邢窯窯址發掘過程中,首次出土了帶“官”字款的碗底標本10余件,均為圈足,講究修胎,一“官”字款白釉碗的外壁還粘連大半個匣缽,足以證實為邢窯所燒無疑。這一發現不僅填補了陶瓷史研究的空白,也改變了長期以來對邢窯無“官”字款的認識;既為研究“官”款白瓷的產地提供了新的線索,也增加了其斷定產地的難度。不過,就目前窯址和墓葬資料分析,各地出土的“官”、“新官”字款白釉瓷器當為河北地區的邢窯和定窯燒制,還是比較符合歷史真實的。
三、 “官”、“新官”字款的含義
關于“官”和“新官”款的含義,也曾是專家、學者們研究的一個課題。劉世樞先生借鑒古青銅器的銘文,如滿城漢墓出土的“楚大官槽銅鍾”、行唐縣北高里村出土的“常山食官銅鍾”等,認為“官”字款的含義就是“食官”,進而肯定其貢瓷的性質[27]。李輝柄先生持不同意見:“‘官’字的涵義并不是‘官’的意思,而很可能是從事商品生產的定窯,在瓷器上刻劃‘官’字,以之作為封建貴族加工定貨和對外出口的一種標記。”[28]
筆者認為,目前所發現的“官”和“新官”款白瓷多出土于晚唐五代及北宋早期的墓葬和塔基之中,這一時期還沒有出現專門為皇宮燒瓷的所謂“官窯”;其次,如果定窯“官”、“新官”款白瓷是貢瓷,那么其出土范圍絕不會遍及浙江、湖南、河北、陜西、河南、北京、遼寧、內蒙古等南北各地,且從各地出土的標本看,有的瓷器并不十分精美。所以說,定窯“官”和“新官”款白瓷與官府有關,但不一定全是貢瓷,也就是說,“官”款只是器物定燒的一種標識,其使用對象除皇室外,還應包括各級官吏和達官貴人,其體現的是使用者的身份和地位。這恐怕也是“官”款器在晚唐五代時期流行的主要原因。再者,從另一角度講,即便當時邢窯或定窯確實為宮廷燒制白瓷,那么,其產品也不一定刻寫“官”字款識,因為“官瓷”和“貢瓷”根本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官瓷”的使用對象可以是各級官府,而“貢瓷”的使用對象只能局限于皇室。例如,北宋后期宮廷使用的定窯瓷器上常刻劃“奉華”、“聚秀”、“慈福”等宮殿名稱,直接標明了瓷器的使用對象就是宮廷。
此外,考古資料表明,“官”和“新官”字款白瓷都是同一時代的產品,但為什么有“官”與“新官”之分?馮先銘先生于上世紀70年代提出的這一問題至今仍沒有找到答案,還有待于我們去做進一步的研究。
四、 關于“易定”字款的含義
北京故宮博物院收藏有一件五代定窯刻“易定”銘白瓷碗,高6.8厘米,口徑19.8厘米,足徑7.3厘米。敞口,斜直壁,圈足,胎輕薄,內外施白釉,光素無紋,足內也施白釉,外底以尖狀工具刻劃“易定”二字。據知,上海博物館也收藏有一件定窯“易定”字款白瓷。
關于“易定”的含義,目前看法仍不一致。汪慶正先生從“易”是“陽”的古體考慮,認為“易定”似可解釋為“曲陽定瓷”[29]。呂成龍先生從定窯在五代時期的制瓷規模及當時定窯發達的商品貿易著眼,借助于《荀子·正名》“易者,以一易一”的解釋,認為“易定”可理解為“用來交易的定瓷”[30]。
從文獻記載看,古人似乎從沒有把曲陽與定窯聯系在一起。宋元時期多以“定州瓷”或 “定器”相稱,例如,蘇東坡《試院煎茶詩》:“定州花瓷琢紅玉。”葉寘《坦齋筆衡》載:“本朝以定州白瓷有芒不堪用,遂命汝州造青瓷器。”陸游的《老學庵筆記》:“故都時定器不入禁中,唯用汝器,以定器有芒也。”元劉祁的《歸潛志》中也有“定州花瓷器,顏色天下白”的記載。明清時期,文獻中開始出現“定窯”二字,但在談及其產地時,也仍然稱其產自定州。例如,明谷應泰《博物要覽》載:“定窯器皿,以宣和、政和年造者佳,時為御府燒造。”明曹昭《格古要論·古定窯》載:“古宋器,俱出北直隸定州。”清藍浦《景德鎮陶錄·鎮仿古窯考》載:“定窯,宋時所燒,出直隸定州。”清無名氏《南窯筆記》也載:“定窯,出北宋定州造者,……有印花、拱花、堆花三種,名定州花瓷是也。”所以,理解“易定”兩字的含義,確實不能把曲陽與定窯聯系在一起。我們將曲陽窯稱為定窯,是考古事業的一大收獲,是對古文獻記載局限性的補充或修正。再者,如果將“易”理解為“曲陽”,那么,對福州王審知夫婦墓出土的五代定窯“易”字款白釉盒[31]我們將作何解釋?
至于將“易定”解釋為“用來交換的定瓷”,筆者也略覺不妥。眾所周知,定窯自始至終一直是從事商品生產的一個地方名窯,盡管在某一歷史時期曾燒制宮廷用瓷,但其瓷業的商品性是不容置疑的。從晚唐五代時期定窯稅官的設置及南北各地出土早期定窯白瓷的情況看,當時的貿易一定非常發達,如果將 “用來交換的定瓷”都刻上“易定”兩字,那么,其出土的數量一定非常可觀,絕不會僅僅是目前的兩件。再者,誰又能說南方各地出土的“官”和“新官”款白瓷就不是當時貿易往來的產物呢。
筆者認為,“易定”和當時的“官”字款一樣,也是定燒器物的一種標識。至于其含義,可作兩種解釋:一種是“易”姓人家,主要是達官貴人定燒器物的標識。查閱有關資料可知,“易”姓早在春秋時就已經出現,并一直延續至今。無獨有偶,定州靜志寺塔基曾出土一件定窯“孟”字款白釉碗[32],從其造型、工藝及器足特征分析,當為五代時期的定窯制品。如果把“易定”與“易”、“孟”字款聯系起來分析就不難發現,其作為姓氏定燒器物標識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另一種解釋是易州官府定燒器物的標識。《辭海》載:“易州,州名,隋開皇元年(581年)該南營州置,因境內有易水得名,治所在今易縣。”與此解釋相類似的還有現藏倫敦大維德基金會的“會稽”字款定窯白釉盤,學術界基本認同“會稽”二字為吳越錢氏向定窯定燒器物的標識,因吳越錢氏統治的地區屬會稽郡。南方郡府可以向定窯定燒器物,而鄰近地區的州府向定窯定燒器物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可見,不論是易姓達官貴人,還是易州官府,“易定”的真正含義應是器物定燒的標識,而不應該是“定瓷”的代名詞。
依據現有資料,筆者姑且提出以上淺說,以供專家、學者參考,如有遺誤,望海內外同仁不吝指正。
[1][5][14][24]馮永謙:《“官”和“新官”字款瓷器之研究》,載《中國古代窯址調查發掘報告集》,文物出版社,1984年。
[2][11][15]李輝柄:《關于“官”、“新官”款白瓷產地問題的探討》,《文物》1984年12期。
[3][26][27]劉世樞:《定窯考古札記》,待刊。
[4]定縣博物館:《河北定縣發現兩座宋代塔基》,《文物》1972年8期。
[6]鄭隆:《赤峰大窩鋪發現一座遼墓》,《考古》1959年1期。
[7]江蘇省文物管理委員會:《五代——吳大和五年墓清理記》,《文物參考資料》1957年3期。
[8]湖南省博物館:《湖南長沙市郊五代墓清理簡報》,《考古》1966年3期。
[9]浙江省文物管理委員會:《浙江臨安板橋的五代墓》,《文物》1975年8期。
[10]禚振西:《耀州窯遺址陶瓷的新發現》,《考古與文物》1987年1期。
[12]杜會平:《定窯白釉蓮紋“官”款碗》,《文物春秋》2002年4期。
[13]馮先銘:《有關臨安錢寬墓出土“官”、“新官”款白瓷問題》,《文物》1979年12期。
[16]孫新民:《宋陵出土的定窯貢瓷試析》,《文物春秋》1994年3期。
[17]金毓黻:《略論近期出土的遼國歷史文物》,《考古通訊》1956年4期。
[18][23]陳萬里:《我對遼墓出土幾件瓷器的意見》,《文物參考資料》,1956年11期。
[19][21]中國硅酸鹽學會主編:《中國陶瓷史》,文物出版社,1982年。
[20]李文信:《遼瓷簡述》,《文物參考資料》1958年2期。
[22][25]周世榮:《長沙窯瓷鑒定與鑒賞》,江西美術出版社,2000年。
[28]李輝柄:《定窯的歷史以及與邢窯的關系》,《故宮博物院院刊》1983年3期。
[29]汪慶正:《記上海博物館所藏帶銘定瓷》,《上海博物館集刊》第5期,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
[30]呂成龍:《故宮博物院藏邢窯定窯瓷器選介》,《文物春秋》1997年增刊。
[31]福建省博物館、福州市文物管理委員會:《唐末五代審知夫婦墓清理簡報》,《文物》1991年5期。
[32]劉福珍:《定窯“孟”字款直口碗》,《文物》1999年2期。
〔責任編輯:成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