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一位朋友問我:“為什么選擇自助旅行?”因為時間有限,我三言兩語說了幾句旅行或者不旅行的人都知道的陳詞濫調。其實,我要說的很多。
在印度的杰伊瑟爾墨(印度西部,離印巴邊界線不遠的一個古城)旅行的時候,碰到一個紐約來的律師。他見多識廣、非常健談,我花了整整一個晚上聽他講故事。他的口頭禪是“你知道嗎?”
你知道嗎?我從五歲開始定期自己坐地鐵到紐約城里的旅行社拿各個國家的旅行廣告回來貼在自己房間里,我從10歲開始向父母要求自己出國旅行,14歲我獲準自個兒去倫敦。倫敦海關的英國人看到我手里的運通卡,他們都不相信!
一年多以后,我去紐約找他,發現他還有很多沒告訴我的。他在中央公園旁的公寓,原來大有來頭,隔著一個門就是梅格·瑞恩的電影《當哈利遇到莎莉》里用的那套公寓,而他的街坊包括斯皮爾柏格、除比爾·蓋茨以外持微軟股票最多的艾倫等等。他開著他的凌志車帶我去他小時候長大的社區逛的時候,跟我說:“沒想到我會開日本車吧?我沒錢。”
我還高興地發現,他長大的社區,正是約翰·肯尼迪小時候生活、上學的區域,那里像原始森林一樣的環境里隱藏著一幢幢古雅可喜的房子。這讓我明白了為什么有的美國人對我嘉許肯尼迪不以為然——他是嘴里含著銀匙出生的。我問這位朋友:“你爸爸很有錢吧?”他說:“我們也就是舒服而已。”
曾經在科倫坡的公共汽車上被小偷光顧,偷走了錢包,但我“機智英勇”地捉到了行竊者,并生生從他的褲兜里奪回了我的錢包。我也曾在巴黎和小偷遭遇,這次不但一敗涂地,而且輸得心服口服。我原來在家鄉長沙屢屢聽到從不偷東西的人夸耀長沙的賊本領高超,要坐海內頭把交椅,我聽著也跟著莫名地驕傲,但我現在以一個見多識廣的受害者的身份來做—個公正的判斷:長沙的賊,可以跟巴黎同行取取經。
在號稱“印度的威尼斯”的烏代普爾,我和路上偶遇的一個加拿大多倫多姑娘結伴旅行。我們相當合得來,所以,當晚我們一起在可以遠眺著名的碧湫樂湖的旅館頂層的露天飯館吃完飯,聊得很開心;而差不多到了就寢時間的時候,她很自然地提出要去我的房間“看看”。但是,信不信由你,我找理由婉拒了!我由此獲得的教訓是,如果你有機會做一次柳下惠,你一定要做一次,但也別老做!
泰國灣里,離陸地很近的地方,有一個小島。那個島很小,只有五六公里長、一公里寬,也不怎么有名,沒有任何的中國旅行社會帶客人來。島上除了小旅館、餐廳、酒吧,別的建筑物很少,有的是湛藍的海、沙灘、樹林。我在那個島上住了十天,每天游泳,曬太陽,看點閑書,瞎逛。到哪里我都穿短褲、光腳、光膀子,我還在胳膊上刺了個狼頭。島上有摩托車出租,雖然從來沒騎過,我還是租了一輛,騎著亂跑,摔傷了一條腿(不太嚴重),有一次差點栽到深溝里去。晚上我去酒吧湊熱鬧,有泰國女孩兒來搭訕,她們笑,我也笑,她們要揉我的肩膀我就讓她們揉,她們要我請她們喝酒我就請她們喝酒,她們要我講旅行的故事我就講。但是一回到北京,我立刻變回原形,一個外企的小嘍啰,我看起來溫文爾雅、循規蹈矩,別提多膩味了。
我的一個朋友的爸爸,看了我寫的關于我的旅行經歷的書后,馬上去了一趟越南,飛快地去,飛快地回來。回來做了一些計劃準備,又去了一次。這一次,兩個月,連柬埔寨、老撾一起去了。他是大學的退休教授,70多了。他從越南中部的海灘給我發過一條短信:
“聽音樂觀海,當面打水果汁大杯,才兩塊五!”
他的短信讓我看得到他顧盼自如的樣子,也讓我想起我多年前去越南時的歡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