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通信業發展的特殊時期,小靈通曾經因扮演了籌碼的角色而一時風光。但當3G踏浪而來、移動互聯需求大漲時,小靈通又被決然拋棄。
中國現在是手機用戶全球第一的移動大國,而在中國走向移動的道路上,有一頁歷史無法一筆帶過:小靈通作為高價手機的替代品,曾經一度成為手持設備的首選。
疾風勁草蔚然生
小靈通(PHS)無線市話技術源自日本,它使傳統意義上的固定電話不再固定在某個位置,可在無線網絡覆蓋范圍內自由移動使用,隨時隨地接聽、撥打本地和國內、國際電話。1996年,時任浙江余杭市郵電局局長的徐福新,去日本考察時偶然發現了PHS技術的可用性,并迅速回國搞出了小靈通。徐福新相信,在最后1公里的范圍內,有線通信要讓位于無線通信,有線與無線相融合是未來通信網絡發展的趨勢。

當時,徐福新曾密切接觸過多家國際通信巨頭,力圖合作開發,但華為、愛立信等認為小靈通技術落后,拒絕合作。此時,吳鷹買斷該技術并強勢推廣,由此迎來了自己和小靈通相依相守的輝煌時期。
1998年1月,在一片質疑的眼光中,杭州第一個開通了小靈通業務。當時手機還被視為有錢人使用的奢侈品,普及最多的是尋呼機。由于小靈通資費很低,使用方便,小靈通一出世就受到了當時購買力不強的中國人歡迎。然而,在中國電信體制改革的大背景下,小靈通一直面臨極大的政策風險,信息產業部屢次發文禁止小靈通建設。同時,在學術界也出現了“小靈通采用的是落后的技術”的論斷,使小靈通受到業界有關人士的嚴厲批評。
幸運的是,1999年,政府將中國電信的移動業務拆分出來,成立了中國移動,從而使重新組建的中國電信失去了經營移動業務的資格,迫使固定電話業務飽和的中國電信將業務增長的希望投向小靈通:小靈通成為一個變相經營移動業務的突破口。小靈通對固網運營商收入的貢獻大約是60%。上了小靈通的地方能保證兩位數的增長,沒有上的地方是零增長或者負增長。小靈通使固定網面臨衰通的設備煥發了“第二青春”,成為傳統電信業的一場革命。
吳鷹抓住了這個機遇,重新定義了小靈通概念,并以此說服了中國信產部的官員,讓他們相信小靈通是固定通信業務的延伸和補充,使得當局對小靈通的態度從禁止變成默認于中小城市范圍,不禁止,不鼓勵。2000年6月,信息產業部為小靈通開了綠燈,這個綠燈后來因為網通的加入變得更寬松。
2000年3月3日,吳鷹的UT斯達康在美國納斯達克成功上市。登陸當天,股價一度高沖到73美元,漲幅達278%,公司市值瞬間膨脹為70多億美元,被納市戴上了2000年第一季度10佳公司的桂冠。當年,只有1100名員工的UT斯達康,實現了1.05億美元銷售額。而后,小靈通在全國大規模建網,實現了從余杭到全國的迅速覆蓋;小靈通的普及程度相當高,“除了老人和小孩,基本上可以說是人手一部。”
2003年,小靈通進軍2002年以前被禁入的北京,進入其生命中的全盛時期。2006年10月,國內小靈通用戶達到歷史最高,達到9341萬戶,全球用戶突破1億。同期全國手機用戶4.49億,相當于每6部手機中,就有1部小靈通。借助小靈通的成功,2005年前后,UT斯達康達到事業頂峰,曾連續17個季度打破華爾街盈利增長預期。
3G就是打不通
從一開始,小靈通就被視為雞肋技術:功能少、信號覆蓋差、無法漫游、無法升級,更重要的是,不適合提供大規模公眾服務。在特殊的時期,小靈通充當了盛行一時的過渡技術。
然而,2006年后,當移動資費開始下調,3G影蹤凸現的時候,小靈通也開始顯露頹勢。2006年12月,小靈通用戶從最高峰降至9112萬;從2007年1月起,運營商開始實施手機單向收費,小靈通賴以生存的價格空間被打破,到2007年12月小靈通用戶再度降至8454萬戶。用戶數開始逐年下滑,截至2008年底,小靈通用戶數降至6893.1萬戶,跌破7000萬戶大關。
其實早在2003年小靈通的全盛期,吳鷹已經意識到小靈通的增長潛力有限,于是私底下轉戰WCDMA和IPTV的同時,也努力維持小靈通的形象,稱“即使3G牌照發下來,也不會影響小靈通的發展,它最后扮演的角色是取代最后一公里銅線。”然而,由于發展小靈通的時候得罪中國移動和聯通太深,UT斯達康的3G努力一直未見成效。2007年6月,股東們忍無可忍,一代“小靈通之父”最終離開了UT斯達康,離開了小靈通。
結果證明,吳鷹的保證沒有實現。3G與“小靈通”是兩個不同層面上的技術,具有更高頻譜效率、更大容量、更好質量和更豐富業務的3G肯定會替代小靈通,用戶也已經脫離了只要求低價格的時代,進入移動互聯網時代,轉而要求更多更豐富的無線數據服務。
最終,小靈通這個過時的便宜技術還是未能接通3G。一方面,小靈通的運營商電信最終如愿拿到了移動牌照,進入全業務時代,對小靈通的放棄已是必然;另一方面,在3G發展一段時間之后,頻段的問題日益凸顯,這些因素促使2009年2月將小靈通頻段劃給TD,并限期小靈通2011年底退市。此時,小靈通十年夢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