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位身著黑色羊毛衫的中年婦女以一種非常標準的姿勢站著:雙腳與肩等距,手臂微微彎曲,雙手輕握,肌肉放松,十分專心。她不是在準備一場跆拳道比賽,而是像無數每天乘地鐵的紐約人一樣,在擁擠的直達布魯克林的地鐵上專心閱讀。
乘地鐵閱讀是紐約人的一個習慣。地鐵里盡是拿著折疊報紙的男人、翻著雜志的少女、貪婪閱讀靈感書籍的上班族,偶爾也能看到Kindle閱讀器。因為大多數地鐵還不能上網和接收手機信號,乘坐地鐵已成為一個少有的技術落后時間。所以,我們利用這時讀書。
各行各業的閱讀者
黛博拉·海爾斯頓在紐約長老會醫院癌癥中心工作,她正用乘車時間閱讀每周塞滿郵箱的商品目錄。“有時我會找到我想買的東西,大多數時間只是隨便看看。我不想看新聞,我生活中接觸的太多了。”
21歲的模特托馬斯小姐是典型的一心多用者,她說:“在地鐵上,我不管是被擠在門邊,還是自己有一排座位,總是邊聽音樂邊讀書,音樂讓我產生一種融入故事中的情緒,感覺自己像故事中的一個角色。”但她也不會沉迷于書中,不去與同車的乘客接觸。“我會問別的乘客是否讀我熟悉的書。”然后,為表明她一直留意一切,她轉向過道里的一位女士說:“下站你就到了。”
如果紐約每家餐館都雇傭一個演員,那每列地鐵上至少有兩個。地鐵過道里,女演員安吉利卡·阿亞拉一邊對著劇本記臺詞,一邊努力練習各種姿勢。這位45歲的婦女對這樣做沒有不好意思:“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別人也許會看我,但我需要排練。”
21歲的瓦拉斯是愛荷華州格林耐爾學院的一名學生。她常用乘地鐵的時間讀寫:“乘地鐵的時間完全屬于自己,沒有緊迫任務,沒有妨礙。雖然你身邊都是人,但他們都很寬容。”
地鐵里的小讀者
時代廣場站臺上,一群5到8歲、剛參加完夏令營的孩子們精疲力盡地在等車。地鐵駛進42號大街站,老師立即讓孩子們上車:“準備好自己的書。”孩子們從背包里拿出了各種書——《吉格與瑪格》《玫瑰、橋和黑野馬》《發明冰棒的孩子》……教會規定,參加特瑞蒙特夏令營的孩子們如果在地鐵上找到座位,就必須讀書,訓練自己短時間內讀書的速度(20分鐘),并用日記記下他們閱讀的進步。
在地鐵車廂里,就是沒有座位的孩子也在站著看書。8歲男孩克里斯多夫用一只腳纏住靠著的支桿,雙手拿著《共度時光》讀得津津有味。他身旁的史蒂文一只手拉著老師,啪的一聲打開《孩子可以拯救地球的50件簡單的事》閱讀。8歲的拉倫達坐在兩個看報的男人中間,專心地閱讀著《瑪麗·安營救行動》。
高層次的認真閱讀
乘客們也許永遠想不到人群中的卡爾頓·克拉克正忍受著一群年輕人閑聊的折磨。他肩上挎著一個上有會計公司標識的包,左手拿著一疊文件,好像在工作。其實,那疊文件是小說《麥田里的守望者》的前三章,是他從公司讀書俱樂部打印的。該俱樂部每周聚會一次,在聚會上像克拉克這樣50歲的讀者都快成了文學評論家。提到《麥田里的守望者》,克拉克記不清以前他是否讀過:“也許在上學時讀過,但現在讀著感覺不同。可以肯定的是,我以前乘地鐵時肯定沒有讀過。”
在奔向杰克森高地的擁擠地鐵上,潘尼瑪像和尚一樣靜心地閱讀著。兩年來,潘尼瑪利用乘地鐵往返皇后區和嘉曼區的時間讀完了6卷佛學名著《法華經的智慧》。68歲的潘尼馬是韓國人,1981年來到美國。她的讀書目的很簡單:“通過讀這些書,我學會成為一個更好的人,還會把英語學得更好。”她表明了把自己的精神生活與地鐵的混亂吵鬧結合在一起的必要性:“我每天都在努力提高自己,我正努力學會像和尚一樣平靜地生活,我不想浪費任何時間。”
[譯自美國《紐約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