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醫生格蕾（１４）

本系列文章中的臺詞出自美國廣播公司(American Broadcasting Company， ABC)出品的劇集Grey’s Anatomy。本文選自第3季第15集“Walk on Water”、第16集“Drowning on Dry Land”和第17集“Some Kind of Miracle”。

上帝的禮物:Meredith Grey的故事(四)*

醫院里永無寧日。

外科主任Richard將住所搬到了醫院附近的酒店。原來，他那位共同生活了25年、一直獨自苦苦支撐家庭、默默奉獻的發妻Adele，再也無法忍受丈夫對自己的忽略和冷落，再三逼迫Richard退休未果后，便鐵定了心要跟他離婚。可誰又能說得清楚，這之中同Meredith的母親Ellis有多少牽連呢?實習生George也將住所搬到了醫院附近的酒店。原來，溫良敦厚的他，突遭晴天霹靂，痛失摯愛的父親，之后不久便閃電結婚，娶了約會才幾個月的骨科醫師Callie。誰又能說得清楚，這段姻緣的締結到底同兩人的愛情有多大關系?然而無論如何，要離婚的被趕出了家門，被迫住進酒店;新婚的匆匆成家，愛巢待筑，只能入住酒店。個中滋味，只有當事人自己最清楚。

Meredith的母親Ellis戲劇化地兩度入院，惹得醫院里老中青三代不少人心里的舊傷復發，而她自己亦是元氣大傷，大限將近。而這正是Meredith的致命傷，與日彌篤的個人感情生活也無法安慰她內心的絕望空虛。這段日子里，她顯得精神恍惚、魂不守舍。

這一天，醫院里格外忙亂嘈雜。

幾乎一半的外科骨干醫生和實習生，包括Meredith在內，都被派外執行緊急救助，Richard更是親自帶領Cristina守候在醫院的急診入口，等待救護車的到來。原來，西雅圖的一艘渡輪發生重大事故，船身被撞，引發嚴重爆炸。事故現場慘不忍睹，數百人受傷，重傷病患比比皆是，哭泣聲、慘叫聲、求救聲、呻吟聲此起彼伏。趕來現場的醫護人員們迅速投入急救工作，很快就被混亂、涌動的人潮沖散、淹沒，彼此失去了聯系。

Meredith在海岸邊為一個病人包扎傷口，陪在她旁邊的，是一個她剛剛救助的受了驚嚇的小女孩。由于傷口的疼痛，被包扎的病人不斷掙扎，一不小心竟把Meredith推進了海里。除了那個受了驚嚇的小女孩，沒有誰哪怕是碰巧瞥見Meredith落海的情景。她在海里奮力地游著，海水冰冷咸澀、寒徹骨髓，而海岸遙不可及。各種畫面和聲音在她的腦海里不停地閃回著……啊，這一天，應該有很多的人要見的，有很多的話要說的，但這一天，又有太多的是是非非。應該去跟母親說，不能丟下自己，讓自己一個人孤單生活;應該跟Derek說，自己愛他，但卻不敢相信幸福;還有Cristina，這個自己最親密的姐妹，她提過要跟自己說一個天大的秘密，那會是什么呢?對了，還有George，應該勸勸他，倉促結婚實在不明智，怎么能貿然搬出實習生的大家庭!Meredith游著，想著，感到越來越疲憊，越來越無力，越來越寒冷。一個瞬間，Meredith沉入水中，再也沒能浮出水面。一望無際的深藍色海灣，只留下一片空寂。

不知過了多久，Meredith醒來，發現自己身在西雅圖的外科手術室，只是周圍空無一人，異常安靜。再一定神，看到兩個似曾相識的人。她凝神看去，怎么會是他們——Izzie逝去的愛人Denny和為救自己性命犧牲的拆彈專家Dylan。

Meredith: This is a brain thing. This is the ketamine neurotransmitter， right?1)

Dylan and Denny: No.

Meredith: ’Cause you think if this were my brain doing this， the first person I’d want to see， no offense...

這時，Meredith幾個月前去世的狗兒也出現了，它撒歡兒地奔到Meredith的懷里，她開始逗弄自己的寶貝狗兒。看到Meredith對情勢一無所知，Dylan一語道破，試圖點醒她。

Dylan: Meredith， this is not your brain on drugs. This is death. You are dead. You’re really freaking (“該死的”，用以加強語氣) dead， dirt nap (“死亡”，用于加強語氣) dead， no more you dead.

而Denny似乎要引導她追溯她在海里的那段經過，但Meredith并不愿意回憶溺水的情境，有意無意地躲閃。她專注地逗著自己的寶貝狗兒，這讓她感到片刻的安全。

Denny: Meredith， you drowned in the Elliot Bay. You remember that?

Meredith: Yeah， that sucked. Who’s a good boy? Who’s the best dog?

這時，已故的Liz Fallon出現了，她做過Meredith母親的手術助理護士。年輕漂亮的Bonnie也出現了——這個曾在一次事故中遭受致命傷的Bonnie，憑Meredith怎樣努力也沒能留住她的生命。為什么自己會同這些故去的人們在這里見面?Meredith開始慌亂起來。

Meredith: What are all of you doing here? Is this...

Bonnie: It’s not heaven.

Dylan: We’re here because you called us here.

Meredith: I didn’t. Did I?

Denny: Tell us about the water， Meredith.

這幾個人對Meredith窮追不舍，似乎要逼迫她講出一個自己不情愿面對的真相。Meredith的回答激起了現場所有人強烈的反應。Bonnie最為憤憤不平，她言辭激動地用自己的死亡經驗教訓Meredith。

Denny: What happened?

Meredith: I drowned. That’s it.

Bonnie: Really? Then why are we here?

Meredith: Again.

Bonnie: I can’t do this， if you’re gonna keep saying you’re drowned. Do you have any idea how much that hurts?

Meredith: You know， when you came into the OR you were so brave， so strong.

Bonnie: I was in shock. And you guys doped me up. And you know， in retrospect， what happened to me， really sucked. I was young and beautiful and in love. I was getting married in four months and then I was dying. And here you are all happy and perky to be dead.2)

Meredith試圖辯白，反而迎來其他人更嚴厲的責問。

Meredith: You think I want to be here? I swam， I fought hard， and the water was cold.

Denny: All right， but that thing in the tub， what was that?

Meredith: It wasn’t anything， it was...You see me in the tub?

Denny: I do not see women in the bathtub. I wish I saw women in the...We know things.

Liz: You had to think about it. No daughter of Ellis Grey could...

Meredith: This is so not an Ellis Grey thing.

Denny: Ahh， it’s a Derek thing.

Meredith: I would never...

Bonnie: You would. I know crappy things have happened to you， but how can you be a surgeon and have so little respect for life.

在場的每個人，似乎都能夠看穿她所有的心事。他們知道那天她在浴缸的溺水事件，知道母親帶給她的傷痛。她的爭辯越來越不自信，越來越蒼白。

Denny: What happened in that water?

Meredith: I swam. I fought.

Denny: No， you didn’t! And you can’t stay here， Meredith.

Meredith: I don’t want to!

Denny: Yeah， you do. It’s easier， but you can’t. Because George’s Dad died. Because Izzie lost me. And Cristina...when she was nine she was in a car accident with her father， and he bled out right in front of her while they waited for an ambulance to arrive. And Alex...

Meredith: Stop!

Denny: They are barely breathing. This will break them. None of them deserves that. And this...this is the big one. See， pay attention!3)

Denny對Meredith和她同伴們的生活了解得最為深刻，他的言語直接、犀利、一針見血，讓Meredith無從回避。

Meredith: I was swimming; I was fighting. And then I thought， just for a second， I thought， what’s the point. And then I let go; I stopped fighting. Don’t tell anybody.4)

在生與死的中界，在自己珍視的故去的朋友面前，Meredith經過幾番掙扎逃避，終于能夠面對自己軟弱悲觀的真相:掉落海灣是緊急援助過程中的意外事故，但在海中溺水的確是自己有意所為。

在已故朋友們的幫助下，Meredith意識到，實際上自己熱烈地渴望生命，她無比急切地想要擺脫死亡。而沉淪了這么久的自己，還有能力返回到那條通向生命的道路嗎?

外科手術室里，Richard親自掛帥，指揮最精干的團隊，組織對Meredith的急救。幾個小時的嘗試都是徒勞，Meredith沒有呼吸，沒有心跳，處在死亡的邊緣。飽經滄桑的Richard幾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這是怎樣的一天!與此同時，在另外一個手術室里，他心懷牽掛的Ellis也正在經歷一場生死未卜的大手術。Richard在巨大的壓力下，沉默了。Bailey，這個行動積極、永不言敗的外科手術之魂，也沉默了。

由于不堪再忍受目送親人離世之痛而從急救病房中逃跑的Cristina，突然間出現在病房里。Cristina帶著殘留的威士忌氣味，帶著孤注一擲的表情，目光掃過面色青紫的Meredith，掃過手術室中每一個醫務人員，用異常堅定的語氣，嚴正要求急救組必須再嘗試一次。手術室里的每個人，都被Cristina不可撼動的決心感染，又一次全力投入到搶救工作中。

生死中界里，Meredith焦灼地尋找著奔向生命的方向。她不想待在這里，她要回到現實中去。惶急當中，她看到了母親的身影，母親也一眼就看到了驚慌失措的她。這時的母親仍舊是那個絕頂聰明、通曉一切的母親，完全不受老年癡呆癥的折磨和束縛。

Ellis: You shouldn’t be here.

Meredith: Neither should you.

Ellis: Just keep going. Don’t be a damn...You are...you are anything but ordinary， Meredith. Now run! Run!

母親緊緊地擁抱了Meredith，這是她感受到的最溫暖、最美好的母親的擁抱。在母親懇切、堅決的督促下，她向著生命的光輝奔去……

病床上的Meredith開始有了呼吸。隱約中，她開始聽見Cristina的呼喚，而且越來越清晰。Cristina用自己對Meredith慣用的命令態度要求她必須再竭盡全力一次，為生命再努力一次。

Cristina: Ok， Mer， I don’t understand you. Try...try again...try again for me， ok? ...Your brain works， ok? So all you need to do is to form a word， please.

Meredith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了一聲:“好疼啊。”這個聲音，對常人來說，只是含混、微弱的喃喃自語，可在外科手術室里，卻成為這一天中，最響亮、最令人振奮的喜報。這是上帝的禮物，是上帝的“奇異恩典”(Amazing Grace)。

那段奇跡般的“生還”事件和神秘生死中界體驗的記憶，對Meredith來說，永遠都不會褪色消散。在之后的歲月中，雖然Meredith的生活并沒有對她變得更加慷慨仁慈，但這些記憶總能在她的艱難時刻，給她的心靈以滋養、溫暖。Meredith體會得比誰都真切:沒什么禮物能豐厚過上帝賜予的——生命的機會!

1.“這是腦子里的幻覺，是迷幻藥的緣故，對嗎?”“thing”相當于“problem”。“ketamine”是一種強烈的麻醉劑，可能會導致使用者產生幻覺。“neurotransmitter”指(生化)神經遞質，神經傳遞素。

2.“我休克了。你們給我用了那么多鎮痛藥。你要知道，回想起來，那種經歷真是糟透了。我那么年輕漂亮，而且正在熱戀中，還有四個月就要結婚了，可是，我卻要死了。可看看你現在，你怎么能那么輕松、高興地去死呢!”“dope up”指使用鎮靜、鎮痛的藥品，一些語境中也可能指嗑藥。“suck”這個詞大家應該很熟悉了，美式口語中，常常表示“差勁”“衰”的意思。

3.“他們都(被生活打擊得)透不過氣了。你要再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就垮了。他們誰都不應該再承受這樣的打擊。這事情可是非常嚴重的。瞧，你得謹慎點!”“big”在這里相當于“harsh”“very serious”，這個詞在此處的用法，很像平時我們說的“(這事兒)可大發了”或“(這事兒)可嚴重了”。

4 .“我游了，我使勁地游了。可是有那么一秒，我閃過一個念頭，有什么用呢!所以，我放棄了，我沒再奮力地游。不要告訴任何人啊。”在這一段話里，我們要領略“fight”的用法。中國對抗日本侵略者的斗爭，我們用“fight”;兩個小孩打起來，也用“fight”;兩支球隊之間的激烈比賽，也可以使用“fight”;為了生存、生活、理想而積極努力，我們同樣可以用“fight”，比如劇中的例子。其次，我們要理解“What’s the point?”的意思。在對話中，這個句子常是發問人向對方發起的挑戰，表示“你的主題是什么?”“你要說什么?”“你什么意思?”。而在劇中，則是自問，表達的是找不到主題或者意義的失望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