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 多
藝術的假定性是藝術家在藝術創作中主體對客體的人為性,創造性,主觀性,非自然性和非現實性形態。藝術是在現實的基礎上,通過美化演繹表現真實生活的高層次的藝術真實,因此就產生了藝術與自然形態的生活保持一定距離的藝術假定性,“藝術并不要求把它的作品當做現實”(《列寧全集》第38卷第66頁)。這一假定性主要表現在對藝術的自由處理和表現的虛擬形式上。假定性以藝術的形成與發展過程中基礎因素的一系列約定俗成的創作原則和程式化表現手段為依據,以注入藝術家思想感情的表現為基本形式,在觀者的二度創作中得以實現,這是藝術的本質特征。
藝術源于生活,真實是可以用多種舞臺語言去闡釋的,寫實是一種真實,寫意也是一種真實,寫實和寫意結合更是一種真實,形式不僅僅是內容的載體,也是把握內容的獨特方式。走向舞臺藝術假定性就是承認生活與藝術的的差異,話劇藝術源于生活,又決不市生活的復制,照相式的精細描摹生活,往往并不能準確地揭示生活。中國戲曲藝術存在著“離形得似”的藝術假定性。中國藝術竭力反對的是取生活外型而遺忘生活本質的神韻。戲曲藝術雖也源于生活,但卻是把生活加以集中概括、并在融民族歌舞為一體的基礎上,通過夸張變形的美化形式表現出來的,這就必定與自然形態的生活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從而產生了藝術的假定性。這是中國戲曲的民族特色之一。作為綜合藝術的戲曲從劇情設置、人物表演、每個砌末的運用,到觀眾欣賞,無一不鮮明地體現著假定性這一獨特的美學思想。這種假定性在舞臺上主要表現為時空的自由和表演的虛擬。
創造生活幻覺的舞臺需要使用假定性,舞臺藝術的假定性也不分離時間和空間的藝術,兩者之間辯證地互補,戲劇對情節的組織安排必須通過舞臺才能體現出來。因此,戲劇結構就要受到舞臺時空的嚴格限制。戲曲舞臺只設一桌二椅,演員出場前,它們并不表現為任何具體的時空,但當演員上場后,在演員的唱、念、做、舞中,舞臺上的時空便被規定下來,因此,戲曲舞臺上的時空是隨演員的表演而改變并確定的。
舞臺時空的假定性歸根結底是為了表現藝術內容的“真實性”,以達到虛實相生的藝術效果的。正如田漢先生談戲曲藝術時所說的:“既不追求舞臺空間的利用是否合乎生活的尺度,也不要求情節時間和演出時間的大體一致,而是依靠虛擬的表現方法和連續上下場結構形式,在一個空舞臺上創造出了獨特的意境,表現了生活的真實。”
中國戲曲無論是從舞臺時空的處理上看,還是從舞臺表演的虛擬形式上看,都存在著“離形得似”的藝術假定性。這種假定性的產生和存在是因為戲曲是以演員裝扮成。這種“非假不可,非假不真,非假不美”的中國戲曲舞臺的藝術假定性,旨在仿真,旨在棄假,是以通過演員借假現真的表演,而引起觀眾由假見真的真實感為目的的生活真實與藝術真實的高度統一;是既不脫離又不等同于生活真實的更高層次上的藝術真實;是戲曲綜合藝術的本質特征和民族特色。
電影藝術需要假定性:假定性在電影藝術構成與接受中無處不在和不可或缺的作用。一般認為戲劇表演是假定性較強的表演,而電影則是在真實的環境中進行的。為什么反而說電影是假定性極強的表演呢?藝術中的假定性,并不等同于假定性的藝術,這是因為在觀演之間存在著以假當真的“契約”,電影表演的銀幕形象的完成要經歷一個相當復雜的創作過程。它所扮演的角色實體只不過是電影中的一個組成部分。眾多的因素制約著他,使他在從“自我”走向影像的過程中并非能夠做到“自我”主宰一切。
電影的紀實性、逼真性特點體現在它面對觀眾時使人有置身于真實環境的感受,而實際上,電影表演創作的環境、拍攝過程是非連貫性的,沒有一個相對真實、完整的空間,電影演員完全不會及時得到觀眾反應的機會。這種非獨立性、非連貫性的創作方法,決定了電影表演確實是假定性極強的表演形態。電影的拍攝可以到某些真實的環境里去拍。從某種意義上講,它是再真實不過了。
動畫作為獨特的藝術傳播類型,目前已經成為研究熱點.動畫藝術的美學衍生及藝術想象機制主要表現為“以夸張寫意的形象觸發人類的直觀經驗”:對人類運動崇拜和“以靜制動”游戲欲望的激發,以獨特的想象體系復蘇人類童年時代的視覺經驗.從動畫藝術創作機制來看,動畫體現了藝術假定性和想象可能性、藝術真實性與影像虛擬性的辯證統一.動畫是提煉于生活,用動畫形象做為藝術的載體,夸張的繪畫形式,在寫意的繪畫基礎上,在形的似與不似之間傳達意的概念,動畫的每個形象的設計都是有很鮮明的個性,特別善于運用夸張的手法的,這是動畫的形象假定性,動畫的每個畫面也都是虛擬的,本身不是連貫的,是通過幕后的制作,通過畫家的思維、想像力的組合,結合電影藝術的特征,巧妙的運用畫與動與電影的表演性創造了假定的空間,也就是動畫是藝術地承載了電影藝術所具有的假定性。
繪畫的的藝術假定性在于畫家的提煉,而中國畫在假定性的藝術表現則是更明顯的,繪畫的藝術張力是很強的,繪畫是生活的提煉,是高于生活的創造,通過畫家對事物產生的興趣,集中反映到畫家的頭腦中,經過積淀,反射成的物像被畫家的思維和想像力改造,畫家的藝術想象力具有很強的目的性,同時也體現出不同的個人素質,是一種藝術創作過程中的特殊精神活動.這就是從真實生活中提取精華的過程,是一個擁有假定的過程,在表現的過程中,更是充分展示自己對真實的感受所帶來的系列精神活動,思維意識的整理,再創造。中國古代畫論講形神論。道家的哲學是“大象無形”,這對畫家來講就難辦了。所以最后在無形與有形之間找到“意象”作中介。“意象”是主觀和客觀的關系。如果“象”代表客觀物象,那么“意”就代表主觀的觀念。中國古代畫論講意在筆先。“意象”一詞最早見于《文心雕龍》。關于意象思維齊白石說的最簡單“妙在似與不似之間”,“太似為媚俗,不似為欺世”。黃賓虹說“不似之似為真似”。 “大象無形”, “, 妙在似與不似之間”, 不似之似為真似”這些都充分地體現了藝術的假定性。畫家的創造就擺脫了對客觀的描摹,已經升華到一個“似與不似”的新的境界,畫家的表現欲望也是有假定性存在的。他所要表現的畫面是有很強的目的性的,畫家的作品的假定性就是已經是脫離真實的生活再現,畫家的藝術表現離不開生活,卻似是而非地有主題地表現著一個目標的生活范疇,證實著繪畫藝術的假定性。
真實性與藝術假定性的統一。“真實是廣告的生命”,廣告充分展示商品本身真實存在的美,是廣告藝術的本質屬性,廣告藝術也有假定性的一面,其假定性只是一種藝術手段,具有功能意義。廣告藝術的假定性是以廣告內容的絕對真實為前提的,并要服從真實性。
電視藝術具有“多重假定的真實”,電視這一媒體的發生發展,為人類創造嶄新的美的形式,為人類的審美意識的新的趨向,都提供了無限的潛力與可能性。電視的出現,無疑是迄今為止所創造的最接近生活真實的一種媒體。它本身就是我們日常生活中最自然的一部分,成為了現實生活的自然延伸,成為了我們生活中難以分割的構成因素。正因為電視具有這種“高度逼真”于現實生活的特征,成為了我們時代的呈現“真實”的最高、最好的標志,以至于不少人常常把電視所呈現的“真實”與生活的原生形態的真實混淆為一體。實際上,當作為生活原生形態的真實進入電視敘事系統中時,已經經過了多重“假定性”的安排:第一重假定性——電視工作者對現實生活的剪裁;第二重假定性——攝像機、編輯機、特技機等對素材的處理加工;第三重假定性——通過不同類型、不同傳輸效果的電視熒屏;第四重假定性——具有不同身份、教養、種族、國度、地域以及各自自身的不同生理心理狀況所處不同觀賞環境與社會歷史背景中的觀念的不同理解。通過電視的“藝術假定”或“非藝術假定”所帶來的電視觀眾對直接的“生活真實感”的追求,是電視美與審美的獨有的特征。無論事物運動形態的存在方式怎樣千差萬別,但都與時間和空間兩個因素相聯系,因為它們是物質的不變屬性。空間是運動形態三維多樣性的拓展,時間則是這種空間拓展的延續。不同的藝術形式都有表現時空的不同方法。各類藝術門類的在時間與空間表現方法的對比:文學上,文字,時間與空間行進,可反復;繪畫,在兩度空間上展現三度的立體形態,而把時間凝固在一瞬間;音樂,在時間上展開,在空間上成點。立體聲強化了音樂運動的空間形象;戲劇、舞蹈,在時間和空間兩個向度上展開,它在連續的時間中表現統一的空間運動;雕塑、建筑,以立體的空間形式表現運動的瞬間;電影,擺脫了實際時空的束縛,把實際時空轉化為屏幕時空,既具有空間的拓展性,又具有時間的延續變化,時間隨空間的伸縮而流動,空間隨時間的延續而變化。
就藝術的假定性來說,凡藝術皆有程式,由於藝術家運用的物質材料性質不同,藝術語言不同,民族風格不同,就使所反映的客觀生活的形貌也不相同。通常所說形似神似之別,寫意寫實之別,虛擬摹真之別等等,就是客觀生活經過不同藝術手段、不同的空間時間,不同方式把藝術家的思維進行轉化,對客觀事物本質內涵進行藝術的延伸,最后達到不同的藝術表現。藝術的假定性是展示藝術的魅力的方式,是傳播生活、傳播思想的途徑。□
(編輯/梁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