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軍的光輝史冊上,有一位卓越領導人,他就是前中共中央軍事部部長武懷讓。然而。由于種種原因,他卻鮮為人知,直到2008年底,他的名字才被寫入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
危難時刻擔重任
武懷讓1899年出生于河南孟縣,也就是現在的孟州市,字邁五。他在學生時代,就積極接受進步思想,多次參加反帝反封建的學生運動。早在1921年就成為中國共產黨黨員。為了適應白區工作需要,武懷讓的曾用名與化名多達10余個,分別是:武胡景、武湖景、武和勁、武和景、吳福敬、羅玉堂、李士安、吳克敬、吳客敬、吳夫敬、吳福晉、林大生、林達生,在蘇聯用名安德列耶夫。
1924年7月,黨根據形勢發展的需要,派遣武懷讓帶領曾涌泉等13人到莫斯科東方勞動大學學習,尋找革命真理。在蘇聯,他先后擔任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中國共產黨旅莫支部書記,與劉伯堅等人負責中共旅莫黨團支部工作。
在任中共旅莫黨團支部書記期間,武懷讓夜以繼日為黨工作。為了宣傳革命,他和曾涌泉等人創辦《前進報》,他任社長兼主筆。1926年。他擔任了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
1928年6月,中共“六大”在莫斯科塞列布耶別墅召開。會議安排武懷讓回山東工作,瞿秋白接任武懷讓的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武懷讓為了回國工作,毅然將親生骨肉南昌(生于1927年8月1日南昌起義爆發日,取名南昌)放在孤兒院,攜妻侯玉蘭回國。直奔白區工作。
1929年夏,中央軍委秘書白鑫叛變,彭湃、楊殷等5人犧牲,任弼時被捕;1931年1月,唐禹投敵,林育南、何孟雄等60人被抓,惲代英就義;4月,政治局委員、中共特科負責人顧順章被捕叛變,蔡和森慘死;6月,中共總書記向忠發被捕叛變。
向忠發投敵后,王明當上了總書記。僅當兩個多月總書記的王明,預感上海環境日趨險惡,革命形勢嚴峻,就于1931年9月,急忙將總書記職務轉交給博古,匆匆攜夫人去了莫斯科。1931年12月,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研究何人有能力擔任中央軍事部部長這一要職,會議選出兩人:張國燾和武懷讓,當時在蘇區的張國燾推諉不赴任,中央決定任命武懷讓為中央軍事部部長。
1931年底,中共滿洲省委書記羅登賢持伍豪、陳云寫給武懷讓的信,來到哈爾濱傳達了中央的任命通知,武懷讓看到形勢如此嚴峻,為了黨的事業,他于1932年1月中旬,大雪初霽,踏著沒膝大雪,頂著寒風。帶著不滿l歲的女兒,在楊靖宇、趙尚志的護送下,告別哈爾濱赴上海任中央軍事部部長之職。當時氣溫達零下30多攝氏度,上到輪船后,武懷讓以為女兒已凍死,準備扔到海里,打開毛毯后看到還會蠕動,才把女兒帶回上海,這個女兒就是解放后在北京航天學院工作的武華。
武懷讓任中央軍事部部長期間,有力地抵制了王明、博古的教條主義,忍辱負重工作,大力支持蘇區領導毛澤東、朱德、周恩來等同志“避強攻弱”的運動戰術,由林彪、聶榮臻的中路軍改為東路軍。攻打福建薄弱敵人。部隊取得了龍巖和漳州兩大戰役的勝利,使紅軍又走上了運動戰的正確道路。之后。又做出了“水口”之戰的正確決策,殲滅人贛粵敵20個團,迫使陳濟棠退出贛南根據地。特別是蔣介石進行第四次圍剿時,他命令紅一方面軍由南雄、信豐北上,策應鄂、豫、皖威脅南昌,減輕敵人對鄂、豫、皖、湘西根據地的壓力,有力配合了紅四方面軍的反圍剿斗爭。同時制定了敵人未合圍前“突破一面、先發制人、主動出擊”的戰略方針,取得了第四次“反圍剿”的勝利,從而使閩、贛、浙根據地擴大連成一片。這一時期成為紅軍根據地發展的全盛時期,武懷讓對中國革命的勝利做出了巨大貢獻。
1932年8月,中央來電,改任武懷讓為中央保衛部(亦稱中央特委和特科)部長。1933年。博古、李德先后到了蘇區,仍走左傾軍事路線,以陣地戰、堡壘戰代替運動戰,致使紅軍第五次反圍剿遭到慘敗。1934年10月,元氣大傷的紅軍被迫長征。
在蘇聯神秘失蹤
1935年春,遵義會議后,陳云到上海傳達中央指示,命武懷讓赴莫斯科傳達遵義會議精神,并出席共產國際第七次代表大會,實際上是監視王明、康生在共產國際的活動,提防王明再次掌握中央大權。武懷讓和陳云分別后,又向宋慶齡、路易艾黎等朋友辭別,乘火車赴莫斯科。下車時,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團長王明攜夫人孟慶樹前來迎接,并安排高級賓館,為其接風。同時,駐共產國際代表團副團長康生,對武懷讓夫婦更加熱情。康生說:“王明同志堅定不移執行斯大林同志指導中國革命路線,共產國際對王明同志都很稱贊。他英明果斷、料事如神……對王明同志應看到他的優點,不要斤斤計較缺點。”武懷讓說:“王明同志自以為是、獨斷專行,教條主義不符合中國國情,削足適履,左傾冒險主義,使中國革命遭到毀滅性損失。(如果)王明在共產國際七次會議上總結他領導幾年的左傾冒險主義路線的錯誤,我武懷讓擁戴他。”康生見武懷讓正義凜然不被他所惑,便快怏而去。
在共產國際七次會議上,武懷讓帶病寫了發言稿,對王明左傾冒險主義給中國革命造成的損失進行了深刻的揭露,使王明繼續掌握中央大權的美夢徹底破滅。在此次會議上,武懷讓被選為共產國際監察委員會委員。
1936年8月,蘇聯掀起“揭發和鏟除敵人”運動,不少官員和將帥受到株連。王明、康生認為在異地他鄉,神不知鬼不覺,殘害革命同志的時機到了。于是,在莫斯科的中共黨員有的失蹤、有的被流放、有的被勞改、有的被捕或被處死。
面對險惡的環境,武懷讓的妻子侯玉蘭終日坐臥不安,哭著勸武懷讓說:“王、康二人在共產國際還有地位。懷讓,我擔心兩個奸惡會把我們陷害死在蘇聯,我們必須馬上回國才行。”武懷讓說:“黨中央派我來蘇聯就是監督王明在共產國際的活動,以防他再次掌握中央大權。他在這兒一天,我就不能回國,這是黨中央給我的重任。我們為了革命的勝利殉難于國外又有何妨。”8月的一天,武懷讓從外面回家敲了門,可侯玉蘭開門后,卻不見武懷讓,他從此失蹤。
胞弟70年尋兄
武懷讓神秘失蹤后,他的妻子侯玉蘭焦急萬分,四處尋找,并讓在國內的胞弟侯孝昌到武懷讓的老家打探消息。1936年當武懷讓年僅20歲的胞弟武懷諤得知哥哥失蹤的消息后悲痛欲絕,他立下重誓:一定要找到哥哥。
從1936年到1949年,武懷諤輾轉5個省市尋找兄長,他當過油坊雇工、鹽場伙計,但始終沒有打聽到二哥的任何消息。他的堂弟勸他:“哥,你心盡到了,找不著就死心吧!”他倔強地說:“只要我活著,就要找到哥哥!”
全國解放后,他終于敢光明正大地尋找兄長。幾十年來,為了尋兄,他購買了數千冊書刊;為了尋兄,他花光了所有積蓄,并且還賤賣了自己珍藏多年的300多塊銀元;為了尋兄,他外出走訪的行程超過I萬公里;為了尋兄,他撰寫的文稿摞起來有兩米多高;為了尋兄,他的左鄰右舍大多住上了樓房,可他仍蝸居在平房里……
2006年6月5日。武懷諤終于得到了一條殘忍但卻真實的消息:二哥早在1936年就被誣陷死在了當時的蘇聯。
那日,他在書攤上買了本殘缺的《今古傳奇》雜志,該雜志刊載了我國黨史專家葉健君撰寫的《李立三受審莫斯科》一文,文中披露:1936年,國際工人出版社中文部主任李立三主編《救國時報》,翻譯出版有關公審季諾維也夫、布哈林的資料,李立三負責編審。林達生(即武懷讓)任責任編輯。譯稿中有“黨徒”一詞引起異議,王明、康生提出是“政治錯誤”。蘇聯內務部借此事指控李立三等把托洛斯基、季諾維也夫匪幫說成是“黨”,把匪徒說成是“黨徒”,“陰謀將反革命黑貨塞進政治出版物”,將責任編輯林達生逮捕處決。
70年了,這是武懷諤得到的關于兄長最確切的消息。看到這則消息,70年的辛酸一下子涌上心頭,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他笑蒼天有眼,終于讓他看到了真相。他哭蒼天不公,讓二哥走得如此匆忙。沒給父母兄弟留下一句話。
隨后不久,中共中央宣傳部主辦的專題欄目《永遠的豐碑》以“天地能知忠烈心”為題向全國鄭重介紹了武懷讓的革命業績。與此同時,武懷諤70年尋兄的壯舉也引起了新聞媒體的關注,對他的事跡進行了報道。解放軍總政治部有關領導得知武懷諤尋兄的事跡后。高度重視,責成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對武懷讓擔任中共中央軍事部部長這一史實進行進一步查證。該館編輯研究處在認真查證后給武懷讓之弟武懷諤發來公函:“根據上述依據,我們在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的《土地革命戰爭館》的‘中央軍事領導機構沿革表’中增加了武胡景任臨時中央軍事部長的內容,任職時間為1931年冬。”這意味著,我黨1927年至1936年土地革命戰爭時期的中央軍委領導人由6人增加為7人,依照當時的排名順序依次為:周恩來、楊殷、關向應、項英、朱德、武胡景、毛澤東。
前不久,筆者在河南沁陽武懷諤的孫子家見到了已經93歲的武懷諤老人,他詳細向筆者講述了自己70年尋兄的艱辛,最后他說:“兄長的名字能進人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我心滿意足了,兄長也能含笑九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