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都是錯

大概5年前吧，剛結婚的我無聊時經常泡論壇，看見了很多血淚帖子。其中印象最深的是:妻子在難產時，面對醫生“保大人”還是“保孩子”的詢問，很多老公選擇了“保孩子”。妻子僥幸活命后，無一例外地選擇了離婚;沒離婚的妻子，是因為當時已經死在了產床上。

我記得自己當時特別憤慨:這種男人還叫人嗎?在跟帖痛罵之后，還覺得滿腔的怒火滿心的痛，看老公的眼神也多了一些懷疑，總覺得這個男人靠不住。還偷偷地給母親打電話反復叮嚀:“將來我生產的時候，你一定要來啊!如果老公選擇保孩子，你一定要保我，我不想死啊!”

時隔多年，我懷孕了，真切地感受到了孩子的存在。仿佛就在一瞬間，我成了母親。以前認為人流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可現在卻意識到，每一個親手殺死孩子的母親，她們都將為此悔恨終生。那不是一團肉，而是真真切切的一條生命。

我仍然很怕死，但是我更怕孩子死。

如果難產的時候，我還有一絲意識，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保孩子。我相信，絕大部分的母親都會這樣，因為這是母性，是本能，沒辦法用理智去衡量，更無法計較得失。

所以，其實妻子們不是恨丈夫“保孩子”，如果換自己，也會這么選擇。恨的是，丈夫竟然狠心地放棄了自己的生命。為孩子犧牲性命可以，但是憑什么由你來決定我的生死?你又不是我爹媽!

于是這些妻子們一邊掏心掏肺地愛著孩子，一邊咬牙切齒地恨著丈夫，冷戰的冷戰，離婚的離婚。

其實“保大人還是保孩子”就跟“妻子和母親同時掉進河里，先救誰”的問題一樣，都是無解的。因為無論如何選擇，都是錯。他是你的丈夫，但同時也是孩子的父親，雖然這個孩子還未出世，但已經足月了，只要一出來，就能哭能笑，同樣是一條生命。一邊是愛情，一邊是親情，怎么衡量呢?無論保誰救誰，他都要失去至親至愛，一生活在悔恨與自責之中。

所以，最理智的辦法是，讓醫生去根據成功幾率決定保誰，不能做出專業判斷，而一味把責任推給家屬的醫生，不配為醫;最感性的辦法是，生產之前由孕婦自己簽字，生死由命，與人無憂。如果真愛丈夫，就別逼著他做這種殘酷的抉擇。如果他已經做了抉擇，那么無論你是否愿意與他共度余生，至少別再恨:他或許對你絕情，但卻救了你孩子的命;而他的痛苦，不會少過你半分。

——請參閱本期P59《那一刻你沒有選擇我，這一世我還要不要選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