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中國夢”的成長

張頤武

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北京大學文化資源研究中心副主任。從事中國當代文學、電影、大眾文化和批評理論的教學與研究。90年代以來，在全球化與中國當代文化關系方面進行了一系列前瞻性的研究，著有《在邊緣處追索》《大轉型》《從現代性到后現代性》等論著多種。

電視片《中國故事》是讓人難忘的作品，它記錄了中國在這三十年中巨大的變化和在這種變化中普通人的選擇。這部電視片沒有從宏觀的視角來總結三十年來中國發展的脈絡和中國的走向，而是透過十個中國人的成長見證了這個國家和他的人民成長的歷程，通過他們的命運、際遇的轉折和變化書寫了一個社會在自己的發展中劇烈的轉變過程。這可以說是見微知著，從選取的個人生活“小歷史”的展開，看到了一個國家“大歷史”的變遷。實際上，中國的這一段歷史是人類歷史上少見的大規模的發展，它讓一個十幾億人口的國家和他的人民告別了貧困和悲情，走上了新的崛起的道路。這里其實集中地記錄了一個燦爛的“中國夢”成長的歷史。

這里選擇的人物都是一些在中國開始“改革開放”的時候，起步走上一條新的道路的人們，他們中有在計劃經濟時代就意識到發揮個人能力對于社會的意義的戴潔天，這個小干部當年所意識到的東西最后為他的兒子和我們大家打開了新的空間；有柳傳志和張亞勤；有1986年第一個破產的沈陽防爆器材廠的職工張希永，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了一個小品演員；有計劃經濟時代的風云人物，今天的新農民企業家郭鳳蓮；有為環保和公民事業努力的廖曉義；有八十年代后期曾經用美妙歌詞打動過我們的陳哲；有私人辦起歷史博物館的樊建川；有農民工康厚明和從開放初期就來到中國，并獲得成功的外國友人龍安志。他們的個人經歷其實都僅僅是中國歷史的一個部分。他們的生命并不偉大，但卻不可取代地在這個偉大的時代中盡到了自己的責任，發揮了自己的能量。電視片以“深描”的方式對他們這些年來的生活做了異常深入的表現，用這十個人的生活給了我們有關三十年歷史的異常有力的見證。正是由于他們和他們命運相似的千千萬萬中國人的努力，才讓中國有了一個明亮的今天和未來。

《中國故事》中的這些人都看到了“改革”帶來的內部大變化給自己新選擇的可能，義無反顧地從精神上放開了束縛自身的枷鎖，最大限度地為這個時代做出了自己的貢獻。同時，“開放”又賦予了中國人更為廣闊的舞臺，讓我們有機會讓自己的生命在世界的進步中綻放光彩。“中國夢”首先是普通的中國人對于自身命運改變的夢想，正是中國的改革開放讓他們有了機會實現自己的可能。在每個人執著地尋求自身的發展的時候，社會也因此獲得進步。同時，“中國夢”還是一個社會對自身期許和關懷，需要的是一種在競爭中相互慰勉，前行中互相守望的力量；一種給與中國發展和奮斗更高的倫理準則和價值標準的要求。我們一方面仍然要保持那種奮斗的勇氣和力量，但同時也要有對感情的皈依，對關切和緬懷的尊重和珍惜。我們需要發展的同時也需要社會的團結和真實的生活。《中國故事》里十個人的故事，其實正是“中國夢”這兩個方面最好的展現。

探究三十年中國發展的歷史脈絡，發掘歷史轉折的意義和價值，思考三十年來中國人的內心世界和生活其實應該是我們當下文化的一項重要責任。今天的年輕人對這段歷史就已經覺得相當生疏和隔膜。對這段歷史的重要性和關鍵意義也缺少真切的了解。而就是過來人也隨著時間的推移，對于這段歷史的許許多多的環節也漸漸模糊。因此，對三十年的中國發展的再認識，對我們一路共同走來的歷史記憶的珍重和關切，應該成為我們的責任和義務。對于改革開放這段我們處身其中的“當代史”，我們應該有責任既為后人留下歷史的記錄，也要探究歷史的來龍去脈，為今天的發展提供啟示和借鑒。在這部電視片的一幅宣傳畫上，我看到了這十位《中國故事》主人公當年的形象。那是“中國夢開端時刻的他們，自信地眺望無限的未來，他們的面容格外地年輕和天真，他們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如何，但他們知道未來正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來創造的。在今天全球經濟面臨挑戰，中國經濟也面臨新的問題的時刻，我們仍然需要當年的這種自信和相信未來的樂觀精神。中國還有更燦爛的前途，中國夢的光芒仍然在我們前方閃耀。《中國故事》里十個人的故事就給了我們這樣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