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振成
在技術圈子之外,知道R.E.C.(請求注解)的人并不多。但是就是這些簡單的文件形成了互聯網內部運作的方式,它們在互聯網走向成功的過程中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RFC文件誕生的時候,世界上尚沒有WWW(萬維網)。在1969年以前,世界上只有一個簡單的網絡連接著分別位于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麻省理工學院、加州大學圣巴巴拉分校、猶他州大學四個研究中心的四臺電腦。這個網絡得到了政府的資助,使用這個網絡的是大約100位計算機科學家。這是一個小社區,在這個小社區里,人們彼此都是了解的。
在網絡基礎技術層面上,人們傾注了大量的思考和規劃,但是從來沒有人來仔細思考我們究竟能用這個網絡來做什么。于是,在1968年8月,來自四個研究中心的一群研究生和職員開始互相交流,試圖找出答案。第二年的春天,我們覺得應該把我們的想法記錄下來。我們設想,也許我們應該把那些臨時的非正式的關于網絡協議的備忘錄以及計算機交流信息的規則結合起來。于是,我主動提出由我來整理那些早期的筆記。
本來以為這是很簡單的事情,做起來才發現,要完成這個事情需要大費周章。我在這件事情的整個過程中操盡了心,最后處理第一本備忘錄的時候(這本備忘錄研究的是兩臺計算機之間基本交流的問題),我都是在凌晨進行的。我不得不在衛生間工作,以免影響室友們休息。
為了避免給人留下專橫的印象,我在上面貼了個紙條“請求注解”。R.E.C.文件1,寫于40年前,雖然很多問題至今還沒有得到解決,但R.E.C.卻成為發布網絡協議標準的正式方法,今天網絡上可以使用的網絡協議超過5000個。
當時,我們開始寫這些筆記的時候,還沒有電子郵件,甚至互聯網也還沒有真正運作起來,我們在紙上寫下我們對未來的展望,然后通過郵局把它們郵寄出去。我們給每個研究機構都寄去一份打印件,他們必須自己復印更多份。
早期的R.E.C.文件從大的展望到微小細節,巨細靡遺。雖然后來這些都已經成為最平常的東西。但它的重要性在于人們可以免費享用,任何人都可以書寫。我們不再信賴權威的決策,卻相信大家的一致意見和正確運行的代碼。每一個人都可以提出自己的看法,如果足夠多的人喜歡或使用它,這個設計就成為標準。
畢竟,每一個人都明白,選擇以同樣的方式完成同樣的任務,其中存在著一種實用的價值。例如,如果我們需要把一個文檔從一臺機器轉移到另一臺,如果你想要用這種方式設計程序,我想用另一種方式設計程序,那么任何人想要與我們兩人進行交談將必須使用兩種完全不同的方式做同樣的事情。因此很自然,我們必須避免陷入這樣的沖突之中。這可能幫助我們過去逃避專利和其他方面的約束;由于沒有任何經濟的動機來控制協議,達成協議就更加方便。
這在技術設計的開放方面是最根本的。開放程序的文化在促使互聯網發展方面是必需的。事實上,沒有它,我們可能就沒有網絡。當歐洲原子核研究組(CERN)的物理學家想要用一種人們可以得到和補充的方式發布一些信息的時候,他們只是在建立和測試他們的看法。由于我們在R.E.C方面所做的基礎性工作,他們不用請求同意,或對網絡的核心運作作出任何改變。其他人很快就復制他們,幾十萬計算機用戶,然后是幾百萬,建立和分享他們的內容和技術。這就是網絡。
當然,發布創意和選擇標準的過程最終變得更加正式。我們原來散漫的沒有議題的會議變成更大規模的、半組織的網絡工作組。40年來,這個機構經歷了幾次發展和轉型,現在成為互聯網工程工作小組。它有一些等級和禮儀,但不是太多。它仍然是免費的,任何人都可以接觸到的。
R.E.C.也已經成熟了,它們不再是請求注解了,因為它們只有在得到大量數據證實之后才會發布。但是它們所賴以建立起來的文化已經在讓事物比過去更開放方面繼續發揮著強大的作用。創意按照它們的優點被接受和分類,同時也有很多創意被人們拒之門外。
我們正在重建我們的經濟,我真的希望我們能夠記住開放的價值,特別是在我們不怎么開放的行業。不管是在衛生保健改革或能源創新領域,最大的利潤不會來自刺激經濟一攬子計劃直接受益的領域,而會來自我們開放給別人使用的巨大的前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