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凌
我望著車窗外的人流,那一閃而過的快樂表情,不禁有些發呆。世界上最簡單的幸福原來觸手可得,就在我們身邊。都就是我們擁有的最簡單也是最重要的東西,生命、健康、愛情與親情。就象經濟學中邊際效益遞減的定律,更多的物質其實并不能保證我們可以從最簡單的幸福通往更高級的幸福。也許恰恰相反,根本就沒有一種東西叫做“更幸福”。
從格魯吉亞首都第比利斯的麥當勞里出來,我走在陽光中,手里握著一個兒童套餐附送的鯊魚玩具,一臉幸福。
對,就是在《FINDING NEMO》里的那只一心想棄惡從善的鯊魚,兩歲的女兒唯唯不知為什么,動畫片里所有的角色中,她唯獨對鯊魚布魯托充滿好感。對于習慣了簡單地以善惡區分事物的大人來講,確實很難理解。我也只好認為,在孩子心中,自有神秘的天地和獨特的標準。
本來是想要份巨無霸的,但看到兒童套餐的禮物,我馬上改變了主意。漢堡雖然變小了,想到唯唯的笑臉,就覺得足以補償。也許我還是過于老派,自從有了女兒,生活的重心就悄悄卻是無法挽回地改變了。只是沒想到,唯唯的影響竟然越過萬水千山,直至一個遙遠國家的麥當勞。父女間的親情與關愛距離和時差都無法隔斷。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次在外出差整整一個月,錯過了唯唯的兩歲生日,新年與春節,自然是莫大的損失。每天緊張的采訪工作雖然消耗了自己大部分精力,每當平靜下來,在筆記本上編輯圖片和稿件時,對唯唯的想念與牽掛總會油然而生。唯唯媽媽為女兒制作的精美網頁這時變得無比重要。在工作前打開唯唯的網頁成了工作流程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直到聽著熟悉的背景音樂響起來,看到照片上唯唯的燦爛笑容,才可以靜下心來處理稿件。通常我都是讓音樂這樣整夜響著,伴我度過晚睡早起的每一天,覺得幸福。
格魯吉亞確實太貧窮了,一個月的退休金只有幾美元。在首都第比利斯隨處可見乞討的老人和兒童。幫助每一個人是不可能的,但總會有某些乞討者觸動我,比如一個女孩兒可能讓我想起女兒唯唯,我就會掏出一美元放到她手里,希望她至少當天能快樂一些。除了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心情外,這其中多少有些居高臨下的憐憫。以至于我認定,在這么貧瘠的土地上,幸福一定也是遙不可及。但不久我就發現,自己真是想錯了。
格魯吉亞新總統在離首都幾百公里的庫臺西城外的一個古老教堂舉行就職儀式,很多市民都前往觀看,我也前去采訪。儀式結束后,人們沿著高加索山的盤山公路走向回家的路,興高采烈。這時,一個父親肩扛著年幼的女兒有說有笑地經過我。因為生活的貧窮,即使這樣盛大的節日,他們的衣著也并不鮮亮。但仿佛有道莫名的神跡,照亮他們平凡的臉龐。不管我是聰明還是魯鈍得恰到好處,我當時真的分辨出,那道神跡的名字原來叫做一幸福。

我坐在車上,開車的高加索通訊社副社長因為行人太多不時停車起步而失去耐心,有些沉不住氣。而我望著車窗外的人流,那一閃而過的快樂表情,不禁有些發呆。世界上最簡單的幸福原來觸手可得,就在我們身邊。那就是我們擁有的最簡單也是最重要的東西,生命,健康,愛情與親情。就象經濟學中邊際效益遞減的定律,更多的物質其實并不能保證我們可以從最簡單的幸福通往更高級的幸福。也許恰恰相反,根本就沒有一種東西叫做“更幸福”。
弱水三千,原來只取—瓢飲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