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和宗教從來就不是互為排他的概念,或許能從宗教的經驗中找到解決現代社會人口問題的靈丹妙藥。
人類自邁入20世紀后,在現代科技進步的幫助下,無神論已經獲得了完勝,這不僅僅發生在蘇聯這樣信仰共產主義的國家,同時也發生在世界上絕大部分國家和地區。人類在構建自己生活的時候已經徹底拋棄了宗教的“神諭”,轉而遵循諸如:共產主義、自由主義、社會達爾文主義這樣“新道德”的教誨。
當人類基于現代科技文明所孕育出的“新道德”,用科學的視角去審視人類的愛情和男女兩性間的關系時,我們發現所有那些原本若隱若現、遮遮掩掩的神秘感和美感都消失在“現代視角”之下。
在兩性“無趣”的視角下,歐洲社會正在低生育所帶來的人口困境中掙扎,大西洋彼岸的美國也同樣不容樂觀——40%的夫婦選擇了不生育。兩性間的窘迫同樣困擾著東方國家:隨著世俗價值觀的興起,伊朗、巴基斯坦、塔吉克斯坦和其他類似國家的離婚率都在扶搖直上……
婚姻第一要務——生育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亞伯拉罕宗教在歷史上的某段時期曾經對婚姻持著一種實用主義的心態。在古巴比倫的法典中,關于婚姻曾經這樣寫道:“如果丈夫決定要離棄妻子,那么丈夫必須向妻子支付最少兩枚銀幣。如果妻子要離棄丈夫,那么妻子將被頭朝下從高塔之上扔下。”
婚姻在古巴比倫人看來如同是一份夫婦之間的契約,所以契約必須事先約定,并依照契約能解決日后所有可能發生在夫婦之間的爭端。這種實用主義的婚姻觀念被猶太人進行了革命性的改變,婚姻中“商業性的契約關系”被猶太人第一次提出的
“神圣聯盟”所取代。猶太人對婚姻價值的提升并不是出于偶然,而是宗教信仰所賜。生育子女是猶太人婚姻的最重要的目的,因為繁衍后代是宗教信仰中神的旨意。
沒有遵循神的旨意,沒有子女后代的猶太男性會認為自己到臨終前都不會快樂。“至高無上的先知啊,無論您賜予我什么,請不要讓我沒有子嗣。”幾百年來,那些祈求能成為父親的猶太人虔誠地向亞伯拉罕禱告。
“古猶太人之所以對生兒育女的重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古以色列國外部復雜多變的周邊安全形勢所造成的。歷史上古以色列遭受過巴比倫、亞述、羅馬侵略者的入侵和奴役。”人類學家富奧明解釋道。
強鄰環伺,處于危患之中的古以色列國需要國民生育大量的人口作為戰爭的“燃料”,來作為士兵補充進軍隊。正是這樣需要,所以那時的猶太教教義批判和抵制所有錯誤的和能夠帶來性快感卻無法產生生育效果的性行為。那時不僅同性戀被猶太教所不齒,就連手淫也被禁止。
后來失去家園故土,流落歐洲大陸的猶太人依然沒有放棄生育上的偏執,一個有趣的數據說明了這一點:在18世紀到20世紀之間,猶太人嬰兒的死亡率往往比他們生活所在國家的民族低兩倍。
猶太教倡導生育子女,伴隨著猶太教的猶太法律同樣保障著猶太家庭的穩定和安寧。猶太律法是猶太教信仰的規范化,它的產生和發展與猶太教的歷史演變同步。在以色列圣殿被毀、國家淪喪之時,以色列的土地上曾經存在一個完整的法庭體系規范著古以色列人的婚姻生活。
在猶太教倡導生育的同時,令人尊重的是:古猶太法律的老師們卻并沒有因此而剝奪人們離婚的權利,即使到了21世紀猶太法律依然繼承著這一傳統。只是一代代的法學智者們最大限度地努力增加離婚的“手續難度”來保障猶太家庭的穩定性。
例如在猶太法律在婚姻中設置了名為“克圖巴哈”(Ketubah)的特殊文件,這個文件規定了“妻子的價格”,這一價格是丈夫或者丈夫的父母需要在終止婚姻時支付給妻子的。這樣規定了妻子和丈夫之間權限的宗教法律文件,更像是一種機制加大了丈夫離婚的成本,從而保障了婚姻的神圣性和嚴肅性。俄羅斯一些信奉東正教的猶太夫婦如果丟失了“克圖巴哈”這一神圣的宗教法律文件,他們甚至會停止性生活,因為在他們看來婚姻失去了正當性。
生育至上的原則下,猶太法律設定了唯一合乎情理的離婚理由:如果夫婦共同生活超過10年不能生育,可以提出離婚。隨著時間的流逝,后世的“拉比”們對這一理由產生了分歧。
“拉比”是猶太人中的一個特別階層,主要為有學問的學者,是老師,也是智者的象征。猶太人的拉比社會功能廣泛,尤其在宗教中扮演重要角色,為許多猶太教儀式中的主持。拉比沙麥認為:如果妻子放蕩不守婦道,那么男人可以和其離婚。拉比希勒爾認為:如果妻子烹飪技藝笨拙,而拉比阿基瓦甚至認為:如果丈夫找到了比自己妻子更漂亮的女人……
“禁欲主義”的牢籠
基督教誕生在猶太教的環境下,所以基督教很多教義同猶太教如出一轍,并不讓人驚奇。但是最初的基督教徒卻對圣約翰所著,預示世界末日到來的《啟示錄》驚恐萬分。《啟示錄》本是傳道士傳教的重要依據,其中許多神話和比喻,成為基督教世界藝術的經久不衰的源泉,但其教義卻禁錮了教徒們的性關系。出于恐懼,教徒們一天天等待著世界末日的到來,夫妻生活也變成了一種毫無意義,唯獨能使人口不斷增長的技巧而已。如果不是出于世界末日的恐懼,能夠完全拒絕性關系,在基督教傳統中被認為是值得尊敬的。
古俄羅斯理想、虔誠的宗教信仰中,夫妻之間之存在崇高、純潔的愛情,而夫妻間相對于愛情的另外一面——性愛則被看作是“愛情中下流、低俗的一面”,赤裸裸的肉欲并不被基督徒所接受,擁有這樣的欲望也不被認為是真正的基督徒。高尚愛情的范本被古俄羅斯人定格在打破了蒙古軍隊不可戰勝的神話的莫斯科大公——德米特里頓斯科伊和其夫人之間。
基督教中的禁欲并不是認為,所有人都應該逃避性,如果真是這樣基督教世界早已自然滅亡。大部分基督教信徒只是被告誡避免淫蕩和通奸。“各種聯盟的自身本性就是為了逃避欺騙性的聯盟者。”《懺悔錄》的作者同時也是著名的基督教神學家和哲學家圣奧古斯丁這樣說道,他強調夫妻這一“聯盟”不能互相背叛。
“教會幾千年來在對待淫欲的問題上從來沒有改變過看法。俄羅斯東正教在傳統上對于淫欲的戒律更加寬泛,并不僅僅指毫無秩序的性關系。作為正派的東正教徒并不允許離婚,只允許配偶去世以后才能重新婚配,而且這個再婚的最高次數也不能超過3次。即便是開創俄羅斯留里克王朝的伊凡雷帝,因為在去世前的三年內連續婚配8次,所以東正教僧侶也不曾正視過他,婚姻中的表現讓他不能成為受人愛戴的君王。”俄羅斯東正教會執事安德烈·庫拉耶夫說道。
如果說東正教對待肉欲要求嚴格的話,那么天主教可以用嚴厲來形容。天主教繼承了猶太教中重視生育的傳統,并且宣稱:生育子女是夫妻進行性生活的唯一目的,而純粹伴隨著激情肉欲享受的性生活將受到指責和懲罰。
天主教會從來沒有放棄任何機會來宣誓禁欲的信條,違反禁欲規則的信徒將會付出頭顱來當作懲罰的代價。12~13世紀問在法國的朗格多克省流傳并盛行亞爾比根派的“邪說”,亞爾比根派與羅馬天主教敵對,他們認為真正的教會是永恒的,毋需以高壓手段來維持其存在。他們奉行嚴謹純潔的苦修主義,渴望以此來脫離靈魂之不潔。他們反對戰爭,拒絕接受十字架與圣禮,同時他們反對天主教所倡導的婚姻和生育的禁欲主義。
一位亞爾比根派信徒在接受教會審判時說道:“我們不愿意成為合法夫妻,因為這樣我們不會受到任何方面的束縛。”推行亞爾比根派新信仰的積極傳教者常常是那些厭倦了嚴酷宗教法律的教區牧師。對于“自由愛情”的泛濫教皇依諾森三世憤怒不已,1199年,他正式宣布信奉異端為死罪,并組織十字軍,以對付亞爾比根派“異端”。
帶有諷刺意味的是:教皇依諾森三世成為歷史上第一個通過對“敵人”實行“集體火葬”(被判異端者往往活活燒死),徹底擊敗通奸、亂性,建立起“純潔”教區的人。長達20年的高壓鎮壓使得法國南部地區大量異教信眾死于非命。
現代社會里,神權早已淡出歷史舞臺,天主教也無法通過過去的模式來推行自己的教義。2005年羅馬教廷出版了有史以來第一本關于性生活指南的圖書,這本名為《此行為并不傷風敗俗》的性指南書籍,是在羅馬教廷的支持下由兩名神學家撰寫的,書中并且收錄了紅衣主教和主教關于性的一些言論。前任教皇保羅二世甚至親自出席了這本書的發布會,這本書在天主教世界掀起了軒然大渡。
“衡量夫妻的性福指數,只能用愛去衡量,這關系到父親、后代還有神圣的精神……”這是天主教對性進行了第一次澄清,也第一次公開鼓勵大眾去做愛。這本書中明確無誤地寫道:“如今每一位真正的天主教信徒不應當回避性,因為性生活是上帝賦予人類的禮物,回避將會破壞我們的信仰。如果你陽痿,那么馬上去就醫治療,如果遇到什么問題那么我們建議你虔誠地向陽痿的庇護者——圣福京祈禱。”
盡管這本書沒有圖片也沒有關于性生活的細節描寫,只是一本性在精神層面的指導書籍,但是已經征服了很多讀者。羅馬教廷推出這本書的背后,卻有更加深層次的隱憂。或許在15年前,包括天主教在內的基督教可以當仁不讓地成為世界上的三大宗教之一。如今時光流轉,基督教主要集中的歐洲和美洲國家人口負增長趨勢明顯,以羅馬教廷所在的意大利為例,出生率降到了0.9%,即一千個居民中只有9個新生兒。目前世界上的基督教信徒只有18億人左右,只占世界人口的28%左右。
天主教將振興宗教的重任交給了一向被否定為罪惡的性之上。
完全“拋棄”性
一旦涉及到性,那些極端的宗教主義者總能讓事情發展到難以想象的地步。在18世紀的俄羅斯帝國,就曾經出現過一個極端的禁欲教派,這一教派通過對身體進行自我閹割來徹底斷絕性的“罪惡”,這個異端教派不但要求男性閹割,就連女性信徒也必須閹割。
男性信徒高喊著:“打碎這個罪惡的種子。”將自己的陰莖和睪丸閹割掉,女性信徒不但要將陰蒂和乳房割掉,就連帶有女性特征的嘴唇毀容。一些更加“虔誠”的信徒甚至將自己幼小的子女也一并閹割,只是為了能進入虛無縹緲的“天上王國”。
這樣殘忍的教派居然在俄羅斯國內流傳十分泛濫,就連不少宮廷官員也沉迷于這一教派。一位名叫耶爾亞斯基的貴族院律師,不但進行了自我閹割,甚至在大庭廣眾之下向亞歷山大一世傳教,要求沙皇也進行閹割。無數人的目光下,尷尬的沙皇出于禮貌婉轉地拒絕了這名宮廷律師的請求。事情過后由于這名律師的繼續糾纏,在沙皇的授意下,這名宮廷律師被“確診”為精神病,被強行送往了醫院進行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