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長老”大樹杜鵑

她，消失了50年，像從地球上蒸發了一樣，沒有人再見過她的蹤跡。而50年后，她又奇跡般地出現在我們眼前，那種王者風范即使是隱藏在幽閉的森林中都顯示著毋庸置疑的權威，她就是森林最年長的老者一大樹杜鵑。

在英國大不列顛博物館里，有一個巨大的直徑1.3米的樹干圓盤標本，這種植物是云南高黎貢山的“植物獵人”弗瑞斯特令歐洲植物界最為震驚的發現。在這個圓盤標本之后，她仿佛突然間從地球上蒸發了一般，50年間人們沒有再見她的蹤跡。她就是全世界近千種杜鵑花中最大的一種，被稱為“大樹杜鵑”。

杜鵑，與龍膽、報春并成世界三大高山花卉。全世界共有杜鵑花800多種。我國分布著650多種，是擁有野生杜鵑花種類最多的國家，而在云南的高黎貢山自然保護區就分布著200多種。

然而，在“植物獵人”之后沒有人在高黎貢山再見到過她的植株，更不清楚這個堪稱王者的物種分布在哪里。五十年代曾經有相關的部門進山尋找過它的蹤跡，但對于一些沒有足夠專業背景的人而言，在高黎貢山漫無目的地尋找大樹杜鵑，無異于大海撈針。到了八十年代，我國著名的杜鵑花科植物專家馮國楣先生帶領他的團隊，經過大量的尋訪工作，逐漸縮小包圍圈。1981年，他們終于在高黎貢山西坡找到了當年“植物獵人”發現的種群。兩年以后，隱蔽在大樹杜鵑王國里的真正王者被悄然發現。這棵“杜鵑之王”身高近30米，根部樹圍305cm，有三個分權，其中一權已經遭雷擊而枯死，另外兩權依然生機盎然。

全球境內，大樹杜鵑分布于高黎貢山西麓大塘附近方圓僅2平方公里的狹小區域，胸徑30厘米以上的植株約600余株，屬于分布狹窄，數量稀少的珍稀物種。大樹杜鵑的花期較短，開放初期為粉紅色，成熟時為紅色。在杜鵑花美麗的王國里，大樹杜鵑是身材最高，花朵最大的巨人。

大樹杜鵑的蹤跡被重新發現，對全球植物學界無疑是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從此再度吸引全球學者與自然愛好者的目光。這個重要的發現，同時引發了把公路一直修進棲息地的建議，以便能使更多人目睹這個杜鵑花巨人的芳容。對此，被稱為“杜鵑花之父”的馮國楣先生堅決反對，是他的堅持才為大樹杜鵑保留了完整的棲息地。而不被人類肆意地踐踏。

棄車步行需要先翻越保護區入口處的一座小山，仿佛是進入大樹杜鵑神秘王國前的體能測試一般。急速上升，氣息尚未勻整之時，又迅速沿著一片低矮的竹林降入暖溫帶的常綠闊葉林里。大型喬木高大而遮天蔽日，藤本植物和樹干纏繞在一起，極力向上伸展著接納陽光，大量的附生植物擠滿樹干。林下是陰暗的，鋪陳著大片的冷水花、鳳仙花、馬蘭，還少不了陰險的蕁麻。

越過一條河繼續前行，眼前的森林似乎有更高的郁閉度，林下也更加潮濕幽暗了。前面出發的攝影師正在拍攝一組巨大的樹葉，這就是大樹杜鵑被前些天的大雪打下來的枝杈。既然有枝杈，大樹杜鵑顯然就在附近，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突然聽到同伴的歡呼聲。在向導抬起的指尖延長線上，有一株高大的喬木，期間點綴著粉紅色的大簇花朵。不曾見到大樹杜鵑之前，無數次設想那將是怎樣一番激動的景象。當親眼見到大樹杜鵑的那一刻，她并沒有給我想象中繁花綴滿枝頭的豐茂，取而代之的是在茂密森林中的一種靜謐神秘之美。在這個萬千植物休養生息的時刻，大樹杜鵑的花簇高懸于枝頭，疏落有致而不密集雍容，高雅美麗而從容不迫，那種超脫儀態蘊含著君臨天下的威嚴，仿佛周遭的綠色都是她水紅色花朵的陪襯。

繼續向前一個小時，狹窄的小路前方，有株異常高大和粗壯的喬木，顯然是林中的王者，這就是大樹杜鵑樹王。它相對獨立地矗立在一個小小的陡坡上，我們所有人四肢著地的奮力攀上陡坡，攀到樹王的腳下。這一刻，在海拔2320米的陡峭山坡上，我們終于匍匐在這株高約25米的800歲“世界杜鵑之王”的石榴裙下，頂禮膜拜。這種王者風范使是隱藏在如此幽閉的高黎貢腹地都顯示著毋庸置疑的權威，她就是這片森林最年長的老者，她沉默地看著我們的到來，并在一杈枝干上捧出一叢盛開的虎頭蘭含蓄地迎接遠方的朝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