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精神科醫生的瘋狂之戀(組詩)

一個精神科醫生的瘋狂之戀

愛一個狂人，自己先要失去理智

就像使用違禁的藥物與愛情

療傷或自救。使用奔逸的思維與秩序

一個治療的人，容易染上流毒

被治療成精神病。他習慣用自己的矛

來攻擊自己的盾。來，嘗試一下吧!

那短兵相接的瞬間，他用自瀆的方式

愛一些摒棄的東西，愛他內心里的分裂

卵狀的葉子在雨意中堅硬地閃亮

他快意地收緊、放松——

那種痛快淋漓的聲音

是從疾病中散發出來的謎

愛是一件容器。越來越滿

誰都看不到他的污穢

被風一吹，迅速地溢出、爆裂。

就像他最后會毀于這病

他無法說自己能或不能

輕啊，真輕……

妄想錄

我鮮紅的咽喉沉于一粒藥片

白色的，你暴露了我的病灶

我忙于隱蔽的時候，葵花已經瘋狂

這世上有許多選擇，但真理只有一個。

我只需要射門。

讓病與病相愛，就像兩個寒冷的人

互相取暖一樣。狂奔、墜落、消毒、感染

讓病情互相滲透吧，我不逃避

最好我也有病。

主流的世界是可恥的。我頭上沾滿草屑

忍受著厭惡。少數的可能更優異。

我剪下一朵花蕾，溢出的卻是羊水

我驚異于我的手法。

想用藥片來治療是一種妄想。

我有我的方式。一枚扇貝忽然張開

亮出她的血肉。一個英雄的時代

像一個弱者的口氣。

一個狹長的走廊，一些瘋狂而老練的手指

從我的臉頰一直抹到胸口

不需要水，我只喝自己的奶

終有一天世界病重。

一個無政府主義者的快意生活

現在他要顛覆一下秩序。

迎著風，他赤裸，罩著黑色的風衣

他口干舌燥，嘴唇干裂

他在陽光下亮出他的武器

只一閃，他就幸福地眩暈

帶著野獸的氣息，山林就在眼前

江水沸騰。他緊貼著肉體的墻壁

想要躍過她們幾乎是種妄想。

那么來吧，羞恥不過是快感的一部分

有時只需為自己戰栗一次。

他生活得太久了。陳舊的煙草與灰屑

這被時光磨損的嘴唇、大衣

這為之顫抖的瞬間高潮

帶著屈辱。大幕已經拉開

自瀆的爪子公然亮相

一場喜劇事件充滿人性

報復丑陋的靈魂比贊美更快意

蝴蝶的碎片，危險的愛

像毒品一樣被清算

他嫌惡他的所愛、所戀、所痛

他像被分裂出來的病毒風行大地……

一種虛幻的氣息飄蕩起來

被時代捆綁的雙手，被羞恥壓低的頭顱

這萎靡與亢奮的風尚中

天空很空，閑云很閑……

脫衣秀

愛與侵犯。一種雙重的意味

在同一條紐帶上扭動

攻擊與隱約。一種無形的勾連與模擬

有一個影子在暗處飄蕩，一個鬼魅

一種腎腺的味道。她飄飄裊裊

一縷不著痕跡的煙痕。她與波浪

與風、與山巒象形，與靈魂相通

她不在現實的返往中

而在欲念的要沖。她呈現出她的輪廓

一個線條，她抽出的尖銳無人能敵

燈光漸啟，一個性欲的幽靈閃出

她披著精美的文明外衣

眼影太濃。她在不斷地揭開

一種私通的妙處，來到亮處

一派雜交的遠古風氣

始于遠祖，始于我們的禁忌

使交換基因有了可能

日常與神圣的十字路口

崇高與卑俗訂下婚約

當真正的狂歡到來的時刻

我們隱隱聽到了性欲的微微脆裂聲。

一場秀。欲望的火車急駛而來

在擊中時甩下了我們。

那個舞者原是鄰家的女孩兒

一層美景永恒地與我們隔膜

理想不可能回歸到真正的赤裸

和干干凈凈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