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臺風靜悄悄

劉曉閩，女，江蘇人。生于福州，童年生活在江南小鎮(zhèn)，中學時回到福州。大學畢業(yè)后曾在國企擔任秘書工作。1989進入全國大型文學期刊《中篇小說選刊》雜志社從事編輯工作至今。發(fā)表散文、隨筆、小說若干。出版散文集《她和他搖呵搖》。

昨天，雨下了一天一夜。今天，從早上到晚上，雨仍在斷斷續(xù)續(xù)地下著。這些或驟或緩，或密或疏的雨水是跟隨一個名叫“鳳凰”的臺風一路漂洋過海而來的。前兩天，媒體就開始預報今年第8號臺風“鳳凰”將正面襲擊福建，而且“鳳凰”是今年以來登陸和影響我國強度最強、影響范圍最廣、影響程度較嚴重的臺風。于是，昨天福州取消了57個航班，全省景區(qū)公園全部關閉……各部門嚴陣以待。

“鳳凰”于昨天晚上10時在距離福州一百多公里的福清東瀚鎮(zhèn)登陸，令人意外的是，位于“臺風眼”的東瀚風平浪靜，而在臺風中心兩三百公里以外的寧德卻是狂風大作，大雨如注。而我在福州的感覺同樣是“這里的臺風靜悄悄”。雖然是風雨交加，但那風遠沒有想象的那樣兇猛，倒是雨下得沒完沒了。此刻，窗外此起彼伏的雨聲依然在我耳畔聒噪。據(jù)說這是“臺風眼”過后帶來的“強風大雨”現(xiàn)象。

“臺風眼”是個奇怪的東西，它是指臺風中心平均直徑約40公里的圓面積內(nèi)的區(qū)域。由于臺風眼外圍的空氣旋轉得太厲害，在離心力的作用下，外面的空氣不易進入臺風的中心區(qū)內(nèi)，因此臺風眼區(qū)就像由云墻包圍的孤立的管子。它里面的空氣幾乎是不旋轉的，風很微弱。而臺風眼外側100千米左右的地區(qū)則是狂風暴雨區(qū)。

經(jīng)常遭受臺風侵襲的東南沿海各地早已形成了一套防抗臺風的應急機制，不論臺風是否登陸是否正面襲擊，有關方面都不敢掉以輕心，緊急會議緊急通知緊急部署緊急排查一樣都不會少。因為臺風似乎跟人一樣也有個性，不同的臺風有不同的性格特點，有的溫和輕柔，有的粗暴野蠻；有的跑得快，有的跑得慢；有的一目了然，有的捉摸不定；有時候橫沖直撞而來，有時候卻與你擦肩而過。

生活在福州的人，對臺風早已見怪不怪。我還有一種感覺，大凡事先早早預報，作了充分準備迎戰(zhàn)的臺風結果都沒有想象的嚴重。有時候很多人還傻傻地在等臺風來，其實臺風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地溜走了，人們面對眼前的風平浪靜似乎很失望甚至感到很不過癮。而那些真正威力強大的臺風都是讓你還沒等反應過來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窗破樹倒花盆砸地水淹一片了。不過，這只是在城市里的感受，居住在海邊、低洼山區(qū)的民眾的感受肯定是完全不一樣的。因為好像每次臺風來襲我都會從報道中得知多少多少萬人被轉移了，受災群眾多少多少萬人，直接經(jīng)濟損失多少多少億。那些數(shù)字是蠻驚人的。

臺風當屬天災，臺風肆虐后造成的災難、破壞和損失常常是觸目驚心的。但臺風也不是一無是處。臺風給人類制造災難的同時，也為造福人類作出了貢獻。有資料稱臺風降水是我國江南地區(qū)和東北諸省夏季雨量的主要來源。正是有了臺風，珠江三角洲、兩湖盆地和東北平原才得以解除旱情，確保農(nóng)業(yè)豐收；也正是因為臺風帶來的大量降水，許多大小水庫才能蓄滿雨水，水利發(fā)電機組能夠正常運轉，節(jié)省萬噸原煤；在酷熱的日子里，臺風來臨，涼風習習，還可以降溫消暑。因此，有一種說法：臺風 “使局部受災，讓大面積受益”。生活在新“三大火爐”之首——福州的人們總會在悶熱難耐、透不過氣的高溫中情不自禁地想念臺風。臺風的確是緩解高溫、送來清涼的最佳使者。臺風一刮，烏云遮日，陽光隱身，嘩嘩的雨水從天而降，被烈日曬焦的大地因雨水的潤澤終于重新舒展胸懷，而已被熱昏的人們也讓呼呼的臺風吹醒，可以享受幾天難得的清爽涼快的日子。

最愛臺風的還要數(shù)上學的孩子們，就拿兒子來說，每當聽說臺風要來，就開始莫名地興奮，幸災樂禍地等著“天下大亂”，到時看著誰家陽臺上的衣服被吹走了、路人的雨傘被吹壞了、商店的廣告牌斷裂了、行駛的汽車泡在水里走不動了……他就樂不可支，哈哈大笑。他還巴不得臺風天天來，來了就住在他們學校，或者干脆把他們學校吹塌得了。只要電視臺掛出紅色風球信號，他就可以理直氣壯地不去上學了。臺風讓城市里一些不愛上學的孩子有了一個正當逃學的理由，他們怎能不歡天喜地啊。

關于臺風還有一個有趣的話題，那就是臺風的名字。臺風的名字不是有了臺風才取的，是事先確定了的。這就像有些求子心切的父母，早早就給還沒出生的孩子準備好了名字，等孩子一落地即可正式啟用。臺風本無國籍，但2000年起，世界氣象組織(WMO)授權環(huán)太平洋十四個國家與地區(qū)為臺風取名，讓臺風從此有了命名國。十四個國家及地區(qū)，各取了十個名字，每當太平洋上有熱帶低壓形成臺風，就依當初140個名字的排列順序依序循環(huán)使用。由中國大陸提供的名字有：“龍王”、“玉兔”、“風神”、“杜鵑”、“海馬”、“悟空”、“海燕”、“海神”、“電母”和“海棠”。而這次的“鳳凰”是我國香港提供的，由香港的鳳凰山而來。

臺風往往直撲臺灣而去，臺灣受到的影響總是最直接最經(jīng)常甚至最嚴重。自從實行臺風命名制度以來，就出現(xiàn)了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對臺灣造成傷亡最大的六個臺風，竟有四個都是由韓國與朝鮮命名的，如2001年7月的“桃芝”、2004年7月的“蒲公英”是由朝鮮所命名的，2001年6月的“飛燕”及2001年9月的“百合”則是由韓國命名的。以至于臺灣的氣象人員一聽到“韓國”臺風就頭疼。事實上，韓國與朝鮮為臺風命名的來源多半取自大自然的動植物名稱，不像美國取名“風暴”、“大雨”那么有威脅性，但這些意為燕子、天鵝、蝴蝶、海鷗、百合、蒲公英、薔薇的臺風，卻讓臺灣吃盡了苦頭。以至臺灣媒體戲稱：中國人素來相信姓名學，難道臺風命名也暗藏玄機？

不過，臺風委員會另有規(guī)定，如果某個臺風確實犯下滔天大罪——造成重大傷亡和財產(chǎn)損失的，有關成員可以提出換名申請，從而把這個惡魔永遠釘在災難史的恥辱架上。據(jù)悉，2005年10月2日，臺風“龍王”登陸福建、浙江和江西等省，造成78.18億元的直接經(jīng)濟損失和147人傷亡，為此，亞太經(jīng)社會（ESCAP）及世界氣象組織（WMO）下屬臺風委員會第38次會議決定讓“龍王”一名退出臺風名冊，永不續(xù)用。2007年，該臺風委員會第40次會議上決定，由于臺風“象神”、“珍珠”、“碧利斯”、“桑美”和“杜里安”給一些臺風委員會成員國造成嚴重損失，這些名字將永遠從臺風名單中被除名。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罪大惡極的臺風已經(jīng)被除名。看來，小錯可以犯，大錯是萬萬不可犯的。臺風也不例外。

其實臺風最早叫做“大風”，是東南沿海人們的一種叫法。后來西方水手根據(jù)中國人的叫法將它翻譯了過去。之后日本在明治維新時將它回譯成了漢字“臺風”。因此就有了“臺風”一詞。

責任編輯 牛健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