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網當家人程炳皓：打開我們的心，賺錢不用急

2009-12-31 00:00:00馮昭

家庭百事通 2009年11期

在開心網上你動我一下，我捏你一下，就很開心。雖然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沒有創造新的GDP出來，沒有創造物質財富，但是我希望通過這種單純的人際交流，讓大家快樂起來。

——程炳皓

“人生開心就好”，這是風靡全國的開心網的主題。有趣的是，開心網創始人程炳皓既不是畢業于世界名校的“海龜”，也不是聲名顯赫的MBA，而是一個只有中專學歷的普通人。而奮斗之初，從一個程序員到新浪網的技術掌舵者，他花了10年時間;從開心網300名用戶到現在擁有5000多萬名用戶，他花了1年多時間。回首自己經歷的每一步，程炳皓無限感慨地說:“一路走來，我最大的感觸就是，人不應該把自己的快樂寄托在一個目標的實現上。生活中如果充滿了抱怨、壓力、猜疑，那會使自己很不愉快。盡量讓自己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性格靦腆的他果斷辭職，

創業從挫敗開始

程炳皓1979年出生在北京門頭溝的一戶普通人家，父親是工人，母親是農民。上學時，他門門功課都很優秀，尤其是數學成績最為理想。父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兒子有個城市戶口，父母執意讓快初中畢業的程炳皓放棄上高中考大學的念頭，轉而去考中專，以便早些成為一名城里人。那時的程炳皓認為，實現父母的心愿才是做兒子最大的責任。如父母所愿，程炳皓考取了北京核工業學校，就讀核化學化工專業。所幸的是，中專最后一年，程炳皓接觸到了一門新課程——BASIC語言，這讓他突然感覺如魚得水，并立志要成為一名優秀的程序員。

畢業后，程炳皓在中國原子能研究院成了一個打字員。不過，他在計算機上的超常能力很快被發掘，并開始參與相關軟件開發。1997年底，程炳皓離開研究院，在隨后的1年里換過5家公司，其中2家倒閉，1家老板跑掉，還被解雇1次。1998年底，他進入了第五家公司——新浪網。

在掉塊磚都能砸到幾個碩士、博士的IT圈里，程炳皓只有用勤奮和實力來證明自己。2004年3月，程炳皓從普通程序員晉升為制作總監，負責研發新浪“愛問”搜索引擎。公司高層對此寄予厚望，所以程炳皓工作十分投入。

然而，2006年底，公司考慮到進入該領域太晚，決定放棄搜索引擎業務。因為前期過于投入，程炳皓給自己和工作伙伴施加了巨大的壓力。他每天8點半到單位，對著電腦一工作就是12個小時，以至于患上了嚴重的干眼癥，眼睛一度看不清字，一進辦公室心跳就會加速不止。他為此付出了所有的熱情，結果卻如此冰冷。

程炳皓無法再承受被裁員的部下離開的身影，更不想讓幾年的辛苦就被輕松否決。從那一刻起，程炳皓產生了強烈的挫敗感，開始反思自己的心態:之前認為一定要做成功某件事才快樂，其實是不對的，應該是保持陽光心態，讓每一刻都開心。

2008年2月的一天，惱人的暴風雪剛剛退去，北京的氣溫還徘徊在零度左右，寒風凜冽，地面隨處可見殘冰。有些瘦削的程炳皓百感交集地推了推一家大廈的旋轉門，走出了他工作10年的新浪公司。就在前幾個月，程炳皓剛剛接管前任CTO(即指首席技術官，職責是把握總體技術方向——編者注)的部分工作。作為新浪創建時最早的50人之一，依照慣例，他最有可能是新的CTO人選。

聽到程炳皓離職的消息，同事都很驚訝，因為在大家的印象中，程炳皓是一個埋頭鉆研技術的人，他性格靦腆，一說話就會臉紅。這樣的性格似乎與他主動離職時顯示出的果敢對不上座。也正因為如此，程炳皓的離職招來了一些流言蜚語，甚至有人說他帶走了公司的一些數據庫。對于這些流言，程炳皓并不在意，他認為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自主創業。

3月，程炳皓創辦了北京開心人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并注冊了kaixin001.com的域名。程炳皓給網站起了一個名字，就叫“開心”。他覺得，中國人說的“人生開心就好”其實意為:你不用管外界是怎么樣的，無論碰到什么事情，你是否開心還是取決于自己。

程炳皓的創業團隊共有8人，都是設計和研發人員。初始投入資金約300萬元，這是程炳皓的積蓄，大多數都花在買服務器上。最困難的時期，因為要買100臺服務器，無奈的程炳皓只好把房子抵押出去了。

創業時期，開心網的“種子用戶”大多來自于新浪公司的300多名員工。程炳皓對他們說:“我做了一個東西，你們來玩玩看?”他的那些同事就是在那時接到程炳皓邀請的，并且在一段時間內迅速成為開心網上最有錢的“奴隸主”。這樣的情況在很多“老新浪人”中很普遍。他們至今依然是開心網“菜園”組件的忠實用戶，其中不乏新浪公司的某些高層。因為新浪網的一些前員工目前都分布在很多知名企業中，為開心網占領白領市場沖鋒陷陣，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開心網發展越來越迅速。

沒有單獨的辦公室，

他卻說“賺錢不用急”

如今，開心網在白領中的知名度越來越高。令程炳皓自己也沒有想到，作為SNS網站的后起之秀，開心網日均IP訪問量過百萬。最頂峰的時候，用戶的瘋狂增長讓程炳皓不得不一天買了200臺服務器。

5月，一個來自奧美廣告公司的電話令程炳皓措手不及。原來，奧美廣告公司想在開心網上投放廣告，這比程炳皓的計劃大大提前了半年。再三斟酌，程炳皓覺得安排廣告的時機并不是特別成熟，就決定暫時先不接受奧美的廣告。之后，很多廣告商揣著現金在程炳皓的辦公室外苦苦等候，但他依然不為所動。

大家都覺得很奇怪，程炳皓為什么要嚴格控制廣告投放?9月12日，程炳皓和朋友說出了個中緣由:“我們網站的用戶體驗最重要。所以，廣告必須好玩，而且不能來者不拒。開心網不是廣告網，如果為了眼前利益而拼命拉廣告，那么導致用戶厭煩就得不償失了。”

直到12月10日，開心網上才出現了第一個植入式的廣告。程炳皓手上沒有廣告價目表，就參照其他網站的報價和廣告效果制定價格。隨著第一則廣告的出現，越來越多的公司開始在開心網中植入廣告。但是，現在開心網的廣告銷售人員居然只有2名。

創業之初，開心網的總部位于遠離IT公司聚集地北京中關村不起眼的角落，它的成長引起了很多人的興趣。2009年3月的一天上午，《東方早報》記者曹敏潔根據網站提供的地址，便到開心網公司一看究竟。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很難相信眼前局促的辦公環境便是風靡白領階層的開心網的辦公地點。

開心網所在的大廈只是高4層、稍顯破敗的普通樓房，沒有一般互聯網企業干凈整潔的環境。這是一幢布滿家具專賣店、煙酒專賣店的商業用房，與互聯網及IT最沾邊的恐怕是一間規模中等的網吧。事實上，開心網不僅選址偏離中關村，甚至辦公室沒有一個公司標識。

通過一個煙酒專賣店售貨員的指點，曹敏潔才在大廈的側面找到了一條上樓的通道。但是上樓之后，曹敏潔還是沒有發現一絲信息能夠顯示開心網就駐扎在此。最后，在門牌號碼的提示下，她終于找到了306房間。經過詢問之后，曹敏潔才敢確定，這間不超過20平方米、沒有經過裝修的辦公室便是開心網的辦公所在地。

在辦公室里，是清一色液晶屏的電腦、筆記本;墻角一側散落著還未開箱的幾臺電腦、服務器，中間擺放雜物的桌上丟滿了一些信件、報紙以及幾份沒有打開的午餐外賣……約10個技術人員忙碌地工作著，不時就頁面出現的問題互相交流意見。他們笑容滿面，似乎并沒有因為辦公環境擁擠而有怨言。

讓曹敏潔奇怪的是，程炳皓沒有專屬的辦公室，而就在306房辦公。等了半天，曹敏潔還是沒有看見程炳皓出現在辦公室。在等候的過程中，曹敏潔在他辦公桌上看到了一堆無序擺放的資料，包括SNS網站及其他互聯網企業的報告、應聘簡歷。

無意間，曹敏潔看到一張開心網員工序號為“1”的工資條，它的主人便是程炳皓。曹敏潔吃了一驚，程炳皓雖然是開心網的創辦人，但工資條顯示他每月稅前工資僅為9000元。這不僅無法與程炳皓在新浪公司時的薪資相比，甚至只能勉強達到互聯網行業高級技術人員的平均水準。

開心網的一位工作人員告訴曹敏潔，他們的辦公室已經增加到3間，隔壁的305和另外一間房也已經被他們租用。目前，團隊發展到約20人，員工覺得人少工作效率反而高，即使再繁忙也很少加班。

照相聽任“擺布”，

他希望每個人打開自己的心

2009年5月，開心網終于用來自風險投資的一筆錢搬進了北京西三環一處嶄新的辦公地，現在還散發著甲醛味。一間不算大的辦公室裝修得簡潔、明亮，還配備了一間休息室，里邊擺放了桌上足球游戲供員工放松。辦公區的座位沒有被填滿，每個人都有條不紊地做著本職工作。就是這樣的微型團隊，每天在維護著開心網5000萬的用戶，讓每一個來參觀的人心生敬佩。

在員工眼里，程炳皓更像是戰友而不是老板。搬到新辦公室后，他還是沒有專門的辦公室，依舊和員工一起坐在開放式的平臺工作。對此他表現淡然，覺得這樣更有利于交流工作，如果坐在專門的辦公室，還得一趟趟來回跑，效率多低。

技術人員如果開發出一個熱門組件，程炳皓不會給他物質獎勵。在程炳皓看來，和他的鼓勵相比，用戶的評價更為重要。對于從事技術的人員，如果能夠開發出一個受歡迎的產品，就是最有滿足感的事情。

事業發展越大，程炳皓越沒有忘記自己的社會責任。5月上旬，汶川地震一周年前，開心網網友發起許多祭奠活動，網友通過種植菊花、點蠟燭等方式寄托他們的哀思。程炳皓決定，為了更好地滿足網友的需求，開心網與新華社音視頻部合作推出了地震周年祭奠網頁。

5月11日6時，祭奠網頁開通幾個小時后，就被網友的寄語所“擠爆”，服務器一度被“堵塞”，到14時許，網友的寄語超過20多萬條。對此，程炳皓十分欣慰地覺得，災難時有發生，對逝者而言，生者更好地活著是對逝者最好的祭奠。相信網友加油鼓勁的寄語能讓災區人民更堅強地活下去，重建更美好的家園。

程炳皓不善言辭，甚至在面對媒體時會有些緊張。在面對不熟悉的話題時，程炳皓更愿意傾聽，不過一旦話題進入到他所熟悉的領域，他瞬間就會變得侃侃而談。6月2日，程炳皓作為合作嘉賓參加了索尼愛立信的一個新品上市活動，這是他離開新浪公司后第一次出席公眾場合。

在索尼愛立信推出的3G手機中，內置開心網成為一個賣點。索尼愛立信集團副總裁盧健生在發布會上說:“這4款手機可以為開心網的2700萬名用戶提供更便捷的服務……”沒等盧健生說完話，程炳皓立即糾正他說:“現在是3000萬名用戶，2700萬名是寫新聞稿時的數字。”

活動結束后，一些記者需要拍攝幾張照片，程炳皓像個孩子一樣任憑“擺布”。一會，他挺胸抬頭卻表情嚴肅地說:“我不大會拍照，你們看擺什么姿勢合適?”一會，他又開起了玩笑:“這個道具上次就用過，沒創意，連姿勢都一模一樣。”“這是個新姿勢，我得好好擺一擺。”他憨憨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交談氣氛立刻融洽了許多。

如今，只要有人問程炳皓的成功之道，他總是說:“你看‘開心’這兩個中國字，它的意思其實是‘你想快樂嘛?那就打開你的心’。我覺得‘開心’這個詞，很好地濃縮和概括了我們理想中的人生狀態。至于我擁有多少財富，那真的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