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美“戰爭指標”走進死胡同？

韓旭東

近日，美國國防部長羅伯特·蓋茨公開承認，同時打贏兩場戰爭已不現實。此言表明，近二十年來的美軍戰爭設計已經不能適應現實要求，美國的“戰爭指標”進入了死胡同。可以預見，美國將會對未來的戰爭進行重新設計。

冷戰時期，美國對戰爭就有“設計”。美國先是準備打“兩個半戰爭”，即同時對付蘇聯和中國兩場戰爭以及其他地區發生的半場戰爭。中國國際戰略調整后，美國的戰爭指標由“兩個半戰爭”調整為“一個半戰爭”，即對付蘇聯及其他地區發生的戰爭。在美蘇核均勢和兩家在歐亞對峙處于僵局的情況下，美國又提出要在多條戰線打仗，隨時準備應付突發事件。

海灣戰爭是美軍取得的自二戰以來惟一的一次里程碑式的勝利。美國認為其實力完全有能力對付兩場幾乎同時發生的戰爭。“打贏同時發生的兩場戰爭”成了美軍的戰爭新指標。美國提出這一戰爭指標的實質是以海灣戰爭為“案例”遏制住可能挑釁其霸權的行動。

不過，真正落實這個目標可并不順利。1999年科索沃戰爭時，美國及北約取得了勝利，但并沒有取得傳統意義上的戰爭勝利。以美國為首的北約與南聯盟簽署結束戰爭的協議后卻發現，南聯盟的坦克裝甲部隊源源不斷地從科索沃開出，南軍的實力并沒有遭到嚴重損失。這是美軍丟人現眼的第一幕。接著，美軍在阿富汗和伊拉克表現得更是不盡人意，本·拉登至今仍無蹤影，伊拉克反美武裝規模越打越大。

更為嚴重的是，美國的“兩個戰爭”指標束縛了美軍的手腳，一方面使美軍認為準備打“兩場幾乎同時發生的戰爭”完全可以維護美國的霸權利益，美軍擁有打“兩場幾乎同時發生的戰爭”的能力足矣；另一方面也給可能的對手提供了機會，即當美軍同時進行兩場戰爭時，就可對美國的霸權構成挑戰，因為美軍沒有準備同時打第三場戰爭。

這樣的“機會”似乎就被朝鮮利用了。2006年10月9日，朝鮮抓住美軍在阿富汗和伊拉克同時展開戰場的時機，進行了其歷史上的第一次核試驗。如果說1998年印度和巴基斯坦是趁老虎打盹的時候進行了核試驗，朝鮮這次核試驗就是趁美軍同時進行兩場戰爭而“無力”進行第三場戰爭之機進行了核試驗。即便美國對朝鮮也有所謂的各種打擊計劃，這些都只是計劃而已。

更使美國料想不到的是，今年5月25日，朝方又進行了一次核試驗。這次美軍又沒有進行實質性的反應，只是進行了某種類型的軍事演習作為回應。可以說，阿富汗和伊拉克兩場戰爭檢驗著美軍的作戰能力，朝鮮試驗核武器考驗著美軍的威懾能力。如果說奧巴馬上任前思考調整美軍戰爭指標的話，朝鮮第一次核試驗促使奧巴馬政府調整戰爭指標，第二次核試驗使美國不得不真的決定調整美國戰爭指標了。

海灣戰爭后，美國憑借其在高技術上的優勢，大力倡導高技術戰爭，在世界范圍內引領了一場高技術戰爭的浪潮。各國軍隊紛紛進行軍事改革，不斷加大在高技術武器裝備上的投入。可是，美軍發現在阿富汗和伊拉克兩場戰爭中，雖然裝備了高技術武器，卻并未因此取勝，大多數情況下打的還是傳統戰爭。從這點上講，不難理解為什么美國國防部長要強調“傳統與非傳統武器都是軍隊所需要的”。

蓋茨這次的講話是在確認美國的軍事戰略正在進行調整。尤其是，美國可能不再提確切的“戰爭指標”問題，一方面為防止束縛其手腳，另一方面避免讓可能的對手做出“誤判”，以最大限度地維護美國的霸權利益。

美國對戰爭指標的調整不會一帆風順。奧巴馬上任后曾宣布到2012年前全部撤出駐伊美軍，可隨后美軍又放風說，美軍可能還要在伊駐軍10年。這說明，美國文官政府與軍方在如何解決伊拉克駐軍問題上還是有分歧的。目前可以判斷，不管其未來具體的“戰爭指標”的內容如何，但現有的“戰爭指標”顯然已經“不合時宜”。▲（作者是國防大學戰略教研部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