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條框背后的法律

陳云艷

摘要法律所固有的普遍性和剛性,某種程度上給法律的執行帶來了難度。我們需要為剛性法律注入柔性因素,將兩者達到完美結合,使法律符合人們所追求的那樣,達到正義與理性,這正是我們所追求的。

關鍵詞剛性柔性衡平正義

中圖分類號:D920.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1-077-01

法律是什么?早期古人就在探討這個問題。西塞羅談到:“真正的法律是與本性(nature)相結合的正確的理性,它是普遍使用的、不變的和永恒的,它以其指令提出義務,并以其禁令來避免做壞事。”豍這是法律所具有的普遍性和剛性,使人們能照章辦事。西塞羅還提及“試圖去改變這種法律是一種罪孽,也不許試圖廢除它的任何部分,并且也不可能完全廢除它。”豎我不禁想到蘇格拉底,古希臘法律再惡,蘇氏都選擇了服從,這或許正是法律的魅力所在。

蘇氏在為遵守并不正義的法律而悲壯殉難時,我為那個時代失去一位偉人而痛心。我并不贊成蘇氏這樣極端的做法。遵守法律固然不錯,否則將會威脅到整個社會秩序。但我們更應追求正義,蘇氏所處的那個時代,顯然無正義可言。“正義只有一個;它對所有的人類社會,并且它是基于一個大寫的法,這個法是運用于指令和禁令的正確性。無論誰,不了解這個大寫的法——無論這個法是否以文字形式記錄在什么地方——就是沒有正義。”豏可見,法律的最終目的是在維護正義。

有這樣一則故事,某市政委員會頒布了一項規定在公園內不得通過或停放任何機動車輛的條令,但執行條令的第一天就給管理公園的老人出了個難題。某軍團將一輛二戰用的軍用吉普車開進了公園。在遭到阻止后,團體的代表表明:將車擺在公園是為了讓人們在游園的時候不忘戰爭的艱辛與光榮。老頭同意了。再是一位富豪進公園打球,突發心臟病。當救護車駛進公園大門時,老人認為“人命關天”,允許了救護車的駛入。再后來,公園發生火災,老頭又讓消防車進入了……。

中國在漢代有類似的法律制度——“經義決獄”。以董仲舒為代表的漢代儒生以儒家思想為最高司法原則,直接應用于司法來判斷罪之有無及輕重。有些按當時法律確應處刑甚至應處以重刑但并不合理的案件,經過春秋義經合理化解釋做了一個較為公正的判決。在美國的法律制度下,法官在某些情形中享有“平衡各種衡平”原則的自由裁量權,即在嚴格限定的和合理的范圍內,且行使此權力的程度也不至于有損規范性制度的情況下,允許法官根據自己的衡平或良心來裁判案件。這里提出了“衡平”這一術語。“衡平即公平,當人們認為某一法律不公正或嚴格遵守法律會不公正時,可以申請國家直接使用正義而對抗不良立法。”豐這種衡平已發展成了衡平法規則,這種規則只是以較為靈活的方式表述出來;應與歷史上起過衡平作用的一些君王的特許加以區別。若法官不采取衡平的方法來處理某些特殊的案件,必將使多數有正義感的人包括法官本人良心上難以承受。

法律具有普遍性和剛性,這構成了法律的缺陷,也是法律本生固有的。法律考慮了多數會發生的案件,但個別案件在制定時確實很難預見。所以在執行法律的過程中往往會出現符合法律規定但違背法律目的的情況。文章開頭的那個故事,套用亞里士多德三段論的方法得出的結論是:軍用吉普車、救護車、消防車屬于條令禁止之列。這樣看,老人確實違反了法律,但很多人都會贊同其做法。立法者制定這則條令是為了防止來往的機動車輛給人們帶來不安全的隱患及噪聲、大氣污染,讓人們帶著一份快樂的心情去游園。既然軍用吉普車、救護車、消防車進入沒有與立法目的相矛盾,我們就不應當加以禁止。英國中世紀的法學家克里斯多夫.圣.杰曼(Christopher.St.Germain)認為“在某些案件中,有必要摒棄法律中的詞語,有必要遵循理性和正義所要求的東西,并為此目的實現衡平,這即是說,有必要軟化和緩解法律的剛性。”豑

比起只會死摳法條的教條主義、本本主義者來說,老人是一個合格的公園管理者。嚴格按法條行事固然不錯,但法律不單單只包括法條,更滲透著立法者的本意。這應當是我們每個人,尤其是司法者應當仔細琢磨的藏于法條背后的法律目的。我國實行依法治國,要求有法可依,依法辦事。否則,今天你靈活,明天他靈活,依法治國將舉步維艱。但依法辦事遠非僅指依法條辦事,法條固然重要,但其詞語往往不能準確或完善地表達立法者的意圖。當立法者試圖用簡短的言語表達出來時,往往會遺漏意圖范圍之外的情形,否則一定會將其置于例外中。法律應是活的法律,在使用法律尤其是司法者在強調法律持久的同時不能忽視正義的要求。“法律訓練(教導)執法者在根據法意解釋并應用一切條例,對于法律所沒有的地方,讓他們遵從法律的原來精神,公正地加以處理和裁決。法律也允許人們根據積累的經驗,修訂或補充現行各種規章,以求日臻完備。”豒在解釋法律的時候我們不應緊抓法條不放而斷章取義,應注重宏觀(價值觀念或立法目的)與微觀(具體制度)相結合,將微觀放入宏觀中考慮;應更深層次地考慮制度背后所隱含的某種價值觀念;同時也應去查閱當時的立法準備資料進一步確定立法者的目的,或者盡可能向立法者征求意見,使推測更合理準確。

只有那些以某種具體的和妥協的方式將剛性和靈活性完美結合在一起的法律制度,才是真正偉大的法律制度。在這些法律制度的原則、具體制度和技術中,它們把穩定連續性的優長同發展變化的利益聯系起來,從而獲得了一種在不利的情形下也可以長期存在和避免災難的能力。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