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江,中國電影表演藝術(shù)家。1925年生于遼寧遼陽。1946年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1948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歷任部隊文工團員、分隊長、副隊長等職。1958年起任八一電影制片廠演員。20多年來,他先后參加了《海鷹》、《回民支隊》、《赤峰號》、《突破烏江》、《鄂爾多斯風暴》、《苦菜花》、《地道戰(zhàn)》、《閃閃的紅星》、《火娃》等十余部影片的拍攝。成功地塑造了一系列具有鮮明個性的反面人物形象,其中以《赤峰號》中的李艦長、《地道戰(zhàn)》中的湯司令、《閃閃的紅星》中的胡漢三等反面人物形象最為著名,劉江也因此成為中國影壇上以善于扮演反面人物著稱的電影演員之一。
我成了“湯司令”
1965年,我參與拍攝了一部電影,叫《地道戰(zhàn)》。這部片子,我們是1964年拍的,1965年出品,到1966年就紅遍了大江南北。
說說《地道戰(zhàn)》的拍攝過程吧。《地道戰(zhàn)》一開始我們八一廠劇團只負責拍攝軍事教育片,但是所有的演員都希望演故事片,故事片的覆蓋面大啊,全國影響,甚至影響到國外。軍事教育是軍內(nèi),其影響力自然是無法和故事片比的。所以當時我們就想把軍教片改成有故事情節(jié),要有人有故事情節(jié),要增強它的觀賞性,要人物生動,真實,有個性。當時拍這部片子也沒想到效果那么好,對于我來說,我也不知道當時哪來的那種嗅覺,劇本給我一看,好本子,絕對能演而且絕對能演好。為什么呢?第一我是東北人,第二敵人漢奸特務鬼子這幫烏龜王八蛋我都認識,我都熟悉。所以我演這些人,就一定能把他刻畫出來,在這個人物的身上,我能找出很多故事。所以導演給我一看,我說我接了這個本子,一拍桌子就是接受了。后來我也想過,我哪來那么高的嗅覺,我覺著這和我參軍,經(jīng)歷戰(zhàn)爭歲月有關(guān)系,在這樣的過程中養(yǎng)成了這種嗅覺。

這個片子是好片子,用現(xiàn)在的話說就是弘揚主旋律的片子。影片反映的是人民戰(zhàn)爭的經(jīng)典形式——地道戰(zhàn),當時的河北冀中平原,連丘陵地帶都沒有,你怎么保存實力活下來,和敵人殊死斗爭的過程中,創(chuàng)造出的地道戰(zhàn)。我一看,這是令我覺得自豪的片子,比軍教片拍攝出來的效果要好。因為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在我們沒有高山森林和丘陵地帶,我們一個大平原里怎么展開斗爭?這個情節(jié)的發(fā)明豐富了人們的戰(zhàn)略思想,所以這個在原則上我就感覺好,我就愿意演它,我愿意演,喜歡這個角色,就必須把這個角色演好,他就能演好,他不喜歡這個角色怎么演也演不好,他不可能那么兢兢業(yè)業(yè)。所以,我對“湯司令”這個人物從一開始和別人不同的就是,他不是反特片也不是什么土改片,地主很順從贊成土改,但在背后搞活動。“湯司令”這個人物一開始蓋棺定論就是壞蛋,就是漢奸走狗,就是沒人性,我來扮演就是要把他的這些特性突出出來。在敵偽滿洲國的時候,我看到了很多漢奸,中國人一遇到漢奸那個恨啊,把這個人物刻畫成一條惡狗,賣國求榮,不惜犧牲民族利益。所以我對這個人物一開始就關(guān)注,一看就是壞人,我不像那些反特片還要偽裝好人,在好人過程中當壞人。
從我的長相上看,我長得夠夸張了,但我還想搞得更夸張一點,目的就一個,叫觀眾一看,就是壞人,一看就惡心,不是個人,一攤臭狗屎,我想怎么突出呢?演員不就在形象上加強嗎?我就想在外形上改變一下。我事先研究了半天,人的形象想讓人丑惡就是牙,搞一個大牙,有一個大牙,這個人的五官整個就變丑陋了,我就跟導演商量,他不加思考就說不行,所以我就做了一個假牙。安上假牙后就找導演去看,導演一看我說,你怎么了,我說我怎么了,他的意思我明白了,馬上又開拍了,不要影響工作。我說沒事,然后我就一笑,導演也很聰明一下子就發(fā)現(xiàn)了,對就是這么個人物,通過了。導演腦子很快,對對對,就是這樣一個人物,肯定了,這個造型通過了。另外在戲里面,導演一看我這個情況,為了突出戲里面的觀賞性,好玩,讓觀眾看得有興趣,把反面人物的戲在一定程度上加強。怎么加強?別人的戲里,一到反角燈光都從底下往上打,打得變樣,燈光各方面都這樣,盡量把你貶一下。他為了突出反面人物的戲給我特寫,反角給特寫很少,一般給大中景、中景,基本給中景,近景都很少,特寫更達不到,導演敢給我特寫。既然他這么相信我、贊成我了,我也就放開了演。我掌握的原則就是生動、可信、真實,我掌握這三個原則跟你演出就行了,再出其他的洋相,還有句話在排練當中提出來的,高!實在是高,拍馬屁嘛。
我們原來拍電影不像現(xiàn)在,半年就出了一部,三月就出了一部,電視劇一個月就出幾十集。我們不行,要接受劇本,討論,要體驗生活,然后排練,每個鏡頭都要排練,不排練不行啊,那膠片挺貴一尺一塊錢,那就是一秒鐘二十四格,二十四格多少錢呢,所以你拍一條沒過,再拍第二條,這導演就有時候不太高興,他也要節(jié)省膠片,你拍到第三條,他就要說小話了:一塊錢一尺啊,喝點水休息休息,這就等于給你下不來臺,你就感覺有壓力,就要一遍過,就得排練,排練排得非常熟練,到時候機器一開,就過,所以老多的時間都在排練。排練當中就提高他的水平,提高拍馬屁的奴才像了:高,高,實在是高。還有那句“為了消滅土八路,咱帶幾臺抽水機看他地道里能成多少水”,就是在排練當中想出來的,沒想到這兩句成口頭語。
《閃閃的紅星》驚險出籠
我所遺憾的就是,別人有時候不理解,你一輩子就演反角,你就那么心安理得?有人就跟我提出這個疑問。
他提的意思嚴格說起來,在藝術(shù)領(lǐng)域內(nèi),各個行當,當然我們注重英雄人物,都愿意演英雄人物,也都愿意演讓人效仿、喜愛的鮮花和紅葉。但誰愿意演反角呢?反角主要是輔助地位,掛牌的話,別人掛第一牌,我掛第二牌,掛名字的我雖然戲比人家多比人家戲好,但是我名字老在人家后面。比方說《閃閃的紅星》吧,里面最出名的,印象最深的一個是小冬子,一個是胡漢三,就是小冬子的母親雖然戲不多,她排名也沒壓后,因為戲里情節(jié)不一定。它里面構(gòu)成就是敵我矛盾兩條主線。
我本身對當時的社會背景就感到很有壓力,接受這個劇本的時候正值文化大革命期間,當時各廠都不拍電影了,八一廠在這時期拍了一部片子,把全部主要力量也都動員到這部片子里去了,如果演不好,有愧于上面的希望。這是一;二呢?誰要跟你加個黑線回潮,再來個別的問題,我這一輩子也都別翻身了,所以,壓力就很大。
比如說我說一個故事,一個很簡單的故事,就是我們八一廠《閃閃的紅星》拍完了,往上面送審,一個禮拜沒消息,往往過去送一個片子,今天送審,明天就有信,最晚后天消息也就傳回來了。
當時主管文化工作的中央領(lǐng)導看完了片子挺高興,當天晚上就把媒體都召集起來了。后來我心里的感受就是一步登天,怎么叫一步登天呢?就是送進去一個禮拜沒有消息,我們心里都打鼓,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怎么樣,是好是壞啊,好壞都應該給我個消息?好在哪,壞在哪?最擔心的就是怕給我們扣個帽子,再來個回潮,那就要了我的命了。當時一個禮拜沒力氣。我跟在影片中飾演宋大爹的高寶成私下交流,他說老劉,怎么回事啊?我說你問我我問誰啊?他說是啊,怎么一點信都沒有啊?我不痛不癢,慢慢悠悠地說,這里面有兩種可能,一個就是這片子不錯,可能給各個領(lǐng)導都看一看;一個是不怎么樣。我說我不擔心別人我就擔心黑線回潮給我們蓋上一個大帽子?戴這么一個帽子,我說咱們就一輩子別翻身了。他說你說的這不是廢話嗎?我說怎么是廢話呢?當然跑不了就這兩個可能?我說你不問這兩個,你也沒問我第三個啊?再說第三個我也答不出來啊。一個好一個壞嘛?好就好在這個,壞就壞在那個,我只能想出這兩個。我們當時就喝酒,心里非常不踏實。一周以后,突然一天,各個媒體都來八一廠了,新華社、人民日報、解放軍報、光明日報,這個報那個報都來了。來采訪說我們拍得好,演得好,當時就放了心,我說真是開玩笑,咱們倆一步登天了,他說可不是啊。
這就是一步登天。1974年以后,我就不敢上街了,一上街前前后后多少人跟著胡漢三,有叫我劉江的,有叫我胡漢三的。走到哪都有一幫人,這個戲在那時候真紅了,為什么?全國沒有電影,只有八一廠拍了這部電影。就這樣當時主管文化工作的中央領(lǐng)導還提了20多條意見呢,其中有一條關(guān)于我。就是其中一場胡漢三喝酒的戲中,胡漢三最好要大醉,我估計他的意思可能是,這樣一來小冬子就能混過去,可這樣就沒有險境了,就不能給冬子造成壓力了,這個戲能那么改嗎?我能那么演嗎?我要那么演,好演,都喝醉了那能不好演嗎?我隨便坐下就可以演。但是我這次演得很深入,老給冬子壓力,這邊說著話,腦子還想,我好像是在哪見過他,是不是這個人啊?是不是?你叫什么?他說我叫什么什么。哪的人啊?他說是哪哪的人。就把我的疑問逐漸放下了,可能我判斷錯了,實際上他是給冬子壓力,這樣的戲觀眾看起來才感覺有意思。
我雖說有不同的想法,但也不敢說,叫我大醉我就做唄。但是后來改了半天也沒改滿意,改得外面的樹葉都黃了草也黃了,到江西不行,我又到廣州。到廣州去,那里不是還有綠葉嘛,回來該領(lǐng)導一看就火了,把導演也罵了一頓,說你們都沒理解我的意思,要不這樣別改了就這么演吧。
這部影片當時不是要讓八一廠來拍,是八一廠請示的,不是上邊規(guī)定要八一廠來拍。最先是八一廠發(fā)現(xiàn)李心田寫的一個小說,叫《閃閃的紅星》,當時感覺這個小說挺好,就拿了過來,把它改編成了電影劇本。
八一廠出爐這部片子,是除了拍樣板戲以外,唯一一部故事片,所以對這部片子比較重視,把骨干力量都投入進來了,只是影片公映后的轟動效果我們沒有想到。
《閃閃的紅星》是我演藝生涯中的一段重要經(jīng)歷,而且,因為在影片中扮演的一個角色——胡漢三,我成了一個家喻戶曉的人。這個《閃閃的紅星》一紅一直紅到90年代,到現(xiàn)在每年兒童節(jié)還老放。我的觀眾,基本觀眾,35歲以上的都認識我,35歲以下的就差一點了。

我的反面角色
在我的觀念上是這樣,作為演員來說,我最怕是什么?最怕就是溫湯水,不冷不熱,這樣的演員永遠沒有出息,拍一百部片子你還是你,我塑造人物就要有特點,我在這個人物上發(fā)現(xiàn)了什么特點,什么就是這個人物的個性,他們的生活特點,生活習慣,以至他的語言習慣各方面,找他的不同的地方,特點的地方,這樣就突出人物形象,突出人物方面。我呢?說實在的,我不贊成溫湯水的演員。我演的反角還都有特點,都是反一號,大反角,不是小反角。大反角給觀眾留下的印象,比我演溫湯水的給觀眾留下的印象要好。
拍了這么幾部反面戲以后,在對反面人物的刻畫上,我也掌握了一些感受。過去也講深入生活、深入社會,你不深入生活,不了解生活,怎么去反映生活呢?可是演反角呢?我去哪體驗呢?我不可能去當一次壞蛋,我所看到的是什么?我看到監(jiān)獄的服刑,都守法服法了,過去的土豪劣紳都被我們威力嚇倒了,我上哪耀武揚威去,有很多地方就是需要你多學習,多看,特別我對戲曲很喜歡,戲曲表演,話劇表演各方面我都喜歡,你看我的電影片子,比方說《海鷹》。《海鷹》一出來往那一站,這實際上就兩下,就推出你這個人物,你不了解京劇藝術(shù),不考慮戲曲藝術(shù),你就不懂得亮相,你還別說電影也很需要我們借鑒這些東西。反面人物主要是多看點書,多看點歷史書籍,具體到人物上就需要多揣摩他的心理。比如胡漢三懷疑潘冬子那場戲,胡漢三心里嘀咕,他這個人怎么這么面熟,在哪見過,怎么回事?所以就旁敲側(cè)擊,察言觀色,雖然看你是皮笑肉不笑,但是給觀眾的分量是很重的,觀眾都很替潘冬子揪心,怕他被認出來,慘遭毒手什么的。最后還來一場戲,就是胡漢三喝醉了睡覺的時候,他叫潘冬子,你回來,你叫什么?你到底叫什么?我叫郭振山。你爸爸呢?叫什么什么,你媽媽還在嗎?我媽在,胡漢三說,不對,你姓潘,你叫潘冬子,你爸爸叫潘行義,你媽媽被火燒死了,對不對?那邊說你媽媽來看你來了,這樣那戲就生動了。
在我的所有創(chuàng)造人物當中,這兩部戲特別用功。因為這兩部戲把我別的戲給壓住了,一看就成了我代表作了,其他有些人見了我也笑,給我開玩笑,但是所有人物,所有戲中哪個也壓不著我這兩部。那么多片子,結(jié)果印象最深的還是這兩部。
一個人一輩子能留下一部經(jīng)典都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有很多作者,像曹禹的作品,好的還是《雷雨》,其次是《日出》,《原野》就比較差點了,但《雷雨》和《日出》到底怎么樣誰敢說,我也不敢這么說,但是我明白,他那么年輕就創(chuàng)作了這么優(yōu)秀的著作,寫得比較生動的那么些人物,每一個人物都有特點,所以這些經(jīng)典著作,給咱們中國戲劇文化史上留下了不朽的著作。
“瀟灑”晚年
我是1988年下來的,1987年得到批準,1988年通知我下來的。我覺得離休以后,有幾個問題要解決,一個是心理平衡。一輩子忙忙碌碌、兢兢業(yè)業(yè)地工作著,突然讓他休息,沒事干了,頤養(yǎng)天年了,他心理不平衡。另外像我們一些老同志,老是跟現(xiàn)在的比,拿我們住的這樓說,1988年給我們蓋的時候全廠都羨慕,我們也覺得不錯,現(xiàn)在你反過來看看新蓋的樓層,比我們的又寬又大又漂亮,那時候規(guī)定的司局干部是98平米,軍隊就按這個標準來做,我這還算超額了,108平米,本來原來的文件不一定賣給我們,說將來還可能有繼承權(quán),結(jié)果最后突然要賣給我們,又花了一萬二,我老伴兒不是軍人,是地方的,就又多花了一萬二,我這個還比較超了才108平米,我看現(xiàn)在是170平米,我得差多少。現(xiàn)在老有文件說給我們補,房子不給你們蓋了,再給你們補一些錢吧。補的當時造價是多少錢,現(xiàn)在是多少錢呢。現(xiàn)在就是15000塊錢一平米,我們當時蓋的是三千四一平米,你要給我三千四,從數(shù)上說連個零頭都不夠。所以現(xiàn)在我們這些,不可能給演員多么大的待遇,有些人斤斤計較想不通,所以,我說離休第一個自己能平衡自己。我現(xiàn)在自己約束自己的就是一個不攀比,能多拿兩千就多拿兩千,少拿就少拿,不和你攀比,與時俱進。少牢騷,不能說一點牢騷都沒有,但是盡量少牢騷;少出錯,誰也不敢說自己一輩子不出錯;下面就是平衡寬厚,寬容寬厚,自己嚴格要求自己,就完了。我講了我生活基本上應該說還是很瀟灑的。
我和別人不一樣,早晨不晨練,我認為早晨空氣并不好,不去跑步鍛煉。因為我高血壓60多年,南下的時候得了惡性瘧疾,當時是一天發(fā)燒一次,以后就兩天一次,后來兩個禮拜一次,最后三月一次。我瘧疾得了三年才治好。一天發(fā)燒一次,就吃藥,那時候也沒什么好藥全身都黃了。當我這瘧疾病好了,我就特別高興,可是從那時起血壓就比別人高了。別人說你怎么這么點年紀就高血壓了,我二十八九歲得高血壓一直到了現(xiàn)在。但我心臟好,既沒安起搏器,也沒安支架,也沒搭橋,血壓相對穩(wěn)定了。就這兩天骨頭不舒服長骨刺。我想手術(shù),人說這么大歲數(shù)別手術(shù)了,保守治療吃點藥吧,但吃藥它疼啊,有時候晚上疼啊,不過現(xiàn)在還可以。
基本上我過得還可以,另外我喜歡什么呢?我喜歡看看節(jié)目,看所有的電視劇,藝術(shù)劇目戲曲劇目,我都愛看,沒事我就看。另外遛著散步是必須干的,像我們這些離休干部退休坐公交車不要錢,就連天安門的車都不要我們錢。我有時候出門就上公交車,門口就是終點站。另外我聽音樂,大伙有的不愛聽,說你別再放這個古典音樂,我說古典音樂我聽著玩,他說你小點聲,我說我小點聲聽不出效果來。要說我不愛什么?麻將我不打,我說我一坐坐四圈八圈太累了,不好玩。下象棋,我也喜歡,但是我從來不下去跟你斗去,有時候支個招開個玩笑,算了拉倒我就不參與了。坐一圈坐到頭,再從頭轉(zhuǎn)回來,散散心看看,然后回來,不要我錢,有認識的說又來了,我說嗯,玩玩看看。我說在家寂寞了,出來看看。想吃點什么,到那兒就吃點什么。
我的晚年生活大致就這樣的。可能跟歲數(shù)大有關(guān)系,不太斤斤計較干什么了,我覺得錢是不多不少最好,就是我夠花了就可以了。我不可能整天去住賓館,一個月八九千塊錢也就差不多了。所以還過得去,沒有別的太嚴重的地方。我現(xiàn)在不是看見什么都生氣了,可能是這離休的20多年磨練出來的。怎么過得瀟灑,怎么過得自如,自行其樂,還應該說,像明代的大作家說的自得其樂。我不像別人動不動就要車,我不要,有時候我就覺得坐公共汽車好,可以看各種各樣的人。而且我上公共汽車還有一個好處,就是有我的座。好些人都能認出我來,上車又有座位,又不花錢,做地鐵也不花錢,除了到天津得花錢,到天津要不花錢就更好了。反正我過得還是比較不錯的,雖說談不上大的瀟灑,但也覺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