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句可如撞鐘乎!

關于文章結尾,還是明人謝榛的話:“結句當如撞鐘,清音有余。”筆者的解讀,文章結尾應當是:有回音(呼應開頭),清楚(觀點思想斬截明確),有余韻(雋語警句,言外有意,引人想象,發人思考)。

參加2009年高考山東作文評閱,整體感覺是:凡優秀的作文,都重視結局設計;而糟糕的結尾常常使得前功盡棄,導致整篇作文的失敗。

一、成功的結尾自有成功的法則

(一)貴在“首尾貫穿、意思明了”

正如契訶夫所說:“如果在第一幕里您在墻上掛了一管槍,那么在最后一幕里就得開槍。要不然就不必把它掛在那里。”首尾呼應,文意圓和,使文章形式內容都達到了“美”的境界。

開頭1:我要縱一支蘭槳,劃開我的柔水江南,去尋訪那見證了風云變幻、歲月滄桑的景象,它們可曾記得,那樣一個江南。

結尾1:縱一支蘭槳,尋訪我千年不斷地煙雨江南,在斷壁殘垣間,落日樓頭里,在那鷓鴣哀啼、琵琶清語中尋覓,讓那些見證了歷史的每一種景色,細細告訴我,那永生纏綿的,江南。

開頭2:翻開史冊……讓歷史的車輪見證中華民族的正義,智慧與淡泊的民族品格。

結尾2:正義,智慧與淡泊是中華民族永遠的品格,就讓歷史河流慢慢流過,繼續成為中華民族美好品格的見證。

(二)貴在“言有盡而意無窮”

一篇以“自行車”為見證的作文,結尾這樣寫:

這些見證,見證了我的成長,同時提醒我,走好人生路,因為我已經是一個大人,我已經成長,是它鞭策我對自己負責!“身板挺直,眼睛向前,腳下用力……”(文中父親教騎車是的口訣)

以“老家小院”做見證的作文結尾:

快樂的童年,充實的童年,這小院里的一切都是見證者,只是它們已經將要遠去。沉重的木門擋不住時代的變遷,想念留不住歷史,我已長大,唯有用成熟的心態迎接未來的挑戰。

(三)貴在“結出一個新境界”

所謂“新境界”,就是清人李漁所說的“作‘臨去秋波那一轉也”。

開頭1:滿手都是打碎的流年,像打碎了的青花瓷片,再也不能粘合成一樣絕世名品,恍如這最可寶貴的時間。在過去的流年中,那些塵封的記憶已成為歷史的見證。

結尾1:行云流水只瞬間,青史蝸喘已千年。

開頭2:“建筑是刻在石頭上的史詩。”那一磚一石一瓦一柱在與人的守望中見證了人世變幻,風雨滄桑,它們于無言中訴說過往,更在沉默中孕育希望。

結尾2:風雨中的建筑或是屹立昂首,或已成殘垣斷壁,它們都在見證,更在見證中令人銘記,像海洋中的燈塔坐標,指引世人前進的方向,破浪遠航!

二、失敗的結尾當然有失敗的原因

(一)失于“旁逸斜出”

例如,一篇作文,描述“花瓶”由精美到殘破,由傲慢到哀鳴,見證了國家的一段衰殘,字里行間似乎透露出“逸豫享樂破家亡國”的主題,但是,文章結尾:“瓶身上雕刻著的牡丹,殘破斑駁,但依稀可見當年的豐腴和經歷的繁華,我不僅想起那位制作花瓶的工藝師,他的心血,他的巧奪天工,也許從此就湮沒在歷史的風雨里了,再也無人欣賞,甚至無人提起,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思路跳蕩,無跡可尋,由“花瓶見證歷史”旁逸斜出,“工藝師”第三者插足,令人莫名!

(二)失于“疊床架屋(蛇足之尾)”

敘述或論說已經結束,不知是害怕沒有說清楚還是擔心讀者看不明白,再做一番引述、賦寫、表白。

例如,以“歷史名人”見證的作文,起句開宗明義,“歷史車輪滾滾向前……它見證了,它積淀出一種偉大的精神,一種堅強不屈的民族精神”。行文從“盛唐”“西湖”“宋元明清”,“車輪向我們靠近:魯迅,朱自清……”最后寫道:“他們見證了……也積淀出……在回首歷史時,我們要向他們學習,學習這種民族精神。”應該是結尾!

可是并沒有完。后面還有一段:“是歷史見證了有一代圣賢叫孔孟,見證了一種思想叫老莊,見證了一種圖騰叫龍鳳,更見證了一種精神,中華民族的堅強愛國精神。”

再如,“見證祖國的燦爛輝煌,見證祖國的屈辱和滄桑;見證共和國翻天覆地的變化,見證共和國欣欣向榮的局面,我們信心倍增,我們豪情滿懷,我們對未來充滿希望。”這就是對全文作結了,可是作者意興再起,疊床架屋:“是啊,見證災難,我們獲得力量,見證光榮,我們斗志更堅。我們滿懷激情和希望,走向明天。”

(三)失于“節外生枝,狗尾續貂”

行文由遠及近,從古到今,已經收束,可是,不是“清音有余”,而是“為賦新詞強說愁”——再出“新音”。

或者是已占有的材料尚沒用完,棄之可惜;或者感覺字數不夠,只好再加拉拽征引以湊成篇幅,其實,拙劣地強加一段文字,不倫不類,“結構不合理”,其損失遠大于“字數不足”。

例一,一篇集“月”為證的作文,歷數詩文中各色月光,倒數第二段:“如今的我們,與月的緣分不僅僅只是在思念與回憶的時候,我們學會了從月的口中傾聽,去了解月見證的歷史,然后描繪月的新光彩。”

若戛然而止,應該是收束全文,然而作者意猶未盡(或者是突然記起,棄去不爽),筆走龍蛇(最后一段):“‘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月的見證帶給我們的是無限的思考,人生悲喜,社會變遷,但愿我們能擁有一份豁達,去翻開那一頁頁歷史的回憶。”“翻開”,豈不是要從此“開始”嗎,怎能做“結語”!

例二,一篇以“我愛你”為紅線的作文,開頭是“夕陽似酒……依稀可見:闔家團圓”。結尾卻是“他,突然跳起,他準備出發,用行動見證這份美麗:無論你在哪里,我都要找到你”。

“用行動見證這份美麗”,顯然將是一個美麗新故事!

(四)失于“有始無終(桃花梨果)”

作文開篇后,主體是追思、回憶,結尾必須回到開篇的時空,不然,則“有始無終”;或全文為總分結構,最后一次分論完成,結尾要能夠對全文關合而不可以僅僅是分論或某一部分的結語,否則就是開“桃花”而結“梨果”。

例如,開篇“在過去的一年中,我們見證了災難與感動,見證了成功與自豪,見證了……”,歷數“汶川地震”“金融危難”“神七飛天”,說道“北京奧運”,遂做結束:“我們驕傲,驕傲于李寧飛天漫步點燃圣火的壯姿,驕傲于五星紅旗的屢屢升起,驕傲于自己有幸見證中國的強大。”

結尾的成功與否,最能體現作者是否有全局的意識。近人林紓也曾語重心長地告誡學習寫作者:“為人重晚節,行文看結學。”可見文章結尾之不可隨意,不可不重視。要努力做到“清音回環”,力有余,則打造“余韻悠然”。

(關丙卿 淄博市臨淄金山中學255400)