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角大樓的“外交陰謀”？

和靜鈞

美方的“國際法”是“國際法的習慣法”，也就是按美國海軍的“先例”，建立起來的符合于維護美國海洋霸權的“國際法”。

美方反應值得玩味

3月8日的南海“對峙”事件，就性質而言，只不過是在中國沿海及上空經常上演的美軍間諜船和間諜飛機與中國巡邏船和巡邏機“貓抓老鼠”的另一場游戲而已。就在南海“對峙”之前一周，中國黃海上一艘中國護衛艦也曾監視過一艘進入中國專屬經濟區的美國海監船。

然而，“3·8”事件卻被美方大肆渲染，大有“惡人先告狀”的架勢，一時間中美“劍拔弩張”，口水仗升級，憤怒情緒外溢。

3月9日，美國駐中國大使館通過外交途徑，向中國有關部門提出抗議，美國國務院發言人羅伯特·伍德稱：“我們覺得我們的船只受到不當騷擾。”

同日，美國國防部緊急召見我駐美武官，就南海“對峙”事件向中國提出抗議。五角大樓發言人布賴恩·惠特曼稱，中國船只尾隨并挑釁性地靠近美國海軍“無瑕”號監測船。

同時，美國白宮新聞秘書羅伯特·吉布斯說：“我們準備繼續在這些國際海域內活動，我們希望中方遵守相關國際法。”

3月10日，美國國家情報總監丹尼斯·布萊爾在參議院軍事委員會聽證會上說：“他們（中國海軍）在軍事上似乎越來越咄咄逼人了。我認為中國目前仍在討論，隨著軍事力量的增強，這種力量是要用在好的方面還是用來欺負他人。”

與布萊爾相呼應，五角大樓同日再次重申：“我們將繼續這種活動，因為我們必須在國際水域活動。”

3月11日晚，美國總統奧巴馬簽發命令，下令夏威夷海軍基地的“鐘云”號驅逐艦奔赴南中國海，為“無瑕”號在該海域活動護航。“鐘云”號配備“宙斯盾”系統，是美國海軍中戰力最強的攻擊型軍艦之一。

美國的反應是全方位的，駐外使館、五角大樓、國務院、白宮、國情局、議會及總統，輪番表態，對中國吹胡子瞪眼睛，借題發揮。

其中美國所稱的“國際法”，并不是指《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美國并沒有批準該條約，美方的“國際法”，是“國際法的習慣法”，也就是按美國海軍的“先例”，建立起來的符合于維護美國海洋霸權的“國際法”。

因此，按此“法理”架構，美國“國際法的習慣法”中只有“領海”和“國際水域”之分，并沒有《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中的“領海”、“領海毗連區”、“專屬經濟區”及“公海”之概念。對于別國的“領海”，美國以最低度來解釋，以聯合國公約中的12海里為界。

按照《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一國專屬經濟區水域，應比照有關領海上之規定，外國船只都應遵守“無公害”航行原則，不得侵害水域所屬國的國家安全。

所以，真正違反國際法的就是美國，而非中國要求美國停止在中國南海所有破壞中國安全的軍事間諜活動，完全符合國際法和中國法律。著名國際問題專家沈丁立說，在南海問題上，美國應當收斂一些。

五角大樓的“外交陰謀”？

南海“對峙”事件發生在美國國務卿希拉里剛剛結束訪華不久、新任總統奧巴馬評估對華關系之際，發生在中國外長即將啟程訪問美國國務院并安排中美兩國元首在倫敦G20峰會上會面的事宜之時，一切都看起來都不合時宜。

這曲折地反映了美國對外政策“二元制”下，國務院與五角大樓激烈爭奪對華外交主導權的現實。

表面上看，美國對華關系的主導權握在這樣一些人手中：一個是杰弗里·巴德，他是國家安全委員會亞洲事務辦公室主任，是著名的中國問題專家，他反對遏制戰略，主張與北京發展伙伴關系。另一個是庫爾特·坎貝爾，他是負責東亞和太平洋事務的助理國務卿，他支持美中對話。還有一個是副國務卿詹姆斯·斯坦伯格，他主張吸引中國參與解決歐亞大陸的沖突。

這些人的背景都是美國國務院，由希拉里來領導。傳統上，中美關系的外交主導權在制度設計上應由國務院掌控。

以希拉里為主的國務院希望通過糅合了“軟硬實力”的“巧實力”來開展現實主義外交，上任后第一次出訪就選擇了亞洲，并以中國之行為重點。希拉里的外交思想，貫徹了“平衡與和諧”的“傾聽”外交思路，在關鍵和緊迫的全球性議題上，加強與中國等重要國家的合作，避免因其他因素而破壞了雙邊合作關系。希拉里的外交路線其實就是克林頓時代的對華關系翻版。由于希拉里對華外交初試成功，中美已經中斷了近一年的軍事交流已經重新恢復。

但是，美國國務院和五角大樓爭奪外交主導權歷來已久。在美國外交預算中，國務院實得經費還不足五角大樓“軍事外交”預算的20%，國務院“無錢無人”，外交行動上要依賴五角大樓的配合。這樣的局面是美國長期執行“軍事凱恩斯主義”政策的結果，到上屆布什政府賴斯領導國務院后，愈加明顯。

希拉里代表了當前美國政治博弈中最強勢的政治力量，國務院有志重新奪回美國對外關系政策主導權，自然與五角大樓鷹派發生直接沖突。

所以，希拉里外交上“突破”并不被五角大樓鷹派們所樂見，而被解讀為外交主導權的旁落。在南海“對峙”期間和之后，五角大樓根本就不屑啟用美國國務院爭取下來的“中美軍事熱線”。五角大樓鷹派希望采取強硬路線，有意在這敏感時節制造事端來影響奧巴馬總統的對華外交政策。

對于美國白宮而言，奧巴馬剛成“滿月”總統，國內成績毫無亮點，在受到國內輿論挖苦之前，找個“軟柿子”捏一下，顯然可以迅速轉移輿論注意力。在美國軍方的壓力下，奧巴馬終于在會見到訪的中國外交部長之前簽署命令，下令派遣裝配有宙斯盾系統的“鐘云”號驅逐艦前往中國海域“護航”，明顯站到了五角大樓鷹派一邊。五角大樓這種帶有向中國示威和欺負中國的舉動，中方越是強烈反應，越切合美國鷹派的胃口。可以這么說，“對峙”事件是五角大樓鷹派一手策劃的一場“外交陰謀”。

美國“玩火”的結果是，對峙事件消息傳開當天，國際油價立刻上漲3美元。中國國務院總理溫家寶罕見地在國際媒體前表示對美國債券安全性的擔憂，立刻引發美國債券市場的快速下挫。

厘清南海“對峙”事件美方背后的主次矛盾，并在綜合各因素下進行理性的戰略判斷，可以有效地避免拖入中美“零和”博弈的危險。正如溫總理在英國倫敦訪問時所言，中美兩國“和則兩利，斗則雙損”，中美若發生沖突，均不利于中美雙方的長遠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