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錄音帶

[美]阿曼達·里格 王 鵬 編譯

我是一名教師，因為家離學校很遠，為了排解路上的孤單我喜歡一邊開車上班一邊聽廣播。這些年，我每天都會收聽一檔名為《故事匯》的廣播節目，這個節目很特別，是一些普通人采訪親人后自己錄制的錄音帶，有女兒采訪媽媽的，妻子采訪丈夫的，所有的錄音帶都是平凡的美國人為他們生活中最親的人錄制的，很多故事都讓人很感動。我一直在想什么時候也能為自己的親人錄制這樣一盤錄音帶，聽聽他們的故事、希望，還有曾經的夢想。感恩節快要到了，一天，《故事匯》節目向公眾征集錄音作品，這時我突然有種沖動，想為我的奶奶制作一盤這樣的錄音帶。

我奶奶已經89歲了，我童年的美好時光都是在奶奶身邊度過的，那是在田納西州的農場里，奶奶總是一邊擠著牛奶，一邊給我唱著歌謠。現在回憶起我和奶奶在一起的日子，幾乎都是奶奶圍繞著我：給我梳頭、陪我玩耍、給我烤曲奇餅干、帶我去采野花……而關于奶奶自己的故事和想法，我似乎知道得很少。如今，奶奶一個人住在郊外的一所小公寓里，這天我忍不住敲開了奶奶家的門。

“你還好嗎，我的孩子？”我的到來，奶奶顯得特別高興。“我很好，奶奶。現在輪到我問你問題了。”我一邊說，一邊打開了錄音機。之前在《故事匯》的網站上，我下載了他們提供的一些常規性的采訪問題，比如你一生最快樂的時候，什么是你最值得驕傲的東西，你學到的最重要的一課是什么？“奶奶，你年輕時是什么樣的，還記得嗎？”我開始了采訪。奶奶起初有點驚訝，不明白我為什么會突然問起她的過去，但她同時顯得很高興，因為平日里難得有個愿意聽她講過去故事的人。奶奶坐在搖椅上，不緊不慢地說：“我的父親是一個商人，他靠賣牛奶、黃油養活我們一家。”奶奶顯然不習慣一問一答的采訪方式，干脆自己娓娓道來。“有一天，我和爸爸趕著馬車走在鄉間的小路上，那時我已經18歲了，我們路過一個小農場，那兒有一個小伙子正在耕地，我偷偷地看了他好幾眼，心想他長得可真是英俊啊，如果能夠認識他該多好啊。說來也巧，不久之后，我在教堂做禮拜時認識了他。3年之后我們在當初結識的那個教堂舉行了婚禮”奶奶說著，臉上泛起了一般少女才有的紅暈。

奶奶又說起了她的兒子，也就是我的爸爸，“你爸爸出生時長著紅頭發，要知道我以前不喜歡紅頭發，但是他卻顯得格外不同，紅色的頭發柔軟光滑，就像絲綢一般，是那么討人喜歡……”

奶奶談起了她上學時候的事情，那是一所鄉間的學校，只有十幾個學生，后來由于生活艱難，奶奶輟學了。但是奶奶卻非常驕傲地告訴我：“雖然我只上了幾年學，但是我把我的6個孩子都送入了大學。”

奶奶還聊起了過去貧窮的日子。寒冷的冬天，全家只能圍在火爐邊取暖，因為天太冷人離火爐太近而燙傷了自己的腿，但同時自己的后背卻凍傷了。每天一大早還要去冰冷的河邊鑿冰取水。奶奶說，那些日子太苦了，但人們都很樂觀，過得很快樂。

起初，我以為奶奶應該也就能說一個小時，沒想到那些記憶卻像開閘的洪水般源源不斷，整整兩個半小時還沒結束。奶奶那天說得非常盡興，以至于那晚睡覺時，臉上還掛著微笑。我猜想她一定是夢到了年輕時的快樂生活。后來的幾個月，奶奶的這盤錄音帶我聽了一遍又一遍，這個看起來與普通人一樣的老婦人卻有著自己不同尋常的一生，這在以前是我無法想象的，也是被很多人忽視的。在這兩個多小時的時間里，我學到的東西比任何時候都要豐富。我把奶奶的錄音做成了CD，我打算今年圣誕節把它送給我的親人和朋友，這應該是最好的圣誕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