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寶萊
科威特是海灣乃至阿拉伯世界禁酒最嚴的國家。在科威特工作期間,我常到機場接人,看到海關人員天天忙于此事。時任我駐伊拉克使館政務參贊的譚聲增同志曾乘伊航托運一箱威士忌抵科。我去機場接他時,發現一箱酒不翼而飛,我們也不敢過問。
一位法國朋友告訴我,他的一位朋友回巴黎休假返科后請他吃飯,突然拿出一瓶法國白蘭地,問他從哪弄到的,他說返科時帶了兩瓶酒,見到海關人員,實話實說,對方沒吭聲,他順利過關。他建議我也照此辦理。但我回來過關時,對方卻把我的兩瓶酒沒收了。
盡管如此,基于暴利驅使,黑市上仍有酒賣,如一瓶紅方威士忌售價100美元(正常價格35美元)。對此,政府強力部門予以嚴打:沒收酒類、罰款4000第納爾(約合14000美元)、入獄3個月,然后驅逐出境,終生不準入境。
當時,常駐科的外國使團百余家,對外交往活躍,經常舉辦招待會,沒有酒怎么行呢?使節們建議使團長、敘利亞大使納伊姆博士代表使團建議科政府禁酒不應包括各國使團。于是,納伊姆博士致函科副首相兼外交大臣薩巴赫親王殿下,陳述了上述理由。但埃米爾在科宗教界人士的壓力下,未予批準。納伊姆博士大為不滿,不久便離任了。使節們只好另想辦法。
中國使館工作量大,自然需要酒的地方也多。我們對此項工作抓得很緊,采取了以下途徑:
打通關節 有一次,楊福昌大使應邀出席當地巨商的聚會,談及酒的問題。其中不乏多人熱情地對楊大使說如需幫忙請不要客氣。但有一位老者,坐在一旁,僅聽大家議論,一言不發。不久,使館從香港采購的一集裝箱酒類抵科,如何提貨,令人大傷腦筋。這時,楊大使想起巨商們的談話,遂打電話聯系,但無一人回應。后來,大家抱著試試看的心情,撥通了那位老者的電話,對方慨然應允。使館順利地解決了提貨問題。后來,我們又改為從國內帶茅臺酒,經科貴賓室入境。
蒙混過關 使館每月都派人去巴格達取送信使文件。由于我駐伊拉克使館和有關承建公司需要在科市場上購買大量電器、食品等,故我們開面包車給他們帶過去。返科時,我們將選購的威士忌同瓜果蔬菜混在一起,裝滿一車,僥幸過關。科海關人員較友好,一看是中國使館的外交車,便很快放行。但后來換了一位新關長,一絲不茍,堵死了這條秘密通道。
造酒我在科有醫療隊和13家工程承包公司,有上萬人。他們通過自己的渠道帶些酒進去,但遠遠不夠用。而最麻煩的是,有些工人將私自帶進的酒弄到黑市上悄悄出售,不但被捕,驅逐出境,而且當地警察還常到工地搜查,弄得人人不安。在此情況下,他們開始自己釀酒,我常應邀去品嘗。醫療隊用白糖釀酒,度數不太高,但口感尚好;承包公司用大米釀酒,度數高,口感差,直沖嗓子,但總比沒有強,大家可以在節假日暢飲一番。
蘇聯駐科使館弄酒的辦法更多。我抵館后,使團里就傳著這樣一個笑話:一次,蘇聯使館的一臺鋼琴運抵科碼頭。他們順利辦妥了入關手續后,便由搬運工卸貨。工人們發現鋼琴很重,但不知其中的奧妙。當他們將鋼琴往貨車上抬時,竟然發現鋼琴在滴水,并聞到了酒味。原來鋼琴里裝的是伏特加酒。
美、英等西方國家使館除通過其傳統渠道進酒外,還出了不少釀酒專家。美國外交官舉行招待會和請客用的酒大多是自釀的,英國許多外交官也會釀酒。而真正稱得上釀酒專家的,大家一致認為是英國大使夫人。她是愛爾蘭人,每次休假都從倫敦帶些酵母到官邸做起酒來。大使很好客,常請使節們去品嘗他夫人的杰作。楊大使也去品嘗過。據他說,比我們公司做的酒好多了。
阿拉伯有句成語:越被禁止的,越受歡迎。科政府禁酒,當地人家家有酒。我去做客,他們先請我到其酒吧坐一會兒,品嘗各類名酒。因此,酒已成為科家庭地位和財產的象征。
有一次,在科電臺工作的一位敘利亞老專家請我吃飯,我發現桌上放著一瓶黑方威士忌,便問他怎么弄到的。他說,很簡單,從黑市上買的。這瓶酒花了他200美元。我問他黑市在哪里?他說,黑市就是非法售酒的車。接著,他指著停在路邊的一輛面包車給我看,并說這人可能有點來頭。我順著他的手指望去,的確看到一輛車,好像有人在招攬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