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8月,楊華率領北京青年墾荒隊奔赴北大荒。團中央書記胡耀邦的心也跟著牽腸掛肚地去了,他一直惦念著要去遙遠的北疆看看他們。踏上北大荒
1956年6月,胡耀邦終于成行,同行的有《中國青年報》部主任徐才、秘書曹治雄等。
胡耀邦一行先到了沈陽、長春,然后到延吉朝鮮族自治州,州委書記是胡耀邦的老熟人,挽留胡耀邦多停留了一兩天。接下來,他們來到了哈爾濱。
從哈爾濱乘火車出發,中途換上鐵路局自用的裝載貨物的平板車,于深夜到達寶泉嶺。次日改乘大卡車,在雨后泥濘的道路上緩慢行駛,于6月7日傍晚到達蘿北縣。
第二天一早,胡耀邦前往楊華所在的北京莊——距離中國和俄羅斯(當時為蘇聯)邊境線約40多公里。
聽說胡耀邦來了,北京青年墾荒隊隊員們欣喜萬分。當時有一部分人正在犁地,聽說團中央書記來了,立即卸下犁杖,騎上光背馬就向莊里奔來。胡耀邦看到他們縱馬飛奔的情景,大聲說:“你們這是在賽馬嘛!”
趕到胡耀邦身邊的北京小伙子和姑娘們紛紛說,我們就是想早點見到您。
胡耀邦回答:“我也非常想念你們。”
由楊華和龐淑英帶領,胡耀邦在北京莊轉了一圈,參觀了隊員蓋的房子,看了他們的宿舍和食堂。
天氣晴朗舒適,惠風和暢,胡耀邦要和隊員們座談。隊員們忙前忙后搬來桌凳。桌面鋪上床單,就算主席臺了。女隊員從地里采來野花插進玻璃瓶子。擺到桌子上。
全體墾荒隊員到齊,由楊華和陳啟彬匯報,胡耀邦接著做動員報告,代表毛澤東、周恩來向大家問好。胡耀邦說:“北大荒是一個好地方,三江平原土地肥沃,物產豐富,大有發展前途。開發北大荒這個歷史重擔,要由我們青年一代來挑起。”他希望墾荒隊員們“勞動、團結、學習、紀律、身體五樣都好”,希望隊員們把北大荒建成一座“共青團城”。
講話時,胡耀邦一如既往地揮動手臂,人群中不時響起掌聲。
做完報告,胡耀邦征求墾荒隊員的意見。一個小伙子提出,這里沒有煙抽,只能用柞樹葉當煙葉。胡耀邦立即要隨行秘書把身邊的香煙全都拿出來,當場分給抽煙的青年。
轉眼間到了午飯時間,炊事班做出了4樣菜:炒韭菜、菠菜、雞蛋,胡耀邦面前還有一碗雞。胡耀邦問:“大家都能吃到這樣的飯菜嗎?”沒有人回答。美味當然是給胡耀邦一行人特意準備的。胡耀邦心里明白,吃了一點就放下筷子,到宿舍里看望青年。他看到隊員們吃的是玉米面餅子,伴著一點炒黃豆。胡耀邦說:“你們很苦。也很光榮。我們整個國家都很困難。你們要燒磚燒瓦蓋磚瓦房。要種水稻,改造生活。你們這一代肩上的擔子很重!”
青年墾荒隊員將胡耀邦團團圍住,向他敘述一年來經歷的一切:嚴冬的寒冷、深夜里的狼群、夏天的蟲咬,還有幾乎纏繞了他們—年的饑餓感。
他們向胡耀邦傾訴,建點創業很艱難,最初的墾荒點建成了才發現可開發土地面積小,發展前景不大,痛心之余只好灑淚放棄。現在,第二個墾荒點選好了,收秋之前可以搬遷,迎著艱難。青年們已經開墾出上千畝農田。
胡耀邦注意到墾荒隊員住的、吃的都很簡陋,他們把心勁都傾注在開墾荒原上了。他對青年們說:“你們是先立業后成家,這是對的。我希望沒有結婚而應該結婚的同志都配起對來,在一起生活了幾年,通過患難,共過甘苦,這樣結合的夫妻是政治高尚、感情高尚的比翼鳥。”
胡耀邦和北京青年告別的時候說:“明年我還會來看你們。到那時候,我來吃你們親手種的糧食、種的菜、養的豬,還要聽到雞叫、狗咬、孩子哭。”
離開北京莊,胡耀邦又先后到哈爾濱莊、天津莊、河北莊和山東莊,看望那里的墾荒隊員。
此行蘿北,胡耀邦不僅聽到了神采飛揚的墾荒故事,對青年人墾荒的艱難和經歷的各種矛盾,也多了一分切身的體會。
胡耀邦就青年墾荒體制問題和黑龍江各級負責人進行了磋商。在過去一段時間,星星點點的青年墾荒隊由團中央垂直領導,由此帶來諸多問題。了解實際情況后,胡耀邦決定撤銷過去的垂直領導,將青年墾區交給地方統一領導和供應。此后,北京莊即隸屬于蘿北縣鳳鳴鄉。
墾荒隊經歷的風波
北京青年墾荒隊是過硬的。1956年10月24日。他們向團中央發去電報。電報中說,他們在墾荒的第一年不僅實現了糧食自給。還上交了3萬斤,比胡耀邦最初提出的目標“一年自給,二年上交,三年做貢獻”還邁進了一步。3天后,團中央復電表揚了墾荒隊,并表示:“只要你們克勤克儉地齊心奮斗,你們的目的就一定能夠達到。”
從1955年8月北京青年墾荒隊來到北大荒,短短兩年,先后有14批,2567名青年人從各地來到蘿北荒原,匯集成墾荒大軍。
由于胡耀邦的關心,北京青年墾荒隊獲得了很多很高的榮譽,有人參團到朝鮮慰問志愿軍,有的作為代表參加全國婦女大會,還有的參團到莫斯科活動。1957年3月,楊華到北京參加共青團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胡耀邦專門會見了他。
楊華向胡耀邦報告,墾荒隊里有10多名回族青年,信仰伊斯蘭教,對他們的特殊情況原來沒有充分考慮到,墾荒隊沒有阿訇,附近也沒有清真寺,建議同意他們返回北京。楊華還告訴胡耀邦,北京莊的第二次選址也不理想。新址交通不便,屬低洼河套,一到雨季,上漲的河水切斷道路,無法耕種,地下水質也不好。結果在1956年秋后進行了第三次選址。
胡耀邦聽后,同意隊里的回族青年回京安置。聽說已有若干墾荒隊員在荒原上結婚,“第二代”隊員即將出生,胡耀邦很高興。他要楊華“回去對大家講,一定要堅持住,會成功的。要用‘忍受、學習、團結、斗爭這8個字克服困難,為后代做好事”。
1957年秋后,墾荒隊內出現了思想波動。連續兩年墾荒,人均收入不抵支出。由于財務管理不嚴,有人出現了貪吃多吃的苗頭。1958年的“大躍進”、“浮夸風”也刮進了墾荒隊,生產和消費都出現了極大浪費。剛生孩子的小家庭連吃飯穿衣也只能勉強維持,有的實在支撐不下去,只好離隊另謀生路。面對這樣的情況,墾荒隊領導班子也出現了分歧,有人乘楊華外出開會鬧事。宣布隊中有“楊華集團”,蓄意制造矛盾。
此事驚動了胡耀邦。他下令組成四級工作組進行調查。調查后證明,所謂的“楊華集團”純屬誣告,工作組將始作俑者調離。但是墾荒隊已經傷到了元氣。將近一年時間里,胡耀邦和墾荒隊中斷了聯系。
等到調查結果證明了楊華的清白,墾荒隊領導成員又開始向胡耀邦寫信匯報近況。
胡耀邦于1959年12月21日復信楊華、李連成、李炳恒、龐淑英、張生說:“不清楚你們北京墾荒隊同志和其他墾荒隊的同志們的消息已經一年多了,但是我想你們一定能夠相信我沒有忘記你們,沒有忘記積極響應黨的召喚。為祖國需要在嚴寒的北大荒而英勇奮斗的同志們。我不知道你們被什么人誣告了,現在黨給你們弄清了。這用不著多說了。”胡耀邦鼓勵經受了挫折的墾荒隊負責人:“全心全意地領導大家在那里安家立業,為祖國增產糧食。”
胡耀邦的信又一次鼓舞了墾荒隊員們,使他們堅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經過努力,墾荒隊終于實現了糧食自給有余。到1960年,北京莊中已經有29人成婚,生下了31個小寶寶。胡耀邦在這年的10月4日致信墾荒隊,希望他們“用雙手用智慧在增加生產的基礎上把生活提得更高,但是在提高生活中絕不能忘記提高思想”。
進入20世紀60年代。北大荒的青年墾荒隊經歷了一段徘徊期,體制變更為國營農場,受“以糧為綱”政策的限制,副業生產比重極低。墾荒隊員生活水平提高得非常有限。
胡耀邦的情況也發生了很大變化。三年困難時期,他多次到農村視察,看到農村凋敝,民生艱難的景象,于是產生了離開團中央,到地方工作的強烈愿望。1962年11月。他來到湖南湘潭,擔任地委第一書記。1964年12月,他調任西北局第二書記兼陜西省委書記。沒想到任不久,就和推行“左”的政策的西北局第一書記產生了激烈沖突,結果挨了整,于1965年6月調回北京。
值得注意的是,正是在這段時間,胡耀邦和毛澤東之間產生了距離,他們之間的接觸變得越來越少。用胡耀邦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對毛澤東接連不斷發起的運動,自己跟不上了,有時變得有些自顧不暇。這段時間,他和楊華之間的聯系也越來越少。
“文革”爆發后,胡耀邦被打倒。他飽受折磨,挨批斗、蹲牛棚、下放干校,1972年初才從河南干校回到北京賦閑。
楊華的情況也不妙。“文革”一開始,他就被打入“走資派”的另冊,“左一右一左”地折騰了一陣子,不久,農場改制為建設兵團,他才又當上了副指導員。由于大批城市知青前來落戶,原先的北京莊在人們的印象中淡化了。
1964年以后,楊華和胡耀邦失去了聯系。
“文革”中的相會
1972年夏天麥收時節,接連幾場大雨,把低洼麥田泡成了一片泥濘,收割機下不了地。時任連隊副指導員的楊華急壞了,帶領知青們連續干了幾天,總算把低洼地里的麥子都搶了回來。這時,楊華突然想起哥哥的一封來信一直在上衣口袋里裝著,還沒有顧得上拆呢。當下打開一看,愣了,原來是報告父親病危。
楊華立即請假,返回北京,沒想到父親已經在他進門前3小時去世了。送走了父親,哭夠了,楊華的心情平靜了一些,想起了久已不見的胡耀邦。這時,胡耀邦已經從河南潢川農場回到北京,在家中閑居。在這之前,楊華早已聽說,胡耀邦是團中央第一批揪出來的“走資派”,挨了斗、下了鄉。
楊華決定去看望胡耀邦。一天清晨,楊華趕往王府井大街。胡耀邦還住在楊華當年來過的那個小院里。時當盛夏,天氣非常炎熱,楊華走進了胡耀邦的院落。院子已經不似當年,住進了別的人家。胡耀邦家只是院落中的一部分。有住戶問道:“你找誰?”“我找耀邦同志,我是楊華。”
這家住戶讓楊華往里走。
走了幾步,楊華就看見胡耀邦正拿著一把掃帚嘩啦啦地掃地。
胡耀邦也聽到了腳步聲一抬頭,看到是楊華,兩人突然愣住了。兩雙眼睛對視了好久,從頭到腳看了好幾遍。
胡耀邦先開口,他大聲說:“楊華,你還敢來看我!”
楊華說:“為什么不敢來看您?您是我們的總領隊呢!您是紅的,我也是紅的,您是黑的,我也是黑的!”
胡耀邦伸出手來,和楊華緊緊相握,久久不愿放開。
胡耀邦把楊華讓進屋子坐下,急切地詢問,你那60個人的志愿墾荒隊呢?還有多少人、多少地?楊華回答說,這60人絕大部分都在。有幾個離開的,原因也都在情理之中,沒有一個開小差的。楊華告訴胡耀邦:“我們老墾荒隊員還有1000多人,現在又來了很多知青,耕地面積有45萬畝。”胡耀邦聽了驚嘆一聲:“哎呀,楊華。我還以為就剩下你一個人了!”楊華喝口水,把第一批60人的情況細細地說了一遍。他對胡耀邦說:“我們當初說話是算數的。絕對沒有給你丟臉。”胡耀邦笑了起來,說:“是的,你們也不應該給我丟臉。我們干的事業是正確的,我挨批斗的時候還有這一條呢。”
午飯是在胡耀邦家吃的,菜很普通,四菜一湯,但是備了酒。
飯后,胡耀邦把楊華送出院門揮手道別。直到楊華的身影消失,胡耀邦才轉過身去。
工齡問題上的碰撞
楊華回到北大荒,繼續向上級反映他們的工齡問題。當年他們到北大荒之前都是農民,沒有工齡概念,墾荒隊實行的是集體所有制,1958年9月,北京莊與轉業而來的解放軍官兵創建的國營農場合并,轉為國有制企業,實行工資制。合并時,北京莊將全部生產資料和全部財產都交給了農場。當時楊華等人提出,既然全部財產都上交了,那么前3年的墾荒時間應該算作工齡。這個愿望始終沒有實現。還為此和農場以及更高的領導產生了矛盾。
1973年,楊華向來到蘿北視察的農林部長沙風反映情況,受到隨行局長的接見。隨后楊華要向來到蘿北視察的沈陽軍區司令員李德生反映情況未成。他這一連串的反映引起當地領導的不滿,關系難以協調。
楊華索性直接向北京提出要求。他一口氣寫了3封信,一封寫給國家農林部農墾局,一封給團中央留守處。還有一封寄給了胡耀邦。他從報上了解到,胡耀邦還是全國人大常務委員會委員,就將給胡耀邦的信寄到了全國人大。
這3封信都得到了回音。團中央留守處的于志謙回信說,已經將信轉出。農林部農墾局來信說:“現在研究的結果。認為這個問題由省里決定。國家計委勞動局已電話告知黑龍江省勞資部門。我們局也已電告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
胡耀邦也回信了,這封信寫得長而具體。
楊華同志:
你的信我看過了。謝謝你的祝愿。不過,我現在還沒有工作,人大常委不是我的工作崗位,只是保留下來的一個名義。但是,我一定要把你的這個最美好的希望貫徹到行動中去。有工作崗位固然可以為革命做出貢獻,沒有工作崗位為什么不可以為革命做出貢獻呢?幾十年以前,我們黨既沒有政權,也沒有武裝,成千成萬的革命者,哪里有什么有職有權有薪水的崗位呢。而他們又是怎樣工作和生活的喲!因此,這幾年我弄懂了一條道理,在臺上,可以為毛主席的路線奮斗,在臺下同樣可以為毛主席的路線奮斗。當官,可以為毛主席的路線奮斗,當老百姓同樣可以為毛主席的路線奮斗。你說對嗎?
你體諒我現在的情況,說你給我提出的問題,可能不便于直接答復。這使我松了一口氣。但你說想求我反映一下,這使我又很坐蠟。我能向誰反映呢?即使我反映了,接受我反映的負責同志,他又怎么好處理呢?因此,我決定不向任何人反映。但是,我倒愿意同你仔細談談我對這個問題的一些看法。
我不同意你說的,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相反的,我認為是一件小事情。我說是小事情,包含了雙重意思:一重意思是對領導者說的,一重意思是對你們說的。為什么說對領導者是小事情呢?因為1956、1957年參加邊疆墾荒,一直堅持下來,到現在參加了工作的或當了職工的,我估計全國決不會超過5000人。把這幾個人這幾年時間算成工齡,增加不了國家幾個錢,這同國家整個一年的開支來比,真是九條牛身上的一根牛毛。而對這些好樣的青年和其他青年,在思想上、政治上都是一個很大的鼓舞。因此在我看來,那里的負責同志,完全可以按照毛主席的思想,勇敢地負責地解決這個問題,而決不會違反什么原則和國家規定。
為什么說對你們這些同志也是小事情呢?把你們堅持3年墾荒時間算上3年工齡。按今年調整工資的規定,大概可以提升一級工資。這對低工資的同志是一個很能解決困難的事情。我知道低工資的職工同志是怎樣生活的,閉起眼睛,就可以想到你們中間那些有了兒女的同志生活中的許多困難情景。正是由于這一點,毛主席歷來就教導我們的干部,特別是高級干部,要經常關心人民的生活。要力求從發展生產上使人民的生活逐年有所提高。毛主席的這個偉大教導,被林賊(此處指林彪——本文作者注)一伙這幾年的反革命路線破壞了。這是一件很痛心的事。
但是,我深信隨著對林賊流毒的徹底清算。我們黨一定會扭轉這個局面。50年代這么大的困難都沒有嚇倒你們,70年代的現在。還有一點困難,能夠使你們低頭么!為了3年的工齡,值得你們這些好樣的同志到處奔走呼吁么?要相信黨組織會想到這個問題的。
離蘿北墾荒已經16年了。我記得楊華同志,也還記得其他一些同志,我沒有忘記你們。我一直懷著崇敬的心情,惦記著在那個艱苦的日子里始終沒有退縮而英勇奮斗的同志們。我沒有給他們另外寫信,如果你有工夫,我希望你把我上面的一些意思轉告他們,并請你代我向他們問好。如果你有機會來北京,歡迎你們來我家做客。
祝我所懷念的堅持過3年墾荒的年輕同志們更加奮發地上進!
這封信,楊華當時并沒有收到。由于胡耀邦賦閑的微妙處境,團中央留守處沒有發出這封信。直到1989年,《中國校園文學》雜志社的陳琪才從團中央軍代表處的檔案中發現了這封信,抄錄給楊華。
然而楊華給農林部的信,卻被匯報給周恩來,周恩來批示解決此問題,將此3年計算工齡。他在批示結尾還提問似的寫道:“50年代那么艱苦的地方他們去了就很不容易了,為什么幾年的工齡問題不能解決呢?”
不久,楊華擔任黑龍江建設兵團第十四團副團長。
放歌在改革開放年代
胡耀邦擔任了黨中央總書記后。沒有忘記當年的青年墾荒隊,在多個場合講話中說,建國以后的青年運動史上,青年團發起的“兩隊”(青年墾荒隊和青年突擊隊)是成功的,要宣傳他們的精神。
1984年2月21日,胡耀邦為團中央負責人寫下一段批示:“(王)兆國、(胡)錦濤、(劉)延東同志:請記住他們明年8月30日的墾荒30周年紀念活動,請你們籌備一點禮物送給他們,到時候提醒我給他們題幾句話,表示一點心意。但絕不能接受他們送來的任何禮物,請你們打個招呼。”胡耀邦還要求,北京市出一些力量,幫助黑龍江的北京莊發展經濟。使老墾荒隊員和他們的后代富裕起來。為此,北京市采取了具體措施,在北京莊開辦了貿易公司。
1985年4月底,楊華、孟吉昌等5個老墾荒隊代表受邀進京,參加全國新長征突擊手表彰大會。5月1日下午,胡耀邦在中南海勤政殿會見了5位老代表和新長征突擊手。
胡耀邦一眼就認出了楊華,走到他面前問道:“你們農場現在有多少人?”
楊華回答:“兩萬人。”
胡耀邦說:“兩萬人,你相當一個縱隊司令了。”
胡耀邦說,今天我們在座的是老中青三代人。我是老的,楊華去北大荒時只有23歲,今年是53歲,其他同志是青年。老一代人的青年時期處于創建新中國的開拓時期、播種時期,第二代人的青年時期是處于建設社會主義新中國的開拓時期、墾荒時期,你們80年代的青年正處于建設“四化”的奮斗時期。“不管哪個時期,不論是革命還是建設,很大的成功因素要靠青年。青年是一個重要的方面軍、生力軍,我們寄希望于青年。”
說著說著,胡耀邦激動起來。他說,創建新中國的開拓時期是要流血犧牲的,在建設新中國的時期,在墾荒的時期,是要忍饑受凍的,要向困難作斗爭。到了80年代的今天,忍饑受凍不會了。但還要不要艱苦奮斗呢?我看是不能不要的,現在就是要奮發進取。胡錦濤同志號召你們要為國家富強、人民富裕建功立業,這個口號提得好。
胡耀邦說,我們要重新唱起50年代曾經唱的向困難進軍的歌,50年代青年墾荒隊所點燃的艱苦奮斗的火把是不應熄滅的。
胡耀邦揮舞手臂,高亢地說:用100年的時間,經過三代人的努力,把我們國家建設成為世界第一流的社會主義強國,這就是中國人民的偉大理想和志氣。
團中央書記胡錦濤隨后講話:一定不辜負黨中央領導的希望,決心肩負起80年代青年的歷史重任,為建設第一流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而勤奮學習、刻苦工作、勇于獻身。他問在場的人們,能不能這樣向黨中央表決心?
全場響亮地回答:“能!”
葉落歸根的尾聲
會見結束了,記者為胡耀邦和楊華拍了一張照片。這是兩人相識30年來僅有的一張合影,楊華感到,胡耀邦和他是息息相通的。
楊華又回到北大荒工作。一直到1992年在農場退休。他在農場又生活了幾年,年紀大了,農活漸漸地插不上手了,該是葉落歸根的時候了。1995年,楊華和老伴梁淑鳳回到北京石景山的老家,過起了普通退休老人的簡樸日子。
回憶墾荒經歷,楊華說:“這一輩子,我與耀邦同志結下了幾十年的不解之緣。我能在北大荒堅持下來,和耀邦同志的親切關懷密不可分。”
回憶在北大荒的歲月,是晚年的楊華感到最美好的事情。進入21世紀,他口述回憶,由兒子整理成文,逐漸修改,到2005年印成《墾荒情》一書。這是他心血的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