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空軍視角下的亞太地區空中、太空與網絡空間戰略

付征南

美國太平洋戰區空軍司令哈維。錢德勒在美國空軍學院《戰略研究季刊》2008年夏季刊上發表的一篇署名文章認為，美國在亞太地區存在著永恒的利益，這些利益涉及到政治、經濟與安全關系等諸多方面；以中國、俄羅斯、印度為代表的亞太國家的崛起，使美國在該地區的利益面臨挑戰；要維護美國在該地區的戰略利益，美軍，特別是美國空軍，必須加強其空中、太空以及網絡空間作戰能力。文章并對美軍如何構建太平洋地區空中、太空以及網絡空間的作戰能力進行了探討。本刊特對該文進行了編譯整理，內容及觀點僅供讀者參考。

美國在亞太地區存在著永恒的利益，這些利益涉及到政治、經濟與安全關系等諸多方面。美國在太平洋地區的軍事實力，目前雖然足以保障美國的各項利益，但絕不能以犧牲未來安全為代價，僅僅滿足于眼前的和平現狀，而亞太地區的各項戰略利益又都依賴于美軍的空中、太空和網絡空間領域的某一方面。目前該地區威脅美國利益的各項挑戰主要包括核擴散；地區常規軍事力量的現代化以及尖端阻入武器日益擴散；“空間阻拒”等新式攻擊型太空武器系統性能的不斷完善，包括地區國家太空實力的日益提升，針對美國經濟、政府以及軍用網絡系統而展開的正常與意圖不明、隱蔽和公開的大規模入侵活動：非常規軍事行動，包括大規模武裝叛亂以及那些需要伙伴國援助的弱國境內所爆發的零星性恐怖襲擊等。這些威脅已對空軍的跨域優勢(cross－domain dominance)提出了挑戰。從美國太平洋空軍的角度來看，應采取三方面的措施，來應對復雜的戰略環境，即：明確軍力態勢、籌劃“應急反應作戰能力”和促進地區的安全與穩定。

美國在太平洋地區的戰略態勢

太平洋地區雖然并未出現戰爭，但也并不安寧，該地區最為棘手的挑戰則莫過于核擴散。“六方會談”為最終實現朝鮮無核化做出了諸多努力，但目前朝鮮政府的態度仍令人難以捉摸，且仍有利用核、生、化以及放射性武器威脅他國的潛力。因此，對于美國空軍和各地區伙伴來說，必須保持在空中、太空和網絡空間方面的優勢，以監視，威懾和挫敗這類威脅。到2012年，韓國將會收回部隊的戰時指揮權，而駐韓美軍也將轉歸美韓司令部，因此，理論上來說美韓軍事關系將會向“支援與被支援”的新方向轉變。與此同時，為進一步提升日本空中自衛隊的早期預瞽以及美日雙方的指揮與控制能力，日本也將其防空司令部遷往了橫田空軍基地，從而將在防空和導彈防御方面擔負起更大的領導責任。

美國空軍太平洋部隊在速度、航程和靈活性方面占據有絕對性優勢，在關島新組建的“情報、監視與偵察”攻擊特遣隊重新恢復了美軍在該地區軍力態勢的平衡，為美軍向亞洲大陸腹地和戰區內調派大量地面部隊創造了先機。在太平洋地區，美國空軍所具備的“全球到達”、“全球力量”和“全球警戒”能力使美國在應對核擴散的過程中，占據了外交、經濟和信息上的主動權。

日益加劇的高端軍備競賽，已對美國提出了挑戰。中國經濟發展勢頭迅猛，而在國內經濟的強力帶動下，中國正在大力推進其軍事現代化進程，特別是在吸收國外技術的基礎上，中國在太空領域也發展快速；與中國相似的是，隨著國內經濟的強力復蘇，俄羅斯的軍費開支增長了4倍，其尖端戰斗機技術的研發水平也一直處于世界前沿，而不斷向前推進的“米格”和“蘇霍伊”戰斗機計劃將有助于俄軍重新獲取空中優勢；一體化防空力量的發展將會對現代空戰的時間，地點和速度造成決定性的影響，從而對美國陳舊戰機的制空能力構成了嚴重威脅；俄羅斯與中國都有意出口其先進的常規武器技術……這些新發展意味著美軍以往一直依賴的跨域優勢，將會得不到保障。

無論是從一對一的空中對抗，還是從空戰的最終結果來看，奪取戰場主導權永遠是贏得戰爭的不二法門，因此對于在太空和網絡空間展開自由作戰的能力，也必須給予同樣關注。特別是隨著太空和網絡空間技術的迅猛發展，美國空軍戰機在戰場空間內自由穿梭的能力首次遭到了嚴重的削弱。近年來，越來越多的亞太地區國家加快進軍太空的步伐：韓國已公布了研發國產太空發射和維護設施的計劃，擬在未來的10年時間里斥資3.6萬億韓元來研發相關裝備；2007年7月，俄羅斯為德國發射了一顆軍用偵察衛星；2007年12月，俄羅斯航天兵司令宣布，俄軍計劃最遲將于2009年發射一顆能夠搜集和實時廣播與火箭發射平臺活動相關遙測數據的中繼衛星；2008年2月，俄宣布，計劃建立新的地面監測站，以進一步提升其“格洛納斯”全球定位星座的精確度，此舉遠期目標則是將其誤差由目前的10米級降低到1米級以內，2008年1月，印度與俄羅斯合作，利用一種與“流浪者”(Rover)探測器相類似的月球無人探測器，對月表進行無人探測；與此同時，印度與以色列簽署了一份合同，擬于該國的斯里哈里科塔航天發射基地，為以色列發射一顆高級合成孔徑雷達成像衛星。這些事件都表明各國在大力擴建太空設施方面都可謂是不遺余力。在太平洋地區，隨著太空領域的日益擁擠，這些雖然在目前看來還不足以對地區安全提出挑戰，但在不遠的將來極有可能演變為地區安全的嚴重威脅。

網絡空間已成為繼地面、空中和太空領域之后，各國競相展開角逐的新領域。網絡空間的特點在于，它是以網絡系統以及相關物理設施為媒介，并利用電磁頻譜來儲存、修改和交換數據。美國對于網絡空間的依賴，會讓對手將其作為積極尋求突破的工作重心。作為商業和信息交流的一種途徑，正常性的網絡活動每時每刻都在進行，但也難以避免對美國經濟、政府和軍用網絡系統進行大規模意圖不明的入侵。情報機構的評估報告顯示，非國家行為體以及中，俄等國家都擁有網絡空間特別行動單位，擁有在通過網絡空間搜集情報的技術能力。

籌劃“應急反應作戰能力”

太平洋地區錯綜復雜的戰略環境為美國提出了極為嚴峻的挑戰，而應對這些挑戰的關鍵則要求美國必須具備相應的應對能力，其關鍵是必須立足“全球到達、全球力量，全球警戒”，展現美空軍的能力。

首先，這對美國空軍的指揮與控制能力提出了要求。歷來，使用空中、太空和網絡力量的最有效途徑，是將其置于戰區“聯合部隊空軍司令”(Joint Force AirComponent Commander.JFACC)的統轄之下。美國空軍的“指揮與控制啟動概念”(Command and Control EnablingConcept.CCEC)使得空中力量得到了進一步的加強，因為它為JFACC配備了一個標準化的組織機構，并在空軍航空隊(C—NAF)的基本框架內為其提供了一整套作戰能力。組建空軍航空隊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向作戰司令提供強大的空軍作戰部隊。太平洋地區復雜的戰略環境和遼闊的地域面積，使組建如此龐大的指揮與控制機構

成為一項極為棘手的任務。然而，近期一些新的舉措使得太平洋空軍的空中，太空和網絡空間作戰能力得到了顯著的提升。

在太平洋地區的四大航空隊中發展最成熟的，莫過于位于韓國境內的美國空軍第7航空隊。30多年來，美、韓空軍官兵在該航空隊的“約瑟夫·麥克科內爾”(CaptJoseph McConnell)空中與太空作戰中心，為美韓聯軍司令部研究出了一套聯合空中和太空作戰模式。與之相似的是，美國空軍的阿拉斯加空中與太空作戰中心同時也是美國北方司令部和北美防空司令部的空中，太空和網絡作戰中心。

常駐夏威夷的美空軍第13航空隊則是太平洋地區美國空軍戰略的核心要素。如今，太平洋戰區首次常設了一名聯合部隊空軍司令，主要負責戰區內空中、太空與網絡空間一體化作戰的籌劃、指揮，控制與實施，必要時在航空隊的框架內還要負責指揮聯合特遣隊。空軍官兵將與海、陸軍官兵一起，在理查德·邦(Maj Richard Bang)空中與太空作戰中心，執行和平時期的空中、太空和網絡任務，以鞏固和強化各軍種之間的日常關系。第613空中與太空作戰中心，不僅與日本在橫田空軍基地新組建的美日雙邊空戰中心建立了緊密的合作關系，而且也將與澳大利亞的堪培拉空戰中心展開密切合作。

由于擁有強大的指揮與控制能力，空軍部隊將做好準備繼續參與亞太地區事務，應對上述一系列挑戰。美國太平洋戰區空軍，在一系列“戰區安全合作”(Theater Security Cooperation)事件中，與許多國家都建立了緊密的合作關系。太平洋戰區美國空軍所提出的“戰區安全合作計劃”不僅提升了各國空軍之間的協同作戰能力，增進了美國與盟國和伙伴國之間的友好關系，而且還降低了發生沖突的幾率，促進了地區安全。

太平洋戰區空軍每年都要參加30余次國際演習，這些演習不僅包括“對抗印度”(Cope India)等雙邊演習，而且也包括“紅旗－阿拉斯加”(Red Flag－Alaska)等多國演習。“紅旗－阿拉斯加”演習利用太平洋阿拉斯加靶場以及美國空軍在埃爾森空軍基地最新組建的戰斗機中隊，為參演部隊提供了絕佳的聯合訓練機會，提高了部隊在高強度威脅環境下的實戰演訓水平。

2006年，原美國空軍總參謀長莫斯利增加了“聯合交戰”(Unified Engagement)計劃的地點，為日本、澳大利亞、韓國、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和印度等亞太地區伙伴國提供一系列雙邊和多邊演訓以及相關研討活動。這些演訓戰術想定所設定時間為未來的10-20年，而演訓主題包括反恐、人道主義救援，救災、“情報、監視與偵察”(ISR)、非常規戰等。

促進地區安全與穩定的重要力量

亞太地區的“全球警戒”行動，不僅是提升空中、太空和網絡空間作戰能力的捷徑，而且也是戰區各級司令們的“耳目”。這些情報、監視與偵察行動，也為國家安全政策的制定提供信息。朝鮮的彈道導彈試驗和地下核試驗、俄羅斯遠程轟炸機在北冰洋巡航任務次數的不斷增加，都進一步地凸顯出保持警戒的重要性。與此同時，在文化上保持敏銳的情報分析能力也同樣重要，因為它可以為部隊的決策提供相關的背景知識。為此，美國太平洋戰區空軍近期雇傭了一名曾在國務院接受過專門訓練的外交政策顧問。美國空軍不僅必須繼續加大對情報、監視與偵察設施方面的投入，以適度提升地區的偵察覆蓋面積，而且也必須繼續提高地區事務專家的專業能力，并為強化人力情報能力方面的需求提供支持。美國太平洋戰區空軍也與該地區伙伴國展開合作，共享雙方共同關注領域內的相關情報。由于沒有一個類似于北約的多邊同盟機構，亞太地區的情報分享則主要向雙邊同盟的趨勢發展。向多國打開情報分享的大門，實際上也是美國2008年4月召開“全球鷹能力”(Global HawkCapabilities)論壇的主要目的，而太平洋地區多個與會國家對如何在人道主義救援或救災過程中進行情報分享的問題進行了討論。

“全球到達”為美國空軍跨越地域遼闊的太平洋地區架起了一座橋梁。從部署在阿拉斯加和夏威夷空軍基地的c－17運輸機數量來看，美國空軍已日益對提升地區反應速度和反應能力表現出了高度的重視。位于阿拉斯加和夏威夷的空軍基地也已成為美軍執行人道主義救援、救災和作戰任務的戰略要地。除此之外，部署在夏威夷和阿拉斯加的C－17運輸機，也史無前例地使美國太平洋戰區空軍具備了機動靈活、組織有效的空運能力。美國陸軍的運輸工作通常都比較繁重，因此夏威夷和阿拉斯加的c－17運輸機戰略上都調配給了陸軍部隊使用，而這也使太平洋戰區的聯合部隊能夠立即對全球范圍內所發生的任何緊急事態做出反應。

從目前加油機的規模上來看，太平洋戰區空軍使聯合和協同作戰部隊具備隨時隨地向亞太乃至世界任何地區投送戰力的能力。一直部署在阿拉斯加、夏威夷和日本的KC－135加油機，以及在關島的輪流部防的加油機，為戰斗機、轟炸機和戰區內其他設施的移防架設了一道空中橋梁，這使空軍有能力阻止、威懾和擊敗任何潛在敵人。

對于太平洋戰區美軍來說，空軍衛星通信、導航與定位系統的整合在“全球到達”構想中扮演著同樣重要的角色。但空軍許多衛星的工作時間都已大大超過了其設計年限，現已著手開始對一些陳舊的衛星系統進行更換。2008年4月，第一顆“寬帶全球通信衛星”(Wideband Global SATCOM－1)發射成功，其覆蓋范圍從太平洋戰區一直延伸到美國西海岸，美軍的通信能力得到了大幅提升。在未來的10年時間里，美國空軍必須對其全部衛星系統的投資進行重新調整，以保持在太空設施方面的優勢。

美國空軍的戰斗機和轟炸機具備對全球任何地點實施打擊的戰略能力。部署下一代遠程轟炸機，并對陳舊的戰斗機進行更新換代，是必然之路。如前所述，已有30多個國家現有戰斗機的作戰能力，已經接近甚至超過美空軍的F-15和F-16戰斗機。不僅如此，傳統戰斗機的維護費用也日益昂貴，而且其飛行可靠性也不斷降低。

為強化地區“全球力量”(GIobal Power)，美國空軍已經邁出了關鍵性的第一步，將計劃組建的7個F-22戰斗機中隊中的3個部署到了太平洋地區，以便能對各類危機做出應急反應。并考慮未來在阿拉斯加的埃爾森空軍基地和日本的嘉手納空軍基地等亞太地區的戰略要地部署F-35“閃電2”型戰斗機。需要著重指出的是，F-22和F－35是一個合作默契的團隊，“猛禽”戰斗機的主要作用是為“閃電2”等其他戰機執行作戰任務時“踢開敵人的大門”。F-22戰斗機是一種既具有制空優勢又具備對地攻擊能力的戰斗機，而F－35則是一種具備空中自衛能力的對地攻擊戰斗機，而這兩種戰機都具備搜集和分享情報的能力。如果美國空軍戰略想在太平洋地區取得成功，那么F－22和F－35戰斗機計劃就必須按計劃繼續推行

下去。

全球各國在一體化防空系統方面所取得進展，不僅暴露出美國空軍戰斗機部隊的不足，而且也對其轟炸機部隊隨時隨地對危險目標實施轟炸的能力形成了威脅。自2004年以來，美國空軍繼續在關島的安德森空軍基地輪流部署B－1、B－2和B－52轟炸機，以強化地區安全。這些轟炸機的航程、機載裝備，再加上其精確度，殺傷力、偵察和反應能力，已成為美國戰略威懾力量的現實性支柱。B－2隱身轟炸機所享有的技術優勢，最終將會隨著“反進入”(Anti－access)技術的不斷發展而逐漸消失，再加上目前戰斗機部隊各項費用的日益昂貴以及維護難度的不斷提高，這都進一步凸顯出2018年研發下一代遠程轟炸機的必要性。新型轟炸機不僅具備隱身性能、先進的機載裝備及航空傳感器等傳統性能優勢，而且還將融合一些其他先進技術，以保證空軍的轟炸機部隊未來能夠滿足國家和作戰司令全球范圍內的各項需求。

最后，美國空軍在太平洋地區的“全球警戒”、“全球到達”和“全球力量”構想，不僅需要對戰機部隊進行現代化升級，而且也需要在關島修建新的基礎性設施。關島不僅是國防部太平洋地區兵力結構轉型計劃的重要一環，而且也是美國空軍在本土構建的戰略鐵三角，即阿拉斯加、夏威夷和關島空軍基地群中的關鍵組成部分。除了部署在安德森基地的“情報、監視與偵察一打擊”(ISR－Strike)特遣隊之外，美國太平洋戰區空軍也正在組建一支由“紅馬”(RedHorse)民用工程師、安全部隊、作戰通信和空運機動支援中隊組成的應急反應大隊，而所有這些都是機場啟用的必要組成部分。美國太平洋戰區空軍，從太平洋戰區內各空軍基地中抽調部隊，組建一支由一名司令官擔當指揮，共同訓練，并能快速向世界各地部署的部隊。總的來說，從2009年到2014年，美國空軍在關島基地的各項設施，將會增強該島的建設能力。關島的基礎設施建設，將需要協調與關島政府、國防部、聯邦機構和私人財團之間的關系，并創造性地實施費用平攤、私有化和商業化的解決方案。

為了應對全球范圍內戰斗機與防空技術的提升，美國必須讓空軍能夠部署F-35戰斗機，并繼續推進“作戰搜索與救援”(CSAR-X)計劃和下一代遠程轟炸機研發計劃，以保證美軍在太平洋地區的力量。美國空軍也需要引進能夠在戰區內立即展開部署的新型加油機，因為它們在實現戰區“全球警戒”，“全球到達”和“全球力量”能力的過程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與此同時，美國空軍需要繼續加強戰區內的情報、監視、偵察、太空和網絡能力。最后，也必須對太平洋地區空軍基地的基礎設施，特別是安德森空軍基地，進行重點投資，因為這是美國主權范圍內能夠自由使用的核心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