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的旗幟是民主與科學

沈寶祥

由民主與科學雜志社來舉辦這個紀念座談會，是很有象征意義的。

進入歷史新時期以來，我們紀念了五四運動六十周年、七十周年、八十周年，現(xiàn)在又在紀念五四運動九十周年。我講幾點感想式的意見。

（一）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基本口號是民主和科學。民主和科學也是五四運動的兩面旗幟。

陳獨秀首先提出了這兩個口號，樹起了這兩面旗幟。陳獨秀被尊崇為五四運動的總司令，當之無愧。

民主和科學，對中國人起了極大的啟蒙作用，也是反對封建主義文化的有力思想武器。

大家都知道，民主與科學這兩個口號，不是中國固有的，而是從西方引進的，是西方社會創(chuàng)造的人類文明成果。今天，值得我們思考的一個問題是：為什么從西方引進的民主和科學，能夠在中國人中間引起強烈的反響？為什么能夠促進中國人思想和中國社會的進步？簡單地說，因為它適合中國人的需要，適合中國社會的需要。民主和科學，以及自由、人權、平等、博愛等等，這些，是人類創(chuàng)造的文明成果，是人類共同追求的價值觀。今天，我們回顧五四運動，悟出一條道理，像我們這樣經濟文化落后的國家，要善于借鑒人類創(chuàng)造的文明成果，來促進自己的發(fā)展。要處理好反對帝國主義侵略與借鑒人類文明成果的關系。改革開放三十年來，在這個問題上我們有了更多更深的體會。三十年來，我們借鑒的最主要的人類文明成果，就是市場經濟體制。這對我國經濟和社會的發(fā)展，起了巨大的促進作用。改革開放剛開始時，我們只是提出要吸收國外的資金、設備、技術、人才。1992年初，鄧小平在南方談話中提出：“必須大膽吸收和借鑒人類社會創(chuàng)造的一切文明成果。”這是對外開放思想的升華，也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一條極為重要的經驗。從歷史上看，相對落后的文明吸收借鑒先進的文明成果，來加快自己的發(fā)展，是很自然的現(xiàn)象，也是一個規(guī)律性現(xiàn)象。奇怪的是，在五四運動以后近一個世紀的今天，居然還有人臧否民主、人權等人類共同追求的這些文明成果。他們的這種觀點，造成新的思想混亂，必然導致否定借鑒人類文明成果，很不利于推進改革開放，很不利于建設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

今天我們提出“和諧世界”、“和諧海洋”，也是以承認人類有某些共同追求的價值觀為前提的。

如果當年以陳獨秀為領袖的創(chuàng)辦《新青年》雜志的一批人，包括李大釗、魯迅等人，也持上述那些人的觀點，他們還能在中國提出民主與科學的口號嗎？如果這樣，恐怕也就不可能有五四新文化運動，不可能有五四愛國運動了。

（二）民主與科學仍然是我們的旗幟。

在撥亂反正中，胡耀邦指導我們理論動態(tài)組撰寫了《科學和民主》的文章，發(fā)表在《理論動態(tài)》第58期（1978年5月5日）。這篇文章指出，“四人幫”是科學和民主的大敵，他們搞的是愚昧和專制。這篇文章闡明了在建設四個現(xiàn)代化的過程中，發(fā)揚科學和民主精神的重要意義。當時，這篇文章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胡耀邦在1978年5月6日的理論動態(tài)組會議上說：這篇文章，幾十年來的問題，一下抓住了，科學和民主。這是他對十年“文革”的深刻總結，也是對基本國情的深刻認識。

回顧十年“文革”，這一場大災難所以能發(fā)生，能延續(xù)十年之久，我們的社會缺失民主精神和制度，缺失科學精神，是一個基本的條件。“文化大革命”借助于個人迷信這樣的愚昧而發(fā)動，借助于個人迷信這樣的愚昧而延續(xù)，另一方面，“文化大革命”又依靠以“大民主”為重要表現(xiàn)形式的專制，而發(fā)動，而延續(xù)。

胡耀邦在中央黨校一再提出這樣的問題：“四人幫”在林彪垮臺后，還敢于搞他們那一套，而且很兇，時間很長，要研究一下。我看他們有兩條，一是以假亂真，篡改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二是實行法西斯專政，簡單說是兩條，一是愚民政策，一是恐怖手段。這兩條，概括地講，就是愚昧和專制。

撥亂反正，實質上就是要改變愚昧和專制，舉起民主和科學兩面旗幟。真理標準問題討論，推倒了“兩個凡是”，破除了個人迷信，恢復和確立了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實事求是，就是科學的態(tài)度和方法。另一方面，在撥亂反正過程中，民主也逐步恢復。鄧小平指出：民主是解放思想的重要條件。他說：當前這個時期，特別需要強調民主，因為在過去一個相當長的時間內，離開民主講集中，民主太少。

胡耀邦曾說：專制與愚昧是四個現(xiàn)代化的大敵。這已經為三十年來的改革開放和現(xiàn)代化建設實踐所證明。高舉民主和科學的旗幟，就是要同專制與愚昧告別。在我們這個社會，恢復、發(fā)揚、發(fā)展民主和科學精神，決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只能隨著經濟政治文化的發(fā)展而逐步實現(xiàn)。紀念五四運動九十周年，我們要結合實際，更好地理解這個問題，在改革開放和現(xiàn)代化建設的偉大實踐中，更高地舉起民主和科學這兩面旗幟。

（三）科學發(fā)展要有民主政治作保證。

改革開放三十年來，民主和科學在理論上和實踐上都有很大的發(fā)展。

在民主方面，中國共產黨十五大提出，黨內民主是黨的生命。十七大又提出，人民民主是社會主義的生命。這樣的認識，已經達到了相當的高度。

在科學方面，我們提出了科學發(fā)展觀，我們的現(xiàn)代化建設已經進入了科學發(fā)展的階段，全國各地正在開展學習實踐科學發(fā)展觀的活動。

改革開放三十年來，民主與科學這兩面旗幟舉得更高了。在思想認識上，特別是在實踐上，民主與科學都取得了很大的進展。但是，正如上述《理論動態(tài)》的文章所說：“我們要估計到中國長期的封建社會和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遺留下來的官僚專制主義遺毒、缺乏民主習慣和經濟文化落后等不利因素。”在我們國家，培育高度的民主和科學精神，是長期的任務。對我們已經取得的成就，要十分珍視，但又不宜估計過高。

在當前，一個重要的問題是，要正確認識和處理好科學發(fā)展與民主政治的關系。這是現(xiàn)實生活中提出的問題。

一位基層的同志在《學習時報》發(fā)表的文章說：只重發(fā)展不要民主，不是科學發(fā)展；只講民主，不重視發(fā)展，這樣的民主注定難以為繼。（《學習時報》第483期李玲《在實踐科學發(fā)展觀中深化黨內民主》）

一位理論工作者在文章中說：改善民生和發(fā)展民主是一種相輔相成、互為促進的關系，既不能將兩者割裂開來，更不能將它們對立起來；民生與民主并不相互排斥，民主促進民生，民生需要民主，以發(fā)展民生去替代民主，是一種錯誤的思維。他這里講的民生，實際就是落實科學發(fā)展觀。

這個問題涉及很多方面，我著重講兩點：

1.貫徹落實科學發(fā)展觀要有民主政治作保證。中共十七大報告給科學發(fā)展觀三個定位，一是科學理論，二是重要指導方針，三是重大戰(zhàn)略思想。貫徹落實科學發(fā)展觀，首先是要作正確的決策，包括戰(zhàn)略決策。決策的科學化要有民主化來保證。決策的實施，更要發(fā)揚民主，依靠廣大人民群眾的智慧和力量。

2.民主需要科學化。關于這個問題，我曾經寫過一篇小文章，題目就是《民主需要科學化》。我認為，民主不但需要制度化、法律化，還要科學化。不論是發(fā)展民主的戰(zhàn)略和決策，還是實施民主的具體辦法，都要講究科學，否則，民主就不實在，變成走形式。總之，經濟社會要科學發(fā)展，民主政治也要科學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