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壟斷法中相關市場界定問題研究

商夢瑩

反壟斷法中的市場指相關市場,即不同競爭性企業的競爭區域,是通過確定當事企業間是否存在競爭約束來界定的。①

一、“相關市場”的概念及意義

“相關市場”概念的重要意義,在競爭法與反壟斷法中是勿庸置疑的,無論是市場份額、銷售量還是支配地位,都只有在界定了相關市場之后才能夠確定。以對集中的分析為例,如果把網絡瀏覽器和計算機系統操作軟件看成是同一產品,把相關的地理市場確定在美國本土以內,跟把網絡瀏覽器和計算機系統操作軟件看成是不同市場,把相關的地理市場確定在國際范圍之內相比,計算機軟件市場的集中度是完全不一樣的。因此,界定相關市場是執行反壟斷法的一個前提。

二、確定相關市場需要考慮的因素及分析方法

(一)相關產品市場

根據《歐共體競爭法中界定相關市場的通告》第7條,相關產品市場是指根據產品的性能、用途及其價格,從消費者的角度可以相互交換或者相互替代的所有產品和/或者服務。這一概念說明,認定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產品是否屬于同一產品市場,決定性的因素是用戶或者消費者的看法,對消費者來說,決定他們選擇的產品的因素有兩個,一是產品或者服務的性能和用途;另一個是產品的價格。不管在歐共體還是美國,在確定相關產品市場時都強調兩個因素:一是合理的可替代行;二是需求的交叉彈性。需求交叉彈性指,如果一種產品的價格稍稍發生變化,這個變化就會引起消費者對其他產品的需求,這種情況就可說明,這些產品之間存在很重要的競爭關系,從而可以被視為屬于同一個產品市場。②歐共體和美國在從需求替代性的角度界定相關產品時也存在微小的差異,即歐共體主要側重于從消費者的角度進行考量。

(二)相關地理市場

相關地理市場是指一個有效競爭存在的地理范圍。這個地理場所的特征是,被告在這個地域內銷售產品,但被告的用戶在這個地域可以購買與被告相競爭的產品。③根據歐美國家的實踐,界定地域市場實際上同界定產品市場一樣,也是考慮合理的可替代性和需求的交叉彈性。只是界定相關地理市場時具體考慮的因素不同。

(三)供給替代性對界定相關市場的影響

以上對界定相關市場考慮的因素及運用的分析方法主要針對的是需求替代。但在需求替代之外,供給替代也是需要考慮的一個重要因素。供給替代或者供給反映,指當壟斷供應商提高數量不大但重要的且非暫時性的價格時,處于競爭或者潛在競爭狀態下的其他廠商在一年內無需承當重大的沉沒成本而進入和立足相關市場。其具體考慮的因素包括企業為相關商品在生產設備、技術、營銷(包括商品認可)、研究、開發和法律方面的許可以及測試方面所作的專門投資。此外,市場進入的障礙包括絕對費用的市場進入障礙、規模經濟的市場進入障礙、產品差異的市場進入障礙以及其他市場的轉產能力。④

三、SSNIP測試

上述的考慮因素及分析方法,都是對相關市場界定的定性化分析,存在許多缺陷。“需求替代性存在者很大的困難,涉及到用作參照物的產品的選擇,以及在哪里劃分好的替代物和不好的替代物的界限。對需求替代行的任何調查總會發現一種替代鏈,在其一端可能是具有完全替代性的產品,而在另一端的產品則很少具有替代性。必須在某一點上劃出一個界限,使其包括所考慮的市場之內的產品,而將其他產品排除出去。至于如何劃定該界限則純屬任意,很少能夠在堅實的經濟基礎上具有合理根據。”因此,定量的分析是不可或缺的,但這并不表明上述的分析就沒有意義。上述定性的分析為我們在界定相關市場時提供了相關市場的初步框架,為我們初步索定了相關市場的范圍。因此,定性分析要與定量分析結合起來使用。它們之間是互相補充、相輔相成的關系。

SSNIP測試之所以將價格的提高定為5%-10%,目的在于找出有較強競爭關系的相關市場。如果將價格的提高定得過高,則相關市場得界定范圍過于寬泛。由于每個消費者的收入都是有限的,因此存在“總體替代性”,例如,如果房地產價格提高過高,消費者就會用手中的錢去購買其他生活用品或用來投資,但這并不能說明房地產市場與生活用品市場以及投資市場組成一個相關市場。

SSNIP測試意圖尋找一個較小的相關市場,以嚴厲打擊壟斷,因此其從一個合理的、最狹小的一組產品或地理區域出發。比如我們用SSNIP方法考察桔子能否單獨構成一個相關市場,桔子和蘆柑是否屬于一個相關市場,以及多大地域內的桔子或者桔子以及蘆柑構成一個相關市場。我們從福建省的桔子市場出發。首先,我們假設福建省的桔子市場被壟斷,壟斷者為了追求利潤最大化,其以5%的比例提高福建省桔子的價格。然后,我們觀察該假設的壟斷者提高價格后其利潤變化情況。如果其提高價格后雖然桔子銷售量有所減少,但在至少一年內其仍然有利可圖,即提高價格后利潤增加,說明其提高價格后雖然有部分消費者轉而購買其他水果但這部分消費者很少,該假設的壟斷者處于市場支配地位,福建省的桔子市場構成一個相關市場;如果該假設的壟斷者提高價格后,桔子銷售量大幅減少,利潤也減少,則該壟斷者無利可圖,說明該假設的壟斷者并不擁有市場的支配地位,福建省的桔子市場不構成一個單獨的相關市場。假如在后一種情況下我們發現福建省蘆柑的銷售量在上升,說明蘆柑和桔子之間存在競爭關系,我們再把福建省蘆柑和桔子這一組產品作為一個市場,從這個市場出發重復上述操作。即假設福建省蘆柑和桔子市場被一個壟斷者壟斷,其為了追求利潤最大化,以5%的比例分別提高蘆柑和桔子的價格,然后我們再觀察該壟斷者提高價格后的利潤變化情況,如果其在一年內都有利可圖,說明福建省蘆柑和桔子構成一個相關市場,如果其利潤減少了,我們再分析原因,假設這時我們發現廣東省的蘆柑和桔子大量進入福建省蘆柑和桔子市場,我們再把福建省和廣東省的蘆柑和桔子市場作為一個市場,從這個市場出發,再重復上述操作。直至我們找出一定地域的蘆柑和桔子或者可能還包括其他的什么水果作為一個市場,這時假設一個壟斷者壟斷這個市場,當其以5%的比例提高價格時,在一年內該假設的壟斷者都有利可圖,那么我們就找到了一個最小的相關市場。SSNIP測試的方法方法包括:

(一)自需求彈性法

自需求彈性是指一種產品的價格上漲10%所引起的需求量變化的百分比。通過自需求彈性來應用SSNIP測試的基本原理是:假如我們能計算出一種產品的臨界需求彈性,在這種臨界需求彈性下,使得假設壟斷該產品的壟斷者將該產品以百分比t(一般為5%-10%)提高其價格前后利潤不發生改變,那么如果該產品實際中的自需求彈性比該臨界彈性高,意味著該產品在實際中當價格上升相同幅度時,銷售量下降得更快,該產品假定的壟斷者無利可圖,因此該產品不能單獨構成一個相關市場。反之,則該產品能夠構成一個獨立的相關市場。企業并購中臨界彈性的數學模型為%^=1/(m+t)

式中%^為臨界需求彈性,m為并購前單位產品價格與成本的差額(被定義為價格與邊際成本之間的差),也稱為邊際貢獻率,t指重要的最小的價格增長(一般為5%—10%)。⑤

(二)臨界損失法

如果實際中銷售額的損失大于該臨界損失,則該假定的壟斷者無利可圖,該產品不構成一個相關市場,如果實際中銷售額的損失小于該臨界損失,則該假定的壟斷者有利可圖,該產品構成一個相關市場。臨界損失的數學模型可表示為:y=t/(m+t)

式中y表示臨界損失,m為并購前單位產品價格與成本的差額(被定義為價格與邊際成本之間的差),也稱為邊際貢獻率,t指重要的最小的價格增長(一般為5%-10%)。⑥

總之,我國在反壟斷法的制定過程中應當參考歐盟和美國在確定相關市場時的經驗,規定相關市場的認定規則,使我國反壟斷法的實施具有堅實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